第四十六章 古相思曲
羊成玉想起當日被徐公淩和馬家駒暗算斬首,羞愧得無地自容。他發現徐公淩熟讀兵法,運用也非常靈活,簡直是個天生的兵家。
馬家駒善於打遊鬥,又有火分身護在周圍,也不那麼好對付。張無音可以用雪霧隱來隱身,讓人捉摸不透。
羊成玉說出了心裏的想法:“師父,他們三人一對一對陣的能力不如我們。如果一對一正常帶兵攻城拔寨,馬上就會陷入被動。”
龍成業冷哼一聲:“成玉師弟,你覺得他們是傻子嗎?如果我沒記錯你上次就中了他們的埋伏。”
羊成玉惱羞成怒:“成業師兄,如果我沒記錯,那天你的狂戰鐵騎可是被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鳳成美按著太陽穴:“兩位師兄,能不能別吵了。人心齊,泰山移。每次都是各自為戰,若是上了戰場,還不叫妖魔鬼怪打得全軍覆沒啊!”
自嵐天仙長歎道:“成業、成玉,你們聽見沒有。成美雖是女流之輩,尚且明白這個道理。一將成名萬骨枯,永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驕兵必敗,哀兵必勝。話我就說到這裏,你們自己商議戰術吧!師父希望你們凱旋!”
龍成業歎了口氣:“成玉師弟、成美師妹,如果我有什麼過失,請你們多加諒解。有時候我也是不得已啊!”
羊成玉看到自嵐天仙失望的神色,臉色一沉:“我們敗陣最難過的應該就是師父了。他傾心傳授我們道法,不知下了多少心血。這次為了師父,我要贏。”
鳳成美笑道:“這樣才對啊!兩位師兄,我聽你們的。你們讓我朝東,我不會朝西。”
龍成業點了點頭:“徐公淩隻有三招家傳劍法,而且隻練成了一招。不過他在三人之中,實力最強,我要親自和他對陣。馬家駒腿法淩厲,刀法厲害,交給成美師妹。張無音不擅長單打獨鬥,由成玉師弟對陣。”
羊成玉應道:“張無音不是我的對手,如果無人救援,我可以很快將他斬首。”
鳳成美單手托腮:“其實我更想和徐公淩對陣,馬家駒帶的是步兵,不等他近身,就會被我的弓箭手射殺。”
龍成業目視羊成玉,叮囑道:“成玉師弟,這次我的戰術是一對一,單路突破。你必須盡快斬首張無音,長驅直入,直接砍掉帥旗。我牽製住徐公淩,成美牽製馬家駒。”
鳳成美拍手稱讚:“師兄好計策,若是他們支援其中一人,我們就直接攻城拔寨,砍掉他們的帥旗。”
羊成玉信心滿滿:“師兄師妹放心,我會以最快速度斬首張無音。”
戰魔峽穀,蓮花台。
次日一早,就是和大成三傑二戰的日子了。馬家駒和張無音睡得很香,徐公淩卻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戰魔峽穀裏沒有黃曆,徐公淩也不知道如今是猴年馬月,隻覺得沒有了蕭先生,他每天都很壓抑。
徐公淩跪在蕭先生麵前:“先生,公淩來看你和師娘了。明日大成三傑就來了,我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贏。你不在的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但我們都挺過來了。先生,我一定找到凶手,給你報仇雪恨。”
徐公淩哭泣起來,念道:“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谘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徐公淩背完出師表,笑道:“諸葛亮出身官宦之家,先祖諸葛豐官拜司隸校尉,其父諸葛珪為泰山郡丞,哥哥諸葛瑾官至大將軍。他躬耕於南陽,不過是等待明主。徐公淩呢!我什麼都沒有,祖上是木匠,家裏除了我,連個秀才都沒出過。”
“轟隆隆”天上響起一陣雷聲。天邊烏雲蔽月,眼看就要下雨。徐公淩看著天邊的烏雲,不免有些心煩意亂。
徐公淩為了讓自己盡快入睡,隻好開始做臥虎伸腰。上千次的臥虎伸腰是會讓人筋疲力盡的,他趴在地上快起快落。
徐公淩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個,突然感覺什麼東西壓到了自己背上,他氣力不足,趴倒在地。
“哈哈!還以為你能做幾個呢!堂堂男子漢,一點力氣也沒有。”
徐公淩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除了江瑤還能是誰?
徐公淩抬起頭:“江瑤,我正在練功,你突然坐我身上,誰能受得了?”
江瑤哼了一聲:“徐大仙,你不是說你有幾千斤神力嗎?我才九十來斤,這就撐不住了?”
徐公淩的三頭肌練得爛酸:“我已經做了幾千次了,你等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瑤抱住了徐公淩:“徐大仙,我想你了。”
徐公淩把手墊在自己的臉下麵:“江瑤,我發現李子玉已經喜歡上你了。”
江瑤笑了起來:“我知道,但是我對他沒有感覺。我還是覺得你好,你比他接地氣。你身上的肉好硬啊!”
