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鬼妓阿芳

第三十九章 鬼妓阿芳

慘叫!

慘叫連連!

徐公淩和水中月都聽見了慘叫!

徐公淩覺得這種慘叫聲,莫過於男子剁老二。

水中月覺得這種慘叫聲,莫過於女子生孩子。

徐公淩隻覺得應府中的寒氣,瞬間把自己凍透了。陰冷的清風,似乎正在吞噬他心中最後的小火苗。水中月緊緊抱住了徐公淩的胳膊,眼神中盡是惶恐。女子如水般至柔,當恐懼與黑夜降臨,水中月已在戰栗中僵硬。

水中月率先問道:“徐公淩,你聽見了嗎?”

“雖然鄙人沒有順風耳,可鄙人也不是一個聾子。”徐公淩伸出小手指掏著自己的耳朵。

水中月環視四周:“徐公淩,還有兩隻鬼在哪裏啊?”

“就在府裏!別害怕!我有天眼,任爾妖魔鬼怪,也決計逃不過我的法眼。”徐公淩用左手拔出了仙木劍,右手輕輕摟住了水中月。

水中月感受到了徐公淩手臂的溫暖,安心許多:“那我們一起去驅鬼啊!”

徐公淩看到了應府之中的厲鬼的真元,忽然笑道:“走!在應府的東南角上。還是個女鬼!”

應府,應大官人小妾內室。

襲琴披上了一層薄紗,她全身曼妙的曲線依然若隱若現,露出雪白的肌膚和高聳入雲的巫峰,比起原先的一絲不掛,多了一番攝人心魂的魅力。

應平捂住了自己的下體,疼得嗷嗷直叫,他驚呼道:“啊!救命啊!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個女妖怪!救命啊!”

襲琴獰笑起來:“應平,你才知道我不是人嗎?我早就和你說了,我是女鬼,是你不信。”

應平的陽鋒已被襲琴連根絞斷,兩腿間的鮮血止不住地流。

襲琴指著應平,大笑起來:“應平,記住這是你應得的報應!我變成厲鬼,就是為了找你報仇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算準了日子,今天正是吸幹你陽氣的黃道吉日。”

應平懇求道:“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你要多少銀子,我都可以給你。娘娘一定要繞我一命啊!”

襲琴冷笑著,露出了一張臉:“你如今知道求我了。下賤的孬種男人!你就是死上一萬次,也償還不了你的罪孽。還記得這張臉嗎?”

“啊啊啊!你是阿芳!你來找我索命了!”應平嚇得尖叫起來。

阿芳原本是個良家少女,姓秦,芳名阿芳。她肌膚雪白,國色天香,是佳人中的佳人,美女中的美女。她出身富農之家,家中有二十畝水田,每年三四月都會在水田裏栽秧苗。

有一天,阿芳卷起裙子,在水田裏栽秧,正遇到出門遊玩的應平。應平穿戴華麗,英俊瀟灑,一雙桃花眼在她白皙的大腿和白裏透紅的臉上掃視不停,盯得她十分羞澀。

她身邊的女伴小蝶告訴她:“阿芳,這是應府裏的應二官人應平,是個登徒浪子。你可要離他遠點,他是個偷雞摸狗的老手,和她苟且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尤其那個妓女柳如芸跟他好得分不開,他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銀子,你千萬別上他的當啊!”

阿芳聽了點點頭,可心裏不知怎麼總是惦記著他。

第二天阿芳倚門小立,應平從她跟前經過,瞥見了她竟像掉了魂似的,站在那兒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看。阿芳的爹媽正好出來,見了他忙客氣地打招呼:“應公子,怎麼不進來坐坐?”

