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白發威

第三十八章 小白發威

徐公淩手裏沒了寶劍,隻剩下小白。別說他現在手無寸鐵,就是有寶劍在手,也無力與兩隻妖怪抗衡、退魔寶刀雖是斬妖利刃,但是到了不會用刀的馬家駒手中,也無法發揮其威力。最強的茅小正中了毒龍砂,若非功力深厚,早已見了閻王。

頭發精看著口吐白沫的茅小正大笑起來:“臭道士,你也有今天啊!多管閑事的道士,從來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徐公淩示意馬家駒照顧好茅小正,問道:“女妖怪,我知道我們兩個凡人,不是你們的對手。臨死之前,我想問問你為什麼要害那麼多人?”

頭發精哈哈大笑起來,有些癲狂:“我害人!我害人!不知道是誰把我害得這麼慘。”

烏龜精怒道:“你們以為我想做妖怪嗎?都是給你們逼得。我原來隻想做一隻烏龜,但是你們硬生生逼我去做妖怪。”

馬家駒望著烏龜精:“龜兄,竟然你們想做好妖怪,那我們幹脆別打了!”

烏龜精活動著爪子:“小子,你們兩個今天死定了。不知道你們的腦仁是甜還是酸,我可不喜歡吃酸的。”

徐公淩摸著自己的後腦,打了個哈欠:“你一個烏龜,為什麼那麼喜歡吃人腦?”

烏龜精用力跺著地,溪水都翻湧了起來:“我親眼看著我娘當時被活生生砸開腦袋,淋上滾油,被做成活吃龜腦。如果當時我修煉成精,我娘也不會死得那麼慘了!”

徐公淩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從狼妖開始,他開始覺得妖怪也沒有那麼壞,反而是人變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殘忍,越來越自私。

烏龜精指著頭發精:“小鬼,我前世原本就是個烏龜,她前世卻是個大戶人家的丫鬟,她成年以後,被府上的公子看上,要了身子,還懷上了他的孩子。結果那公子為了掩蓋自己與下人苟合之事,竟然用她的長發勒死了她,拋屍喂狗。她死後怨靈經久不散,附於長發之中,成了頭發精。”

頭發精猛錘著烏龜精的胸口:“不要再說了,所有好看的男人都隻會騙人。”

烏龜精抓住她的手:“但你隻喜歡好看的男人,我是你養大的,你死之後,我沒什麼好留戀的,就爬到了酒缸裏,隨你而去。”

徐公淩歎道:“你是隻有情有義的烏龜,如果你們以後不再害人,我們就既往不咎了。”

烏龜精冷笑道:“小鬼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我是最喜歡吃宵夜的。”

頭發精望著徐公淩,對烏龜精說道:“他的陽氣我要了,別打死他!另一個你看著辦!”

“嗖”一道頭發纏住了徐公淩的腳踝,徐公淩情知不妙握住小白的鈴鐺,拽了三下。隻見小白突然飛到空中,風火輪一般旋轉起來,忽地一道耀眼的白光炸開,一隻銀白色毛皮的巨狼降了下來。徐公淩定睛一看,這隻白狼體長約有八丈長,兩三層樓那麼高,它張開血盆大口嚎叫起來,一股強大的衝擊波湧動過去,正中頭發精。

頭發精避無可避,臉上爆出無數青筋,隨即七竅流血,香消玉殞。烏龜精見死了頭發精,暴怒起來,轉得像個風車,從殼子裏噴出水柱來。

白狼疾奔上去,一口咬住,隻聽“哢嚓”一聲,烏龜精龜殼碎裂,已被咬成兩截,斷掉的尾巴仍在地上跳動不止。

烏龜精還沒有斷氣,縱聲大叫:“你死了,還留我做什麼?”

隻見烏龜精掙紮著爬到頭發精身邊,輕輕擁住她,掏出了自己的心:“你看看這是我的心,我對你的情意,始終沒有變過。日月不變,我心不改。”

徐公淩看見烏龜精掏出了自己血淋淋的心,不由心生同情。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的能為她掏出自己的心來。

“現在你信了吧!我把我的心給你……”烏龜精大笑三聲,便斷了氣。

馬家駒著實被嚇了一跳:“公淩,這是哪來的白狼啊?”

徐公淩看著白狼脖子上的鈴鐺:“家駒,這件事不要跟別人說,小白得了千年狼妖的內丹,已經不是尋常小狗了。”

馬家駒看著被瞬間秒殺的烏龜精,小聲問道:“它不會咬我們吧?”

