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塔林結義
四人一起走到了會武堂,菩提寺一百零八絕技分為拳法、掌法、指法、擒跌法、劍法、刀法、杖杵法、槍棒法、奇門、身法和內功,除此之外還有厲害的銅人陣、羅漢陣,便於群體作戰。徐公淩望著會武堂牆壁上的功夫名錄,不免目瞪口呆。菩提寺的一百零八絕技隻是一個統稱,實際遠遠不止一百零八絕技。光是一門拳法就有四十九種,每種拳法還有好幾套拳,以便習練者由淺入深的修煉。
菩提寺的俗家弟子入門就練小羅漢拳和小須彌掌,這兩套拳掌所有僧眾皆可習練。這一拳一掌雖是入門功夫,但習練到高境界,即使是普通拳掌也能變得極為厲害。拳法中首推菩提明王拳,由菩提洞衣缽弟子專習,可謂菩提鎮寺神拳。
掌法中首推須彌掌和一拍兩散掌由鬥戰殿首座弟子專習。須彌掌有神妙無比的遠程掌力,門檻極高,一旦突破,便能遠近如意,十丈之內掌力絲毫不減,蓄力於虛,如掌藏須彌。一拍兩散掌,是指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飛魄散。這路掌法隻有一招,掌力雄渾無匹,對敵不用第二招,敵人便成掌下亡魂。
指法中首推菩提一指和地獄未空指,菩提一指隻有曆代掌門方丈可進入藏經閣參悟,地獄未空指是地藏殿護法弟子的看家本事,是曆代高僧從地藏王菩薩所發“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的大願中領悟出來的高深指法,足可與菩提一指媲美。
擒跌法以寂滅抓、擒龍手最為高深,但是擒拿跌法難練易破,習練者少之又少。菩提寺的觀音劍法,招式平平,威力也遠遠不如其他門派,一般沒人願意學。刀法中的大慈悲刀,招式柔和,沒有殺招,隻能防身保命。
杖杵槍棒一類長兵器中,七星月牙鏟、韋陀降魔杵、菩提十三槍、如意盤龍棒被列為“長兵四絕”,功力高深者足以一人擋千人。奇門功法中菩提鐵袖功和定珠降魔無上神功齊名,菩提鐵袖功是一代高僧慧光所創,傳說慧光於大荒山力戰群魔,傷殘折臂。斷臂後,苦心孤詣用了十八年時間,終於創出了菩提鐵袖功,可以揮動空袖子對敵,以柔克剛。
定珠降魔無上神功需要修煉者極高的佛家真氣,功成之後,可以禦一百零八顆念珠攜帶無上佛門真氣飛出攻敵,是菩提寺較為難練的絕學之一,非涅槃院首座不得習練。
身法隻有幾種,比較一般,遠不及化龍書院的魚龍九變,身法奇詭,獨步天下。內功中金剛不壞體神功、菩提獅吼功、雜阿含功等等都極為高深。金剛不壞體神功是菩提寺最難練的絕學之一,練成此功後,一旦發功變身,能使全身強化成金甲之軀,可抵禦一切外力襲擊,無堅不摧、萬毒不侵、金剛不壞、至剛無敵,隻能由各院堂首座參研習悟。
菩提獅子吼類似一種音波功,運用自身佛門真氣,化為狂獅怒吼,令敵人肝膽俱裂,不戰而退。雜阿含功本身並無用處,但可使習練者對各種功法融合貫通,憑借此功可以兼修多種功法絕技。
張翔龍在尋找鞭法鐧法一類武技,但是走遍了整個會武堂也沒有什麼收獲,不免有些沮喪。
張無音看到這些牆壁上的這些介紹,不由長歎一聲:“菩提寺真是夠坑啊!”
張翔龍此時完全被包羅萬象的武學征服了,不由問道:“老張,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寧願剃光頭也要來菩提寺參禪了,這麼多的佛門絕學,練一輩子也練不完啊!你怎麼覺得坑呢?”