“好,好!叨擾了!”應平求之不得,忙答應著走了進去。阿芳便也跟著進去了。

應平跟她爹媽嘮著話,心思卻在阿芳身上,不住用眼睛瞟著她。阿芳羞紅了臉,和他交換著目光。阿芳要下地栽秧,應平邊說要一同前去。誰知應平看到一個僻靜之處,當即扒掉了阿芳的衣服,把阿芳壓在草地上,強行要了她的身子。

天色已晚,應平把阿芳送到了家門口。阿芳竟悄悄地豎起三個指頭,又指了指窗外。應平是個慣經風月的盜花賊,豈會不懂?知是約他三更天從窗戶翻進去。

是夜,月光昏暗,四周靜寂,阿芳輕輕把窗開了,早就等在外麵的應平翻了進來。阿芳拉著他到了自己的房中,兩人來不及說調情的話,便躺在了床上,顛鸞倒鳳起來。一直到五更,她才依依不舍將他送出窗外。窗外有棵歪脖子樹他可以踏在牆上偷偷出去。她爹媽竟一點不知曉!又一晚應平又來了,給她帶來了兩件金首飾,把阿芳歡喜死了。

他們偷情了整整兩個月,終被隔壁做炊餅的武老頭發覺,於是他們的醜事傳得沸沸揚揚。阿芳父母的臉麵丟盡,便白天黑夜地將她關在屋裏,把窗戶也釘死了。阿芳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應平卻有辦法,他半夜時分偷偷來到她家窗前,用手指捅破窗紙,對著洞口學幾聲貓叫。這些日子阿芳一直睡不好覺,豎著耳朵聽動情,知是應公子來了,忙躡手躡腳起來,到窗前。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情人,她止不住傷心落淚。應平如此這般地教了她一番。

次日上午,阿芳便高一聲低一聲地呻吟起來。她爹媽以為她生了病,害怕了。

“我要死了,死了!”她裝著有氣無力地哼著。她爹媽忙去請劉郎中來。劉郎中把了脈說:“你女兒得了鬱悶之症,須讓她到外麵散散心,不然病重了就難······”她爹媽聽了急了,隻得讓她外出散心,但要小蝶陪著。

其實是應平買通劉郎中,叫他這麼說的。到了外麵,阿芳像一隻飛出牢籠的小鳥,四處亂走,小蝶怎能看得住她?她趁去茅房解手時溜之大吉!應平在附近接應她,兩人竟遠走高飛了!

在外麵他們確實過了一段自由自在舒舒服服的日子。阿芳想應平家裏有的是錢,便肆意揮霍盡情享受。她不懂得“坐吃山空”這句話,很快帶出來的錢快用完了,已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

應平沒有賺錢的本事,又吃不起苦,隻能對著屋頂長籲短歎。一天他的賭友韓老四來找他,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說:“你呀——放著眼前的搖錢樹,卻不會用。”

“什麼搖錢樹?”他不解地問。

韓老四偷偷指指阿芳:“這不是?美得像天仙般的女人,賣到妓院何愁千兩銀子不到手?”

見應平猶豫不決,韓老四罵他:“守著她能當飯吃?有了錢還怕找不到漂亮的女人?”應平想想也對,便下決心要將阿芳賣了。

於是他央求韓老四:“四哥,你在這裏的熟人多,就幫我找個買主吧。”

“好,包在我身上!”韓老四拍著胸脯答應。

很快阿芳被賣給了金樓妓院一位姓龔的老鴇婆,應平得到了二千兩銀子。他誑騙阿芳去河上泛舟,到了一個叫沉寶橋的地方,引她上了龔家河邊的水閣。阿芳撩起丁字簾,見裏麵鬢影波光,別有雅趣,不禁走了進去。

“唷,來了個小美女!”好多女子都擁過來瞧她,“嘖嘖”稱讚。她回身找應平,哪還有他的身影?

“來這兒有啥不好?有吃有穿有玩,強那傻男人千百倍!”她知道自己被騙賣了,止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這時龔鴇婆過來勸她:“你看看我這裏錦衣玉食,就是叫你跑也未必肯呢!”