徐公淩心裏也有些忐忑,畢竟現在的小白,隨時可能會變成狼妖。隻見小白向徐公淩衝了過去,徐公淩急忙捂住了臉。突然感覺腳底一鬆,原來小白咬斷了纏著他腳踝的頭發。

徐公淩壯著膽子,摸著它的耳朵:“謝謝!小白!沒有你,我們今天就成無頭屍體了。你可以變回去了。”

話音剛落,隻聽“噗”的一聲,小白又變了回來,還和他腳差不多長。

馬家駒鬆了一口氣:“公淩,這下我放心了。說真的,小白比頭發精和烏龜精更嚇人。”

徐公淩一連眨了三下眼,望向茅小正。隻見他的經絡裏到處都是黑影。

馬家駒問道:“公淩,怎麼樣了啊?”

徐公淩答道:“看樣子中毒不輕啊!”

馬家駒指著被茅小正捏斷的小黑蛇:“公淩,據說蛇膽能解毒呢!要不然試試啊!”

徐公淩恍然大悟:“恩!眼下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馬家駒按住了茅小正。徐公淩取出小黑蛇的蛇膽,擠出膽汁滴入茅小正口中,不一會兒,茅小正的呼吸漸漸平緩起來,也不再抽搐了。

約過了一炷香工夫,茅小正清醒了。

徐公淩喜道:“道長你醒了!太好了!”

茅小正看著周圍的情況,顯然有一場惡鬥:“你們沒事吧?兩隻妖怪呢?”

馬家駒指著妖怪的屍體:“道長,妖怪已經死了。剛才你中了毒,我們用蛇膽喂你,沒想到解了你的毒。”

茅小正拜謝道:“多謝兩位小兄弟!貧道一不小心著了妖怪的道,險些喪命。”

徐公淩站起身來:“道長,你若無恙,我們這就回去吧。”

茅小正也站起身來:“貧道這就送你們回去!”

茅小正送徐公淩和馬家駒回到段府,說明兩隻妖怪已被除去。段員外夫婦得知稍有欣慰,連連拜謝。段員外掏出十兩銀子的銀票塞給徐公淩,徐公淩堅決不收,交還了退魔寶刀,三人一同出府。

別了茅小正,走著回家的路上,馬家駒問道:“公淩,咱們為了捉妖,差點連命都沒了,那銀票你怎麼不要啊?”

徐公淩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家駒,他一共就給我十兩銀子的銀票,你說值當要嗎?真是夠吝嗇的。”

馬家駒張大了嘴:“多,多少?才十兩啊?”

徐公淩苦笑道:“我們這叫麵條點燈,犯(飯)不著啊!”

馬家駒看著兩手空空的口袋:“有錢人沒幾個好鳥啊!一共十兩銀子還說什麼,重金相酬。”

徐公淩指著天空,賭咒:“以後這種凶險的事,千萬不要扯上我!”

六月十七,酉時散學,徐公淩和張無音交代了一下段府發生的事,而後討論著什麼。

張無音邊吃雞腿邊說道:“公淩,馬上七月就停課了。我們是不是要做點準備啊!也是未雨綢繆啊!”

徐公淩點了點頭:“是啊!此去淩虛宮路途遙遠,最好有個腳力。”

張無音歎道:“難啊!難啊!公淩,現在一匹馬至少幾千兩銀子了。”

徐公淩驚道:“有這麼貴嗎?我娘一個月還不到二十兩。”

張無音扔掉雞骨肉:“便宜的馬也得七八百兩了。你有七八百兩嗎?”

徐公淩連連搖頭:“我們普通人家如何買得起駿馬啊!能維持生計就不錯了。我也聽說現在買一匹馬,比買一個丫鬟還貴。”

張無音問道:“家駒不是準備去鄉試嗎?他有馬嗎?”

徐公淩歎道:“家駒姓馬,但是家裏也沒有馬啊!肯定是走著去趕考的。”

張無音望著遠處:“翔龍是去狂刀門,家駒路程也不遠。步行都可以,隻有我們路途遙遠,單憑兩條腿,估計都到不了淩虛宮啊!”

徐公淩停頓片刻,緩緩說道:“實在不行買驢吧!按你說的,有總比沒有好,買驢還是能買得起的。這段時間,我們得想辦法弄點錢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啊!”

