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海無量
嘩啦嘩啦！轟！一道水柱澆在張無音的臉上，隻見一大團臭水草蓋在了他頭上，當真是奇臭無比。張無音覺得自己的腳已經很臭了，沒想到這水草比他的腳還臭。
“哇”的一聲，張無音把中午飯直接全部嘔了出來。他扔掉那一大團水草，身上還是腥臭無比。
徐公淩和馬家駒趕忙躲開，笑道：“無音，真是太臭了！實在難以忍受！”
張無音怒指著美人蛟龍：“你娘娘的，我今天跟你拚了。公淩，現在該怎麼辦？”
美人蛟龍還在到處噴水柱子，徐公淩和馬家駒到處躲閃著。
徐公淩開始部署作戰計劃：“無音，你用雪花飄飄凍出幾塊戰場來，我在水裏無法施展劍法。家駒你用火分身和無晴亂刀去跟美人蛟龍遊鬥，不要力敵。”
張無音望著這片積水：“公淩，這水太深了。以我目前的功力，隻能凍出二分薄冰來。”
徐公淩邊跑邊道：“足夠了，隻要能讓我有地方借力就行了。”
馬家駒被水柱釘在牆上，十分吃痛：“這水柱力道真強！我這就上去和她遊鬥，力敵我也不行啊！”
“離火燒天，無相分仙。身外有身，逍遙世間。”馬家駒伸出手指奔跑起來，手指上凝聚出一點南明離火，劃出九個火分身來。
誰知這回火分身比上次足足小了一半，隻及馬家駒腰高。
張無音笑道：“家駒，你這什麼火分身啊！怎麼分出九個短腿小娃娃啊？”
徐公淩也笑道：“像家駒八九歲小的時候，方臉大蒜鼻子，挺可愛的。”
馬家駒尷尬地笑著：“怎麼回事啊？不應該啊！剛剛還好好的。”
隻聽蕭先生解釋道：“水克火！你的火分身在這種戰場，隻能發揮一半的威力。不過南明離火不會被水澆熄，上去搶攻吧！”
九個短腿娃娃火分身，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焚燒美人蛟龍。南明離火極是厲害，能克一切邪魔精怪，隻是馬家駒眼下功力尚淺，隻能發揮三成威力。
美人蛟龍被燒得嗚呼哀嚎，馬家駒也看到了機會，出刀上去就照臉砍。
“七星追魂！”
誰知這美人蛟龍的瓜子臉竟比鐵還硬，一刀剁下去。美人蛟龍臉上一點傷都沒有，龍紋雙刀反而砍缺了口。馬家駒心疼不已，隻好用火分身掩護自己，開始和美人蛟龍遊鬥。馬家駒的遊鬥戰法，讓美人蛟龍十分頭疼。
馬家駒的攻擊就像小蜜蜂，有機會就上去蟄兩下，你一出招，他馬上就撤退。他砍不死美人蛟龍，美人蛟龍卻也一時奈何不了他。
馬家駒喊道：“公淩，你們快點啊！必須得在我的火分身消失之前，凍出戰場來。”
徐公淩看到無數雪花灑落在水麵上，但就是難以凝結成冰麵，隻是形成了一道冰霜。
徐公淩暗想：“也許大風可以助雪成冰！”
張無音也是第一次嚐試用雪花飄飄來凍水成冰。徐公淩他們不知道，張無音雖然有凝結冰雪的能力，但是他體內寒氣也會凍住他的經脈。張無音隻覺得他的手臂沉重了許多，他的真氣還很充足，但是經絡卻要承受不住了。
“公淩，我的經脈快要被凍傷了？怎麼辦？”張無音握住右臂，表情痛苦。
徐公淩喝道：“我來！逆龍寒風掌！”
這招是《逆龍寒風掌》裏的“逆龍升天”，徐公淩每日至少會練三百次。隻見一條三丈長的大風龍卷起水花，衝下水麵。狂風與雪花交融，漸漸水麵起了一層薄冰。徐公淩見其有效，又來了一掌，凍出了七八塊圓冰麵。
馬家駒亂刀砍來砍去，竟然找到了美人蛟龍的弱點。砍頭剁臉，劈腰插眼都沒用，但一砍到尾巴，每次都是刀刀見血。
馬家駒喜道：“公淩！無音！我找到美人蛟龍的弱點了，砍別的地方都沒用，剁她尾巴就行了。”
美人蛟龍顯然怒了，隻見她跳到空中，頃刻間風起浪湧，十丈高的巨浪席卷而來。隻有在這巨浪麵前，馬家駒才知道他有多麼渺小。
