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消失在飛雪中的小山村,柳睿皺了皺眉道:“天青,你覺得那個族長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七三分。”沐天青答道,“七分真三分假,但他有一點應該沒有說謊,那就是機關的開啟方式在陰山。”
“陰山地宮?”想起在陰山的遭遇,柳睿不假思索的就脫口而出。
“我甚至懷疑,當初碰到的那個所謂老卒,其實就是歐冶子的後人。”
看著消失在風雪中的兩騎,區端看著區平略帶不安道:“父親,您就不怕他們兩個發現上當後發怒嗎?”
“七分真三分假。”區平瞥了兒子一眼,一點都不操心沐天青會不會報複的問題,“那個道士早就看出來了,隻不過我沒說破他也沒點破,畢竟都對對方不放心,有保留是正常的事。更何況,七星劍的機關開啟方法確實在陰山,這句話為父可一點都沒造假。”
“陰山地宮裏的人如果知道是我們告訴這兩個人的,他們會不會……”
沒待區端說完,區平就打斷了區端的話頭:“南北朝時我們和他們就斷了聯係,時日相隔如此之久,天知道他們還有沒有活人。就算有活人,他們還有幾人記得當初的誓言!”
聽了區平的話,區端苦澀的一笑,看著陰山的方向低聲道:“希望,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如果沐天青能夠聽到這對父子這番對話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會不會給自己一個嘴巴。因為按照這對父子所說的,那沐天青和柳睿上次在陰山地宮真的是空入寶山而還。而從這對父子的話或許透露出了一點,那就是歐家恐怕分了不止一次,而且每次分出去的都是專精一門的,比如有的是精通鑄造的,有的是專門負責機關的,有的是負責各種記錄的,隻不過都互相摻雜了而已,但都以一種為主。
陰山地宮,兩個須發皆白的人默默的枯坐在一間冷清清的房子裏。
終於,老頭子發話了:“老婆子,咱們夫妻在這黑咕隆咚的地方待了多少年了。”
“四十年光景了。”另一邊的老婦人開口了,“想老婆子我十六歲嫁給你,卻沒想到在這可以說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了四十年。老頭子,我就想問一句,你的族人都跑的差不多了,為什麼你就死死的要守著那個所謂的信條。”
“我這不是等有緣人麼?”老頭子辯解道。
“有緣人?”老婦人嗤之以鼻,“上次那兩個娃子那麼好的資質你都沒看在眼裏,你還能等到更好的?”
“我哪知道他們隻在這裏打個轉就走了。”老頭子一臉無奈的道。
就在這時,隻聽外麵一陣“邦邦”響,響得很有韻律。
老頭雙眉一鎖,雖然這聲音很快就消失了,但這屬於家族特有的傳聲方式卻是多少年沒有聽到了,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多長時間並不重要,而是他們為什麼要來找自己。
從地宮裏爬出來,外麵已經沒有了任何人跡,隻有一個立著的快被積雪覆蓋的竹筒孤零零的在那裏。老頭子搖搖頭,這幫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也沒辦法,畢竟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實在太多,讓人不得不更小心。
看著老頭子將竹筒拆開將裏麵的絹帛拿出來,老婦人皺了皺眉眉頭端過來一杯薑茶道:“那幫家夥還記得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
“他們要是能忘記就是怪事了。”將絹帛遞給了老婦人,老頭子拿出火鐮升起了一堆火,看著煙氣隨著特殊的通道排出去後道:“武陵山那邊的家夥說是給我們蠱惑了兩個人來,就是不知道他們的資質能不能入我們的眼,但他們很看好那兩人的資質。”
“武陵山?”老婦人皺了皺眉眉頭,“聯係我們的不是隻有武夷山那幫人嗎?武陵山那可是最後的後路了,居然有人能找到他們!”
“天下間多的是奇人異士。”將老婦人手裏的絹帛拿過來丟進火塘裏,看著絹帛卷曲最後化為灰燼,然後又用火鉗子搗了幾下,老頭子的臉色卻有點兒怪異,“上麵說來的是一個道士一個道姑,上次闖地宮的也是一個道士一個道姑,不會是同一批人吧?”
“哼,你還有臉說上次,”老婦人的臉色瞬間不好了,“雖然這地宮很多地方不是我們這一脈修建的,但很多機關卻是我們布置的,為什麼你要借給幾個外人?”
“三年的糧食外加三萬兩銀子,老頭子沒法不心動。”老頭子淡淡的道。
“恐怕你是存心要考研那兩個小家夥吧。”老婦人譏笑道,“但沒想到的是那兩小家夥卻轉身就跑了,壓根就沒注意到你留下的暗示。”
老頭子訕訕的摸摸鼻子道:“我哪知道他們兩個和借地宮的那些家夥那麼不對付。”
“對了,這次這兩小家夥什麼時候到?”想到也不是老頭子的錯,老婦人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道。
“他們兩個可沒有族中這專門傳遞的消息快。”老頭子掰著手指仔細算了算時間,“現在他們兩個最多跑到洛陽,要到陰山還遠著呢。”
不得不說,老頭子的猜測很準,沐天青和柳睿確實到了洛陽,準確來說,是到了嵩山。
沒有去打擾少林寺的僧人們,沐天青和柳睿徑直來到了後山,準確的說,是來到了法言大師所住竹屋的竹林之外。
“阿彌陀佛。”隻聽遠處一聲佛號,接著一個蒼老但不失莊嚴的聲音響起:“老衲今日靜修,卻發現心境突然波動,料來當有貴客拜訪,請進吧。”
走到竹屋前,還沒待柳睿見禮,卻見沐天青直接一腳將房門踹開大搖大擺走了進去:“我說老和尚,你有必要這麼裝神弄鬼嗎,這方圓一裏內有什麼風吹草動你不知道的,非得要弄得這麼神神叨叨的。”
“你個小牛鼻子,老衲好不容易一點參悟被你打斷不說,你竟然還踹門進來……”
後麵的話門外的柳睿自動屏蔽,沒想到法言大師這麼一個室外高僧怎麼現在卻像一個老潑皮,聽著裏麵的爭吵,簡直就是兩個不世出的絕世潑皮正在互相鬥嘴,千年罵人的精華全都濃縮在兩人的罵戰裏了。除了稱呼帶點兒髒字外,剩下的半個髒字都不靠邊,這互罵的功力真的讓柳睿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