說著拉她到房內,隻見幃帳華麗,被褥鮮豔,是她平身沒見過的。接著龔鴇婆打開箱籠,拿出新衣服給她換上,還幫她梳理發髻,帶了金釵,這才對她說:“來這裏的人都是富家公子,你能討得他們的歡喜,何愁不大把大把地給你金銀?恐怕這間房內也堆不下!”阿芳聽了她這番話,心裏不免有了幾分無奈。眾姐妹也都來相勸,她終於安下心來。

阿芳淪為妓女後,她的名字很快傳揚開了,妓院門口車馬如雲。她把自己的身價定得很高,不是有錢的子弟決不輕易接待。那些漂亮的公子哥們,被她掉了魂迷了竅,千方百計要找她尋歡作樂,就是她瞞天要價也順依她!這樣就是最吝嗇的男人,也會把衣袋掏空,甚至傾箱倒櫃在所不惜。

有位從邊關功成凱旋的將軍,腰纏萬貫,想得到一位嬌美女子侍候身邊,聽得有人稱譽阿芳,便前往妓院,一見阿芳便被她豔麗的容貌迷住了,竟白天黑夜在她房裏纏綿。這還不夠,他還帶她去杭州西湖,遊覽了六橋、三竺、狐山、嶽廟等勝地。許多官員來拜見將軍,見他帶著家眷,送了許多首飾金銀,阿芳全收下了。

將軍在阿芳身上不知花費了多少錢,最後想納她為妾,她堅決不肯,說非正室不嫁!將軍家裏有結發妻子,隻得忍痛與她分手,兩人不歡而散。

阿芳有了錢就買了兩名使女,過著奢侈豪華的日子,還在莫愁湖邊買了一處別院,真可謂在妓女裏成頭名了!她還繼續接客,遇到稱心如意的郎君便招進來歡娛。在這同時,她又崇尚風雅,學習琴棋書畫,引來許多文人墨客。她便在別院裏設下盛宴,款待他們,猜拳行令,賦詩聯句。文人學士中也有貧困的,她就出錢資助他們讀書赴考。

這樣阿芳的名氣越來越響,尤其她的俠義之舉人人稱頌,大江南北傳為佳話。她人變得清高起來,一些無名之輩不在她眼裏,她看上的就幾個出類拔萃的人物,故難免得罪些人。

正應了“樂極生悲”這句古話——噩運砸到了阿芳的頭上!有位太尉,和一位顯宦,都是平時吃過阿芳閉門羹的,這會兒身居高位,操著生殺大權,嫉妒那些名流在阿芳那裏尋歡作樂,便思謀要做了阿芳!

這天阿芳正在別院裏跟幾個風流才子吟詩作對,飲酒當歌,突然闖進兩個公人,二話沒說,把一根鐵索往她脖子上一套,拉了就走!“慢!”一位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兒,拍案而起:“怎麼蠻不講理套了人就走?罪名總給講一個吧——”

“窩藏盜賊,聚眾賭博!”公人說完便拉著阿芳出了門。

“阿芳,別怕,我們會救你的,總不見得天下沒個講理的地方!”公子安慰她道。可衙門哪有百姓講理的地方?公人把阿芳押到大堂上,太尉便審訊起來:“嘟!一個下賤的妓女竟敢窩藏盜賊,聚眾賭博?來啊——給我夾起來!”

“大老爺,小女冤枉啊——”阿芳叫起屈來。當她抬頭認出是那太尉時,心裏說壞了!那狗官分明是公報私仇!她嬌嫩的皮肉怎受得了如此官刑,幾次昏死過去。

太尉折磨她身子不說,還把她家裏財產統統抄沒入官,把她的別院也賣了。為了償還官衙索要的“髒款”,她隻得把自己賣給了妓院。可憐阿芳重新抱起琵琶,寄人籬下,過著賣笑的生涯。暮去朝來顏色故,門前冷落鞍馬稀。經這摧折,她大不如前,失卻了往日風韻,殘存幾分姿色,遭到老鴇的白眼。她受了驚悸加上悲痛憂鬱,終於釀成重病,沒幾個月便嘔血數升,離開了人世。

阿芳拍著應平的臉,大笑起來:“應二官人,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啊!”