徐公淩喊道：“馬家駒快退！抓住徐風劍！辟水罩，開！”
張無音也喊道：“辟水罩，開！”
馬家駒一起下來，也開了辟水罩，三人以三道辟水罩和一把徐風劍抵擋巨浪。
“呼！”滔天巨浪撲來，似有毀天滅地之勢。
三兄弟死死握住徐風劍，擋住了美人蛟龍的大海無量。三道大浪一過，漸漸風平浪靜……
美人蛟龍似乎有些詫異，從來沒有三品地仙境以下的劍仙能擋住她的大海無量，她沒想到這三個少年做到了。她使出了“大海無量”，所剩的妖氣也不多了。徐公淩看到了她疲倦的眼神，會心一笑。
蕭先生看到這一幕，想起了當年的一段往事：“小師叔，老頭子我記得當年有三個地仙級的劍仙，還是同殿的師兄弟。他們遇到大海無量的時候，各自為陣，結果三個劍仙都被巨浪重傷。一根筷子很容易就折斷了，僅僅一層辟水罩，是擋不住大海無量的。”
嫣然真仙自然知道第二關考的是什麼：“單絲不成線，獨木難成林。千人一心，則同千人力。萬人異心，則無一人之用。他們三兄弟齊心，自然其利斷金。”
徐公淩撕下一塊道袍，蒙住了眼睛。
馬家駒有些不解其意：“公淩，你蒙眼幹嘛啊？”
徐公淩微微一笑：“看著她的臉，我根本下不了手。”
徐公淩喝道：“無音，冰錐打眼！”
一根冰錐飛出去了，隻見徐公淩在冰麵上借力，走起金貓步。他出劍了，他出手的時機很準。他把劍高高舉過頭頂，喝道：“徐風萬裏！”
問君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徐公淩的“徐風萬裏”目前隻能發揮五成功力，還沒有練到劍傾五嶽的地步。《徐風劍法》本是最簡單的劍法，卻也是最難練的劍法。想把這三招練到極致，可能要下十年苦功。
《霸劍訣》對徐公淩的幫助很大，他隻覺得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真氣從丹田發出，一層一層放大，彙聚到劍刃上。徐公淩此時兩腎如滾湯，膀胱似火燒。劍氣縱橫三萬裏，四海橫劈水茫茫。
肩肘手三道劍勁猛劈下來，“轟轟轟”三聲巨響，炸出三道龍卷巨浪，美人蛟龍從尾到頭，炸成了十八瓣子。
馬家駒想不到蒙住眼睛的徐公淩，依然可以打中美人蛟龍，忍不住拍案叫絕：“公淩無敵了啊！”
徐公淩背劍屹立在冰麵上，姿勢瀟灑之極。他那回眸一笑，也當真是顛倒眾生。
嫣然真仙心中暗想：“真是個翩翩美少年！”
張無音也看呆了：“好劍法！美人蛟龍掛了。”
徐公淩解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歎道：“可惜了！我辣手摧花了！”
“很好，你們沒讓老頭子我失望。到盡頭壁畫那裏去吧！”蕭先生也鬆了一口氣。
“家駒，這幅圖交給你了。我腦仁都快沒了。”張無音解開了第一幅壁畫，再不想費神傷思了。
蕭先生高聲道：“第二幅壁畫交給馬家駒，他能解開。”
徐公淩立時跳回了岸上：“好累啊！我不行了！作為一個身先士卒、臨危當先、舍身忘死的主帥，我的擔子太重了！”
潮水漸漸消失，馬家駒疾奔到壁畫前麵，觀察著牆上的壁畫。這幅壁畫也很簡單，畫中有一隻毛毛蟲變成了蝴蝶，正對著自己的影子，像是顧影自憐。
馬家駒看著漸漸消失的潮水，暗想：“不知道水姑娘近日如何？有沒有收到我的信。我的字是不是太難看了？”
馬家駒看著壁畫，腦子卻亂了。在玄女廟的時候，他一眼就看中了水中月。水中月的清水芙蓉之美完全把他的心征服了，馬家駒想著自己他日若是飛黃騰達，說不定能和水中月結成伴侶，共渡一生。