張無音指著麵前的牆壁,念道:“你看!凡是上乘絕學都是首座弟子或者各院堂首座方可習練,普通弟子隻能練練小羅漢拳那些入門功夫,根本得不到真傳啊!”
張翔龍覺得不是這麼回事:“菩提寺的功法很重視基本功,必須一層一層往下練,普通弟子根本領會不了高深的功法佛法,也沒有足夠的真氣駕馭。”
徐公淩對菩提寺的劍法有些失望,不過菩提寺本來就不以劍法見長,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徐公淩走到張翔龍邊上:“翔龍,這趟我們來菩提寺真是來對了。我是大開眼界啊!”
張翔龍掃視著周圍的絕學介紹:“這何止一百零八絕技啊!我們一輩子都練不完啊!怪不得那麼多人願意削發為僧,也要來學佛門正宗呢!練成一種絕技,一輩子就夠吃夠喝了。”
張無音長歎一聲:“公淩,這裏沒有我要的東西。什麼時候吃飯啊?”
徐公淩早上吃得比較多,此時一點也不餓,他望向堂外:“現在應該還沒到午時,不過應該也快了。無音,你餓了嗎?”
張無音摸著癟癟的肚子:“我早上沒吃多少,現在就想吃飯啊!按你的話說,該用膳了。”
徐公淩望向四周,沒看見馬家駒,便問道:“家駒人呢?又出去溜了?”
張無音回想起來:“哦!家駒剛剛說眼都看花了,說到後麵踢樹去了。讓我們看完到後麵找他。”
徐公淩捂著頭,不知道說什麼好:“在菩提寺踢樹,不是在關公門前耍大刀嗎?”
張無音撓著頭,便往門外走:“那我們去看看吧!應該沒什麼事吧!”
張翔龍取笑道:“公淩,家駒還沒到你那種地步,到哪哪打架!”
徐公淩大笑道:“以後說不定家駒就超過我了,變成到哪哪死人啊!走吧!看著家駒這段時間,功力恢複了沒有。”
馬家駒在會武堂後的小樹林裏,他躺在一個樹下,麵色鐵青,表情十分凝重。徐公淩望見他這副模樣,暗想:“怎麼回事啊?一大早起來還很興奮啊?難道是受了什麼打擊?”
徐公淩看見一顆齊根斷掉的梧桐樹,似乎明白了什麼。馬家駒骨子裏也是很好強的,平時自家切磋也從不手下留情,隻見他的目光中全是失望,垂頭喪氣地望著天空。
張無音也看見了那顆齊根斷掉的梧桐樹,說道:“公淩,讓家駒挫挫銳氣也好,你十五歲就有鎖喉之辱,十八歲了還被怪老頭抓在空中。成大事者,都得忍辱負重。”
徐公淩無奈地笑著:“話雖如此,誰不想出身在有錢人家,不愁吃穿。我們出身尋常人家,沒錢沒路子,隻能靠自己去拚。”
張翔龍歎了口氣:“唉!挫挫銳氣也沒什麼,關鍵總是被人家挫銳氣,心裏還是會受打擊的。家駒剛剛鄉試落榜,此時也不宜被挫啊!”
徐公淩望著馬家駒,念了幾句詩:“人生在世如浮雲,莫讓年華如流水。人生自古多磨難,踏平坎坷是春秋。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張無音看著被踢斷的梧桐樹,歎道:“好腿力啊!家駒,不要把一些小事放在心上,以後你也可以。”
鍾聲響了起來,張翔龍笑道:“走吧!家駒!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馬家駒低下頭,喃喃說道:“公淩、翔龍、無音,我剛剛踢樹遇到一個掃地的小和尚,和我差不多大。他看我正在踢樹,就放下掃帚,一腳就被這棵樹給踢斷了。難道《遏雲腿法》真的不及菩提寺的腿法嗎?”
張無音搖著頭,笑道:“家駒,我當是什麼事呢?你知道這棵樹為什麼被他一腳踢斷了嗎?這根本不能算他踢斷的。”
馬家駒還是一頭霧水:“無音,什麼意思啊?”
