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舒坐在天龍山的亭子裏默默的看著這漫天的飛雪。
“舒少爺,老爺的信您怎麼看?”袁楚恒從山下慢慢的走過來道。
張舒將手裏的信箋展開,從信箋皺皺巴巴的模樣看,恐怕捏在手裏有一段時間了。
“哼,我這義父的消息還挺靈通的也挺快的。”張舒終於忍不住將手裏的信箋撕成了碎片後扔進了漫天風雪中,“謝遠山受傷不過才三日,他的信就到了我的手裏,還真夠迅速的!”
看著不滿的張舒,袁楚恒皺了皺眉頭,沒辦法,別看這段時間宋正剛的謀劃似乎順風順水,但袁楚恒可是清楚的很,張舒和宋正剛之間已經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了。至於原因,就是宋正剛提到了一個人的婚事後,然後張舒就漸漸的變了。
“舒少爺,恕屬下無能,沒能查出到底是誰伏擊了謝遠山。”袁楚恒低下頭請罪道。
“袁叔,我想問一下,武林中能將謝遠山重傷的高手有多少?”張舒皺著眉頭問道。
袁楚恒站直了身子,然後仔細的想了一下後才慢慢的道:“正麵交手,不超過十五個。以有心算無心,不超過三十二個。”
“這三十二個人裏麵,肯放下身段去搞暗殺的有幾個?”張舒再次問道。
“十一個。”袁楚恒毫不猶豫的答道,“其中七個在夜煞,四個在別處,舒少您的手裏就有一個。其餘三個,兩個在極樂教,兩個直屬於老爺。”
“那你說是哪邊下的手?”張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掏出一把小刀慢慢的修著指甲道。
看著那比美女還要好看的手,袁楚恒眼觀鼻鼻觀心的道:“都沒有出手。”
“袁叔,你確定這三十二人都沒有出手?”抬起頭看著袁楚恒,張舒詫異的道。
袁楚恒點點頭道:“屬下很確定。”
再次看了看袁楚恒,見他一臉正色不是說謊的樣子,張舒將小刀收了起來思索了一會後道:“袁叔,你說的沒錯,他們確實都沒有出手。”
“舒少英明。”袁楚恒恭敬的道。
擺擺手,張舒開口道:“既然是這樣,那我更不能按義父的意思辦事了。現在去惡人穀,估計除了束手就擒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舒少您的意思是……”袁楚恒小心翼翼的道,“這是謝遠山唱的一出戲?”
“不知道。”張舒搖搖頭,“我們在惡人穀的釘子基本被拔得一幹二淨,僅剩下的幾個也都傳不出有用的消息。再說,沐天青將七星劍放在弈劍堂的大廳任人參詳後,再想借七星劍掀起風波不僅沒什麼大的用處,還很有可能讓人盯死我們,義父實在太想當然了。”
想起六扇門和夜煞的能力,袁楚恒很是讚同張舒的判斷,但讓袁楚恒擔憂的是,宋正剛,已經越來越聽不得逆耳的話了。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亭子,不同的地點。
“不是我們下的手,會不會是那個人下的手。”全身裹在黑紗裏的少女隨手將一枚白棋放在棋盤上道。
“應該不是,很有可能是謝遠山演的一出戲,但也有可能是真的。”楊應也放下了一枚黑棋,看了看棋盤上的形勢後皺了皺眉頭,“聖女,您太過於粗心了。”
少女一愣,看了看棋盤,這才發現自己的大龍已經被黑棋給困得死死的了,而且毫無翻身的希望。歎了口氣,將棋盤一推少女略不滿的道:“不玩了,老是輸。”
示意仆役推著輪椅到少女的旁邊,楊應拍了拍少女的手道:“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吧?”
“還能怎麼辦?”少女歎了口氣,“除了一個純陽宮和六扇門以及少數幾個沒法動的老頑固外,這北邊的武林可以說已經是我們說了算了。六扇門不談,純陽宮,不好弄。”
“霸刀是被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且他們內部本身就有矛盾。”楊應很是讚同少女的看法,“現在的純陽,上下不說鐵板一塊也差不多了。關鍵是,高建瓴、雨凝煙、謝寒山、謝遠山、祁陽、柳睿、沐天青,全都是江湖上有數的高手,尤其是高建瓴和沐天青,我們手下的那些高手在他們兩個人的眼裏和菜恐怕沒區別。”
“算了,不談那些事了。”少女搖搖頭,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東西,“沒想到那個鐵麵具竟然對我的終身大事這麼關心,倒是個意外,我還以為他一點都不在乎我。”
楊應沒有接話,他知道少女口中的鐵麵具是誰,別的和聖女有關的事楊應會盡心輔佐,但這件事楊應打死都不願意去參與。
“楊師,你說,那個鐵麵具怎麼那麼討厭呢?”少女不滿的道。
楊應欠了欠身道:“一切皆由聖女做主。”
“楊師,你就這點不好,很滑頭。”
聽了少女的抱怨,楊應微微一笑道:“老朽老了,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完剩下的日子,同時看著聖女有一個好歸宿,剩下的就沒了。”
少女“咯咯”笑了起來。
半晌後,少女的笑聲消失了。伸手接過幾片雪花,少女輕聲道:“楊師,你覺得我們的大計能成功嗎?”
楊應無聲的歎了口氣,遲疑了一會兒後才道:“聖女,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少女沒好氣的道。
“成功的幾率,不到三成。”咬咬牙,楊應還是覺得說實話比較好,“現在是承平治世,國庫充盈不說,就是民間也都人心皆安。主人的謀劃要想成功,必須要在大亂之世,那時候才是野心家的舞台。”
“是啊。”少女點點頭,一抹憂愁出現在眉頭,“都明白的事情,但偏偏他要裝糊塗,而我還得陪著他一起裝糊塗。表麵上看我們實力似乎很強大,但這一切都是沙灘上的城堡,大浪過後就會消散無蹤。”
“聖女,難道您沒有勸過嗎?”楊應沉聲道。
“鐵麵具那家夥都不願意去勸,我這隔了十萬八千裏的去勸了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