徐公淩看見馬家駒笑成那樣，也知道他在做白日夢：“家駒，專心一點。我肚子都快餓扁了。快著點啊！還有最後一關！在這無影迷宮中，我才知道自由多麼重要。”
張無音喊道：“先生！你可得把烤全羊準備好啊！我可得補一補！”
馬家駒從夢中驚醒，花開花謝花已落，夢醉夢醒夢成空，酒醉紅顏空白守，緣起緣滅緣難留。水中月離他是那麼遙遠，夢醒時分，傷心在所難免，何苦一往情深。
馬家駒茅塞頓開，答道：“人生不止，寂寞不已。寂寞人生，愛無休止，寂寞也是愛永恒的伴侶。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一個人和自己的影子獨處。影子說它有很多心裏話想跟我說，它說它很想念你。原來，那人和他的影子都在思念你。”
馬家駒停頓了一會，又道：“毛毛蟲破繭成蝶，隻為尋覓到它的終身伴侶。忍得住破繭成蝶的痛，才能承受起振翅高飛的美。欲戴帝冕，必承其重。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徐公淩大驚起來：“我真的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家駒說的。士別一覺，刮目相看。莫非家駒成精了？”
張無音連連稱讚：“大智如愚，說的應該就是家駒了。平時看著跟小癡子（淩州土話）一樣，原來竟是個大才子！好一句，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壁畫動了起來，向兩邊位移，中間又出現了一個向下的台階。
淩虛宮，大成殿。
自嵐天仙正在內殿打坐，隻聽傳令弟子來報，羊成玉進殿。
羊成玉是自嵐天仙麾下的得力幹將，深得《龐公劍法》精髓，可謂青出於藍。他出生大戶農家，家裏有五百畝地，五千頭牛、五千頭豬、五千隻雞。因為姓羊，所以不殺羊，不吃羊肉。
一甲子前，拜師大典。自嵐天仙看了羊成玉就非常喜歡。第一，自嵐天仙已經很矮了，但是羊成玉比他還矮半個頭。第二，羊成玉目光冷傲，隱隱有遊俠之氣。第三，羊成玉主動把仙芝草遞給了他。
拜師之後，羊成玉一直很刻苦地練功。他天生矮小，手短腳短，從小走路都比別人慢。他想要得道成仙，唯一的方法就是加倍苦練。自嵐天仙見他入門三年來，刻苦學藝，勤學苦練，便收他為入室弟子，親傳《龐公劍法》和《千葉飛刀》，兩大絕技。因其脾氣冷傲，善於千裏突襲敵將，被譽為“冷麵荊軻”。
自嵐天仙望著羊成玉，問道：“戰魔峽穀有什麼動靜？”
羊成玉答道：“師父，蕭館長把徐公淩、馬家駒、張無音三人送進了無影迷宮。”
自嵐天仙大驚道：“蕭師兄不是瘋了吧！這是拔苗助長啊！”
羊成玉搖頭，嚴肅地說道：“師父，沒想到他們三人已經打敗了美人蛟龍！”
自嵐天仙站了起來：“美人蛟龍！不可能！三個青仙，怎麼可能擋住大海無量呢？壁畫之謎也解開了嗎？”
羊成玉嗯了一聲：“師父，他們已經進入第三關了。”
自嵐天仙問道：“那你怎麼回來了？”
羊成玉隻好答道：“蕭館長可能發現了我！我看到他拿了一隻羊，在我麵前烤。”
“走！跟師父再去一趟。唉！可惜了這三個小青仙！十七八歲的年紀！真是不知天高厚。我是很久沒吃羊肉了。”自嵐天仙奸笑起來。
“師父，您去吧！我們羊家人是不吃羊肉的。嫣然真仙也在那裏。”羊成玉正色道。
自嵐天仙不由麵色發青：“成玉，你辛苦了。趕快回房歇息吧！仙法道術非一朝一夕而成，要多用心去悟，不要整天死練。死練功，練死功，練功死！我也不過去了，可惜了三個小娃娃。”
羊成玉躬身行禮：“多謝師父教誨。弟子銘記在心。”