徐公淩開始搓揉江瑤的屁股:“你的小屁股也很滑。”
江瑤羞紅了臉:“討厭,你壞死了。”
徐公淩此刻困得不行:“拜托你一件事。能把我抱回去嗎?我想睡覺了。明天大成三傑就到了,我得養足精神才行。”
江瑤開始給徐公淩揉肩:“徐大仙,為什麼你要這麼拚啊?”
徐公淩歎了口氣:“我沒有選擇。如果我不拚命,別人就會要我的命。”
江瑤的酥胸貼在了徐公淩背上,搞得徐公淩欲火焚身。顏如意已經不在人世,嫣然真仙是他的一生所愛,李青絲是他的未婚妻子,水中月是他的救命恩人,江瑤是他的……徐公淩翻過身來,抱住了江瑤。
徐公淩看到一邊的石碑,笑道:“走,換個避風口,我要親你十八遍。”
徐公淩抱起了江瑤,走到一棵大槐樹邊上。
他把江瑤抵在樹上:“你好美,我最喜歡你的纖纖玉腿。”
江瑤勾住了徐公淩的脖子:“徐大仙,我們一起下山吧!我不想呆在淩虛宮了,我想和你隱居山林,男耕女織。”
徐公淩貼在江瑤的身上:“江瑤,我家中有個未婚妻子一直在等我,我不能對不起她。失禮了。”
江瑤把臉貼在徐公淩的胸膛上:“不要離開我,我做妾也行。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我就是喜歡你。”
徐公淩不免有些不知所措:“江瑤。李子玉比我更在乎你,他什麼都比我強。你應該對他好一點。”
江瑤問道:“徐大仙,你還記得那夜在鬆林裏,你壓在我身上吧?”
徐公淩緩緩點頭:“我記得,好像是你壓在我身上的吧!我當時剛要吸你小櫻桃,李子玉就來了。”
江瑤也歎了口氣:“那天我看見十六郎哭了,他有時候就像個孩子一樣。”
徐公淩想起江瑤唱的《古相思曲》,便道:“江瑤,我想聽你唱歌,就唱那首《古相思曲》。”
江瑤點頭答應,唱了起來: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
君善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
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魂隨君去終不悔,綿綿相思為君苦。
相思苦,憑誰訴?遙遙不知君何處。
扶門切思君之囑,登高望斷天涯路。
你好像是明月我像是霧,霧隨著月亮漸漸隱去了,隻留下點點露珠。你擅長彈琴我擅長跳舞,一曲彈罷,曲終人散,隻剩下心內的擁堵。隻因為你對我的一次回眸,讓我陷入日日夜夜的思念。魂牽夢繞著你,衣帶漸寬終不悔,這漫長的相思都是為了你而愁苦。相思的苦楚,我又去向誰傾訴?路途遙遙,遠不知你在何處。撫著門框記著你的叮囑,登上高處望盡了天涯的道路。
江瑤唱完《古相思曲》,徐公淩徹底睡著了,已然打起了呼嚕。徐公淩非常喜歡這首《古相思曲》,女子扶門望君歸的情景,望斷天涯路,說的就是在登上高樓,看著伸向遠方蜿蜒的道路,被地平線阻斷了自己眺望的目光,頗有望穿秋水之意。
江瑤抱起了徐公淩,把他送回房去,暗想:“徐大仙,你怎麼這麼快就睡了!不過你睡著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啊!”
次日辰時,天已大亮。
徐公淩還在呼呼大睡,馬家駒睡得像死豬一樣,隻有張無音醒了過來。徐公淩每日睡得最晚,起得最早。馬家駒睡得最早,起得最晚。張無音睡得不早,起得不晚。張無音揉著眼睛,穿好了衣服。
隻聽屋外有人敲門:“你們三個青仙起來了嗎?”
張無音應道:“三個青仙有兩個還在睡覺,隻有一個起來了。我就是這麼倒黴。”
張無音打開門,看見是玄牝殿的大弟子如詩:“如詩仙子,你怎麼來了?”
如詩捧出一個飯盒:“師父讓我帶些仙家點心給你們。她老人家隨後就到。”
張無音伸著懶腰:“多謝仙子美意。我洗漱過後,再吃。”
如詩微笑道:“此刻你們二戰三傑,執政長老、執法長老、自嵐天仙、我師父都會在點將台觀戰。”
戰魔峽穀,點將台。
執法長老講了一個故事:
有位秀才第三次進京趕考,住在一個經常住的店裏。考試前兩天他做了三個夢,第一個夢是夢到自己在牆上種白菜,第二個夢是下雨天,他戴了鬥笠還打傘,第三個夢是夢到跟心愛的表妹脫光了衣服躺在一起,但是背對著背。
這三個夢似乎有些深意,秀才第二天就趕緊去找算命的解夢。算命的一聽,連拍大腿說:“你還是回家吧。你想想,高牆上種菜不是白費勁嗎?戴鬥笠打雨傘不是多此一舉嗎?跟表妹都脫光了躺在一張床上了,卻背對背,不是沒戲嗎?”
秀才一聽,心灰意冷,回店收拾包袱準備回家。店老板非常奇怪,問:“不是明天才考試嗎,今天你怎麼就回鄉了?”