張無音指著樹的斷口:“這樹被他踢之前,已經被你踢了幾百腳不止吧?”
馬家駒點了點頭。
張無音接著道:“但是你要明白,人是會累的。幾百腳下來,你腳力會越來越小。那個小和尚一腳就使出了全力,踢得位置正是你攻擊次數最多的位置。他不過是借了你的東風,明白了嗎?”
馬家駒一聽這話豁然開朗,笑道:“無音,我明白了。走吧!我們去吃飯!”
徐公淩沒說什麼話,隻是淺淺笑著,掉頭便往上素齋走。
四人一起來到上素齋,成群結隊的香客都在這裏品嚐菩提寺的齋飯。菩提寺的齋菜同樣也是天下聞名,對於徐公淩這種好吃的人,早就想來品嚐了。
四人剛落座,就有一個小和尚過來詢問:“小僧覺植,是上素齋的典座。敢問四位施主是要上素,中素還是下素?”
張翔龍目視另外三人:“要不然點個中素?”
徐公淩喝了一口茶,問道:“有什麼分別啊?”
覺植答道:“上素是本寺最好的齋菜,中素次之,下素隻是尋常齋菜。”
原來菩提寺是天下第一寺,上到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都會來拜佛,所以這裏吃飯留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徐公淩對吃飯是從來不湊合,便道:“當然要最好的!貴點沒關係!”
覺植望到徐公淩背上有把青鋼寶劍,點頭道:“請施主稍坐,菩提上素一會兒就上來。”
不一會兒,七碟八碗就擺開了。菩提上素以蒸菜為主,口味清淡幽香。它將各種珍貴素菜以獨特的組合方式和烹飪技巧構築在一起,色調雅麗,層次分明,食時鮮嫩爽滑,清香四溢,實乃素菜中的上等菜品。每道菜都精致得不行,徐公淩簡直不忍心下筷子。
張翔龍看著一大盤火腿,問道:“這是素的嗎?”
張無音睜大了眼睛:“如果我沒看錯,這不是火腿嗎?”
馬家駒點了點頭:“我也感覺這是火腿!”
徐公淩下了筷子,夾了一口,放入口中,半晌不說話。
馬家駒急忙詢問:“公淩,這菜怎麼樣?”
徐公淩舔著嘴唇:“實在太好吃了,真的是素的,裏麵包著香菇、黃瓜絲、麵筋,外麵應該是豆皮。比肉做的火腿,還要好吃!”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桌子的菜就被吃光了。四人都覺得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素菜,鮮嫩爽滑的口感實在太讓人著迷了。蘿卜做的丸子比肉做的獅子頭還要鮮,筋道十足。吃完這些菜,口中還有淡淡的餘香,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舔舌頭。
吃完素齋,四人又去參觀其他景點,無奈最想進的藏經閣不讓香客進入,四人隻好作罷。四人在菩提寺中一直轉到天黑,徐公淩眼見馬家駒心不在焉的,便道:“家駒,此地雖好不可久留。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北上。”
馬家駒當即點頭:“公淩言之有理!淩虛宮不知道還有多遠呢?我們寧可早點到,也不能耽擱時日。”
張翔龍眯眼笑了起來:“我們哥幾個在一起,每天都過得很樂嗬啊!”
張無音拿出大地圖:“翔龍出了菩提寺,你就要西行去青州狂刀門了。多保重啊!”
張翔龍嗯了一聲:“老張,我會的。”
徐公淩握住張翔龍的手:“翔龍,我們男人之間的感情,不需要用文字來表達。雖說勞燕分飛,但這份情誼我永世不忘。”
四人又到了上素齋,還是點了最好的素菜,換了幾道菜。茶足飯飽之後,四人隻選了下等禪房,兩人一間。這下等禪房裏也就剛好能放下兩張床,兩張床中間有兩人寬的空子,席子是破的,被子也很殘次,蚊子嗡嗡叫個不停,馬家駒躺在床上渾身冒汗。
馬家駒素知徐公淩是最愛出汗的,但此刻一滴汗都沒有流,便問:“公淩,你不熱嗎?這下等禪房真是夠下等的。”
徐公淩掏出懷裏的牛角:“我有這個,很涼快。要是沒有這牛角,我肯定全身濕透透的。”
馬家駒擦了擦汗:“我熱得睡不著啊!借我使使!”