無影迷宮外。
嫣然真仙看著被架上去的羊，問道：“你早就知道他在？”
蕭先生輕輕點頭：“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隻是有個人陪老頭子我，也沒什麼不好的。”
嫣然真仙冷冷說道：“羊成玉在大成三傑裏，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他至少是三品地仙了，比我那幫不成器的弟子都強。”
蕭先生念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老頭子我也正想看看大成三傑中‘冷麵荊軻’的道行。以前我們哪有這些虛名。現在又是無私九劍仙、四大神將、大成三傑、誅仙八劍，名頭多了可就不值錢了。”
“聽說你教了他們《孫子兵法》。結果如何？”嫣然真仙冷冷問道。
蕭先生苦笑起來：“按徐公淩那小子的話，自從學了《孫子兵法》，感覺以後天天都要裝孫子。”
嫣然真仙嘴角微微上揚：“這話像他說的，真是沒個正形。”
無影迷宮，第三層。
第三層迷宮比第一層、第二層都要大得多，地麵上是紅色的土，四周的迷宮牆上也是紅色的土，頂上是一層透明的罩子，完全能看見第二層的幽靈箭魚。
徐公淩嗬嗬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土迷宮，木克土，土生金。”
張無音拽著頭發：“公淩是風，家駒是火，我算是雪。我們裏麵沒有木啊！”
徐公淩歎道：“按照風雷水火土來說。火克風，風克雷，雷克土。可惜我們之中沒有雷。”
馬家駒哈哈笑道：“公淩，沒想到我竟然能克你。”
徐公淩握住徐風劍，瞟了馬家駒一眼：“家駒，怎麼還要陪哥哥過幾招啊！”
馬家駒急忙擺手：“不不不不不！我們都是自家兄弟，我怎麼能克你呢！”
徐公淩十分正經地說道：“最後一關了。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羊肉還得烤一陣子！”
張無音問到一陣腥臭味：“公淩，你聞聞這是不是金甲貓妖的貓屎味。”
徐公淩隻好勉為其難地嗅了一口：“這味道真是太鮮亮了，肯定是金甲貓妖。土生金。”
馬家駒問道：“公淩，你天天跟金甲貓妖一起玩。肯定知道它們的弱點吧？”
徐公淩於是講解金甲貓妖：金甲貓妖有狼狗大小，周身有金甲護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移動速度迅猛無比，輕輕一跳就有三丈遠。攻擊敵人時，腳掌上的無比鋒利的利爪會自動伸長，絕招是靈貓捕鼠，鬼影狂抓。
徐公淩看著周圍密集的貓屎，直皺眉：“看這貓屎的數量，我估計至少也有上百隻金甲貓妖了。它們用靈貓捕鼠的時候，我們後仰倒地，隻要刺中肚臍眼，就能破它金身。遇到鬼影狂抓千萬不要硬接，我上次中了一招鬼影狂抓，道袍都給撕爛了。千萬不要想著去追金甲貓妖，因為它實在太靈活了。我試過各種辦法，就是抓不住它們。”
張無音突然說道：“家駒，你有火分身，火是克金的。等會用火分身試試，看看能不能把它們燒死。”
徐公淩連連點頭：“家駒的南明離火比凡火厲害，說不定貓妖會望風而退。”
張無音用手托著腮：“不知道我的雪花飄飄能不能把貓妖凍住。不過到現在我的手臂都還沒恢複，暫時不能出雪花飄飄了。”
說曹操，曹操到。果然有四五十隻金甲貓妖，摩拳擦掌，出現在三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