秀才如此這般說了一番,店老板樂了:“喲,我也會解夢的。我倒覺得,你這次一定要留下來。你想想,牆上種菜不是高種嗎?戴鬥笠打傘不是說明你這次有備無患嗎?跟你表妹脫光了躺在床上,不是說明你翻身的時候就要到了嗎?”
秀才一聽,覺得更有道理,於是精神振奮地參加考試,居然中了個探花。
自嵐天仙冷完這個故事,冷哼一聲:“我不信鹹魚也會翻身。鹹魚注定是鹹魚,一輩子都是鹹魚。”
執法長老笑道:“鯉魚總有一天會躍龍門的,老仙我賭他們會翻身的。不信的話,三五年之後,你再看看。”
於飛鴻侍立在側,念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時人見我恒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龍成業瞥到了於飛鴻的一個眼神,暗想:“就憑於飛鴻的一個眼神,我就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可惜無私殿在離位,不然我一定要和於飛鴻切磋切磋。”
執法長老指著自嵐天仙:“自嵐,該你講故事了。”
自嵐天仙直撓頭:“容我想想,讓別人先講。”
於飛鴻向執法長老施禮:“師父,弟子想講一個故事。”
執法長老答應一聲,於飛鴻也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幽深的山穀,山穀裏有一片小小的水泊,水泊中央有座小小的寺廟,寺廟裏住著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春天到了,小和尚在山澗邊嬉戲,頑皮地將小石塊拴在小魚、小青蛙、小蛇身上,看著它們掙紮著前進,小和尚樂得哈哈大笑。老和尚見了,將石頭綁在小和尚身上,讓他也感受到動物們的痛苦。小和尚去找被他拴住的動物,發現小魚小蛇死了,小和尚哇哇大哭。
小和尚慢慢長成了青年和尚,他看到了蛇在交鸞,夏天也到了。寺裏來了個求醫的姑娘,青年和尚心裏湧起了強烈的衝動。一來二去,兩人很快好上了。這事被老和尚發現了,他警告青年和尚“情欲會招來殺身之禍”,接著送走了姑娘。青年和尚舍不得姑娘,黯然離寺。
秋天到了,楓葉紅了。一晃十餘年過去,青年和尚帶著殺妻的罪孽和尾隨的捕快回到了寺廟。他在俗世中為愛痛苦,最終殺了自己的最愛,卻殺不了自己。老和尚默默地書寫著般若波羅經,青年和尚跟著他一刀刀刻下。當刻完,青年和尚隨著捕快走了。老和尚目送著他遠去,隨後自焚。
在一個冰封大地的日子,沉寂已久的小寺裏出現了一個人,他大約四五十歲,穿著十分簡樸。是誰,在這樣的日子會到這樣一個地方?他應該就是出獄的青年和尚,現在他已洗去俗世的罪孽,真正重回了小寺,再次成了一個和尚。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不久也來到小寺,她蒙著臉哭的稀裏嘩啦,最後卻決定偷偷拋下孩子。就在那一夜,她失足掉進了和尚鑿開的冰窟。
第二天,孩子的哭聲驚醒了和尚,他發現孩子的母親因為掉進冰窟而身亡了,這一次,他又再次犯下了罪孽。和尚光著身子,綁著石頭,抱著佛像,一步步艱難地攀上了山頂。佛像無語地望著山下那片小水泊,白茫茫的冰中央的小寺像是一隻無神的眼睛。
第三天春天又來了,小寺裏再次出現了一個小和尚和一個老和尚。小和尚在山澗邊嬉戲,如同曾經的小和尚,他也捉弄其小魚小青蛙們。生命再次輪回,想當初,曾經的老和尚是否也像現在的老和尚,長於寺廟,償還某種罪孽後回到寺廟收養小和尚,想要救他於俗世,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隻得用生命去懺悔?
執法長老隻是搖頭:“飛鴻,你為何要講這個故事?”
於飛鴻答道:“師父,你說老和尚是不是青年和尚的生父?”
執法長老以袖遮臉:“如果老和尚不是青年和尚的生父,就不會撫養他長大。生命不息,輪回不止。飛鴻,你日後務必要專心修道,不要胡思亂想,”
遠處嫣然真仙穿著一襲女仙白羽衣,美得無法形容。雪白的靴子和烏黑的秀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襯托出她的冰魄之美。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穀。不見劉嫣然,過盡千帆也枉然。
龍成業望了嫣然真仙一眼,隻覺得天下間沒有人能比她更美。羊成玉望了嫣然真仙一眼,才知道為什麼飛羽上仙一心想娶她。鳳成美望了她一眼,才明白什麼是淩虛第一女仙子。
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嫣然真仙走路如同風擺楊柳,她連走路都是那麼優雅,那麼落落大方。嫣然真仙緩緩走到自己的席位上,等待著對決開始。
如詩附耳道:“師父,除了張無音起來了。徐公淩和馬家駒兩人還在睡覺!”
嫣然真仙暗想:“混賬!這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在睡覺,我得把他們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