徐公淩把這牛角掰開:“來給你一半!”
馬家駒接過牛角,在臉上遊走一圈,立即涼快了起來。牛角裏冒出的涼氣,讓他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馬家駒握著牛角喜道:“有這東西再也不怕大暑天了!”
不一會兒,馬家駒就打起呼嚕來。這室內狹小,蹬腿都難,更別說練劍了。徐公淩隻好拿出了有關淩虛宮的書,仔細品讀起來。
張翔龍突然在門外輕輕喊道:“公淩,出來賞賞月吧!”
徐公淩暗想:“大晚上的,賞什麼月啊!”
徐公淩穿鞋出門,張翔龍和張無音都在外麵。
徐公淩問道:“翔龍,晚上叫我出來,不是賞月的吧!”
張翔龍笑道:“走!我們邊走邊說。”
三人一直走到塔林,張翔龍正色道:“公淩,無音,我們三人一直玩得很開心,雖不是親兄弟,但勝過親兄弟,不如今夜我們結為兄弟吧!”
徐公淩覺得結拜也是好事,但追問道:“為何不叫上家駒啊!他跟我和無音,本來就結義兄弟。”
張翔龍隻道:“我們各拜各的!”
徐公淩想起沒寫帖子:“翔龍,你該早點告訴我啊!連個金蘭帖都沒有。”
張無音搖頭:“公淩,儀式隻是走過場而已。一切從簡吧!”
“行,我念完,你們跟著我念,相互八拜就禮成吧!”徐公淩回憶起金蘭帖上的詞。
三人分好方位,跪在地上。隻聽徐公淩念道:“關帝爺在上,念徐公淩、張翔龍,張無音,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以文安邦,以武立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結義更勝金石盟,日月當知始終。蒼天在上,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徐公淩念完之後,張翔龍認認真真念了一遍,張無音也念完了。三人相互拜了八拜,就此結為兄弟。
張翔龍望向徐公淩,喊道:“大哥!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日月當知始終!”
徐公淩扶起張翔龍:“二弟,為兄還得補一句,寧學桃園三結義,不學瓦崗一爐香。”
張翔龍點頭喜道:“大哥!我明白,我明天就去青州了,你們要多保重啊!方便的話,可以寄書信給我。”
張無音當即架上了畫架,畫起畫來:“翔,我要送你一幅畫。”
世間無限丹青手,一片傷心畫不成。但是張無音做到了,隻見他以菩提寺為景,畫下了一幅寶禪山送別圖。畫中徐公淩和自己側臉望著張翔龍的背影,滿麵離愁別緒。張翔龍收起這幅畫,心裏莫名的感動。
徐公淩則在上麵題寫了李百藥的《送別》,眷言一杯酒,淒愴起離憂。夜花飄露氣,暗水急還流。雁行遙上月,蟲聲迥映秋。明日河梁上,誰與論仙舟。
張翔龍會心讚道:“好字!好畫!多謝大哥!多謝三弟了!”
第二天黎明時分,四人就起來了。洗漱過後,簡單用了些早點,就回禪房收拾行李了。禪房的知客僧便來問道:“四位施主是要下山嗎?”
徐公淩背上行李:“是啊!我們這就下山了。”
知客僧微微而笑:“我這就派小沙彌送四位施主下山,請四位算還一下佛事?”
張翔龍聽見佛事,耳朵都豎了起來:“進寺之前不是給了一兩銀子了嗎?還要什麼錢啊?”
張無音正在洗手:“我就知道不是一兩銀子那麼簡單,佛門清淨之地,真是夠正大光明的。”
馬家駒也不答話,隻恨自己沒一文錢能拿出來。
徐公淩問道:“敢問大師,還需要多少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