應平急忙求饒:“阿芳,當時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也很後悔啊!看在我們當年的情分,你就放過我吧!我還給了你爹娘五百兩銀子,你就繞我一命吧!我如今已經是個廢人,再也不能享受天倫之樂了。”

阿芳冷笑著:“我要一口一口咬下你身上的肉,咬足一千口。我生時發過毒誓,就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阿芳的頭發四散開來,原本潔白的皓齒變成了尖銳的獠牙,應平大叫一聲,嚇暈過去。

“妖孽!休要傷人,淩虛宮弟子徐公淩在此!”徐公淩一腳踹開了房門,衝了進去。

徐公淩看見應平大腿間的鮮血,倒吸一口涼氣,暗想:“應二官人已經被她騸了,估計蛋都沒了。這女鬼真是狠毒!”

徐公淩急忙鎮定心神:“你是鬼妓嗎?傳說鬼妓是妓女死後化成的厲鬼,下體裏長著刀片,專門引誘好色男子上鉤!”

水中月也跟了進來,她看到光膀子的應平,急忙捂住眼睛:“徐公淩,他怎麼什麼都沒穿啊?”

“小月,哪涼快哪呆著去,這是一個鬼妓,不好對付。”徐公淩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出手。

水中月覺得有些頭大:“徐公淩,你不是淩虛宮的劍仙嗎?連個女鬼都對付不了嗎?”

徐公淩問道:“中月,你看這女鬼是不是應大官人的小妾?”

水中月躲在徐公淩的身後:“好像是,怎麼突然變得齜牙咧嘴的?”

徐公淩正色道:“府裏還有一隻鬼,你快去保護應夫人,這個女鬼交給我來對付。”

水中月點了點頭:“恩!徐公淩,你要小心啊!”

徐公淩笑道:“有你水神醫在,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別管我要診金就行!”

水中月施展“玄女神行”,瞬間就消失了。徐公淩望著眼前的鬼妓,找不到出手的最佳時機。這鬼妓的身法比他要快,一陣陰風吹過,屋內的蠟燭就熄滅了。徐公淩雖有天眼,卻不能夜視,蠟燭一滅,他開始莫名的恐懼。

“小劍仙,這是我和應平的恩怨,與你無關。你何必多管閑事?”阿芳問道。

徐公淩環顧四周:“他已經被你騸了,我不能見死不救!你能放他一馬嗎?我不想因為救一個人,殺一隻女鬼。”

阿芳冷冷說道:“好狂妄的小子!我被他賣到妓院,被千萬人騎。你說我不該找他報仇嗎?”

徐公淩答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要置人於死地呢!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啊!”

阿芳怒道:“世間男子皆薄幸,總是佳人醉不成。你們男子沒一個好東西!我先殺了你再說,小童男!”

徐公淩見屋內狹窄,隻好退到外麵:“女鬼姑娘,不要逼我出手。徐風劍起,神佛無對!”

阿芳的指甲突然暴長起來,足有六尺劍長。

徐公淩閉上雙眼,感受風的流動。

陰風呼嘯,聲聲加急。

徐公淩已然與風融為一體。

徐公淩發覺背上有一道疾風襲來,他轉身一揮劍,“哢嚓”一聲,就砍斷了三根指甲,劍尖直對阿芳的咽喉。

“我說了,我不想傷你。”徐公淩的仙木劍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能克製低階的妖鬼。阿芳不過修煉兩三年而已,法力遠遠不如徐公淩。

阿芳的指甲又長了出來,纏住了徐公淩的仙木劍。誰知阿芳竟把仙木劍往自己這邊拉,徐公淩不想傷她,隻好撒手撤劍。

“啊!”徐公淩隻覺右手背火辣辣地疼,仔細一瞧,手背被阿芳的指甲劃了一道口子。

阿芳得意地笑道:“小童男,你中了我的毒,還要再打嗎?”

徐公淩暗想:“沒辦法了,我隻能用仙術了。我是一個劍俠,也是一個劍仙!雖然這麼做,有點小題大做了。”

徐公淩伸出左手,指著阿芳:“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住手吧!不然我保證你會形神俱滅的!”

阿芳怒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老娘非要剁了你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