張無音也歎道:“錢誰都缺的。等我有錢了,想買什麼買什麼。聽說楊劍生的師父和你比劍輸給你了。”

徐公淩苦笑道:“我差點就死在了他劍下。他會禦劍術,真的可以千裏襲人。沒想到世間真有此等絕學。”

張無音撕下一塊雞翅,邊吃邊說道:“據說吳風之在淩虛宮做了一年學徒呢!一年就成了淩州劍仙,如果我們練個三五年,不是天下無敵了嗎?”

徐公淩也啃起一個雞腿:“淩虛宮每一甲子才招一次人,這次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人生有幾個六十年呢?”

張無音用樹枝在地上寫著幾個字:“如果淩虛宮不收我們呢?”說完話,張無音劃掉了淩虛宮三個字。

徐公淩指著南邊:“如果淩虛宮不收我們,我們就南下去化龍書院,再不濟就去茅山派。我們也算有熟人。”

張無音寫上化龍書院和茅山派:“淩虛宮是上策,化龍書院是中策,茅山派是下策。還有菩提寺你不考慮嗎?”

徐公淩不住搖頭:“想來我與佛無緣啊!”

張無音的雞已經吃完了:“公淩,雖然我天天有燒雞吃,但有些話,我還是要說!”

徐公淩飲下一杯茶:“什麼話?”

張無音坦言道:“楊劍生城府太深,工於心計,不要養虎為患。”

徐公淩有些為難:“劍生是個奇才,比我有天賦,日後必成大器。”

張無音彈出一顆石子,打中一片落葉:“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裏,不要對這種人心存仁慈。”

徐公淩故意岔開話題:“無音,我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盡快練成第二招。打來打去隻有一招清風徐來,還是遠遠不夠的。”

馬家駒自從練了遏雲腿法,腿力激增。在蹴鞠場上所向披靡,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蹴鞠不夠過癮,馬家駒一時興起,竟用腳去踢石頭,結果石頭一點沒壞,腳是給踢腫了。馬家駒隻好一瘸一拐地去找藥店,在慶和堂買了幾貼特效藥。貼上膏藥,不但沒有消腫,腳麵反而破皮出血了。隻好停了藥,在家療養。馬父看那膏藥有點不對勁,去慶和堂找掌櫃的理論,還被夥計推倒在地,趕了出來。

六月二十七,清晨。馬家駒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堅持要來上完最後幾天課。徐公淩完全打不起精神來,他每天練習上千劍,一天不落。張無音每天練功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比徐公淩舒服得多。

眾人都在背誦《戰國策》中的蘇秦始將連橫:將說楚王,路過洛陽,父母聞之,清宮除道,張樂設飲,郊迎三十裏。妻側目而視,傾耳而聽;嫂蛇行匍伏,四拜自跪而謝。蘇秦曰:“嫂何前倨而後卑也?”嫂曰:“以季子之位尊而多金。”蘇秦曰:“嗟乎!貧窮則父母不子,富貴則親戚畏懼。人生世上,勢位富貴,蓋可忽乎哉!”

高先生常用蘇秦刺股苦學的故事來激勵眾人,蘇秦落魄之時,妻子不把他當丈夫,嫂子對他也很傲慢,不給他做飯,父母不把他當兒子。於是立誌苦讀《太公陰符》,一年後遊說列國,得佩六國相印,名震天下。

高先生捋著胡須道:“古之成大事者,必有堅韌不拔之誌。大家隻要發憤苦讀,終究會有所作為的。”

徐公淩是最喜歡這一段的,他時常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揚眉吐氣。

張無音暗想:“總有一天,我要把曾經看不起我的人,踩在腳底下。”

張無音看到馬家駒回來了,關切道:“家駒,也沒幾天了。你還來上課幹嗎?給我就擱家歇息了。”

馬家駒坐到位置上:“在家也沒什麼事,不如過來聽聽課。”

張無音輕聲問道:“你傷好了嗎?我擔心公淩又去惹事,沒跟他說。”

馬家駒點了點頭:“換了膏藥,現在好多了,已經不疼了。慶和堂賣得特效藥,有些根本是劣等藥材,什麼百年好字號。”

張無音問道:“這事你打算就這麼算了?”

馬家駒歎道:“還能怎麼辦?”

張無音笑道:“上次公淩幫你報了仇,這次咱哥倆一起辦件事啊?”

馬家駒搖了搖頭:“慶和堂養了不少狗腿子,都是常年習武的。不好惹啊!”

張無音輕聲道:“放心!我一定幫你出這口氣!”

馬家駒帶著些疑惑:“無音,你打算怎麼幫我啊?”

張無音囑咐道:“今晚三更天,慶和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