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出麻布兩百四十匹,茶葉三百斤;十月三日,購镔鐵一百一十二斤;二月二十一,出錦緞一百八十匹。”
看著周家送來的答案,柳睿疑惑的看著沐天青道:“這個安群仁在你說的那個時間段內和周家的生意隻有這三樁,從周家鋪子裏一共買的絲麻大概是四百二十匹,茶葉三百斤,然後賣給周家的是镔鐵三百斤。天青,有什麼不對的嗎?”
“是沒有什麼問題。”沐天青微微一笑,“但這個安群仁可是巴蜀人,放著上好的蜀錦不做,怎麼跑到長安購買絲麻,要知道蜀錦可不便宜啊。可是你看看這幾單生意裏,有蜀錦的影子嗎?李正雖然也跑西域商道,但他可是每次先運一批蜀錦出川,然後在長安脫手後再購買絲麻茶葉去西域的,可這個安群仁卻沒有。隻要是蜀地商賈,不可能不知道蜀錦之利。可這個安群仁就怪了,從他老家蜀地出發,這一條路上竟然是帶著空車走的,到了長安才買東西去西域。師父,如果你是商賈,你會這麼做嗎?”
“不會。”柳睿搖搖頭,“商賈重利,就算我不是商人都很清楚,哪怕一隻螞蟻能夠賣錢,那麼路上的螞蟻我都不會放過。”
“對,可是這個安群仁偏偏一條獲利頗豐的路上卻是一片空白。”沐天青玩味的道。
“天青,可是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去查這個人。”
“周家會幫我們做的,而且,以後有的是時間。”拍拍手,沐天青整整自己的衣服,然後又整整柳睿的衣服,“好了,師父,我們該回華山了,昨晚一晚沒睡好,庫蘭的呼嚕聲太大了。”
“好了,也是該快點回去了。”
比預計的晚了兩天。
張舒站在宋府的牌匾下有一陣子了,即使知道有很多的眼睛在盯著他,可張舒就是那麼仰著頭看著牌匾一動不動,似乎定在了那裏一樣。
宋安站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辦,鬥笠和麵具下的三少爺的臉就和他的行蹤一樣,在宋府一直是一個謎,不是沒人不想弄清楚謎底,而是想的人都失蹤了,而且是真正的蹤跡全無。
“三少爺,老爺等很久了。”又熬了一刻鍾,宋安實在忍不住了。
“嗯。”從鼻孔裏哼出一個音,張舒就手裏的馬韁往宋安手裏一放,低下頭自顧自的進了府裏。
宋安搖搖頭,三少爺古怪的脾氣從來就沒人摸透過,將韁繩給了邊上的一個仆役,宋安趕緊的跟著張舒走了進去。
“路上還好吧?”看著走進來的張舒,宋正剛一點都不計較他的無禮,反而和藹可親的問道。
“嗯。”張舒點頭,然後悶頭坐下,接過仆役送上的茶水又在哪發呆。
“好了,你這些天的奔波辛苦了,宋安,帶舒兒下去好生歇著罷。”宋正剛對張舒的樣子似乎見怪不怪,隻是吩咐宋安帶張舒下去休息。
晚飯,鬥笠鐵麵具一直戴著的張舒是吃飯的四人中最奇特的一個,但張慶和張權早就見怪不怪了,因為從他們被宋正剛收為義子後就沒見過張舒的真麵目。準確來說是,除了過年時,別的時候根本見不到張舒,這還是第一次在不是過年的時候見到張舒回家。
看著張舒木然的吃飯夾菜,張權甚至都懷疑這張舒是不是木頭做的,因為他將飯咽下去時都似乎和木頭一樣。吃完了晚飯,看著仆役們將飯廳收拾幹淨,宋正剛說道:“都到我書房裏來吧。”
幾人進了書房,走在最後的張舒木然的將房門關上,然後又像一塊木頭一樣杵著門口不動了。
宋正剛在書案後麵的太師椅上坐定,然後拿起一本書看了一會兒,看的張慶和張權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宋正剛到底要做什麼。尤其是張權的心更是跳的慌,他自己做了什麼可是清楚的很,開始他隻是一頭拿銀子,可後來是兩頭拿銀子,雖然做的隱秘,但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正剛對待叛徒的狠辣張權太清楚了,所以他現在隻能鎮定、鎮定,希望自己的所作所為能被宋正剛察覺的越晚越好。
張慶臉色平靜,心裏也很平靜,他的所作所為被宋正剛察覺後就幹脆放開了幹,隻要瞞著上麵就行了,所以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宋正剛對待背叛他的人狠辣不假,但如果攤開了來說隻要沒做危害他的什麼事宋正剛也能一笑而過。
“權兒。”宋正剛終於開口說話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點了張權的名字。
“孩兒在。”
“你等會兒去庫房裏支取十萬兩銀子,然後按照這個名單上的順序去打點一下。”遞過來一張名單,宋正剛道。
“是。”
躬身領命,但接過名單後張權卻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因為紙上的名單雖然都是萬劍門裏的人,都很多都是負責各地的生意的,真正掌權的沒有幾個,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慶兒。”
“孩兒在。”
“你等下去府庫裏按這張單子挑選一些寶貝,然後按這張單子上的人以及他們的喜好對應送去。”
“是。”
當接過手裏的名單後,張慶也有點兒發傻,這張名單上的人都是女人,而且是都是萬劍門那些各地生意負責人的妻妾。想到自己要和一幫娘們打交道,張慶雖然有點傻眼但已經接下了就隻能去辦。
“你們先下去吧,我和舒兒有些話要談。”
“是。”
從木頭一般立著的張舒身邊走過,張權貼心的將門帶上,但還是奇怪的看了張舒一眼。沒想到張舒還是像個木頭一樣,真的可以說兩眼空洞,兩耳失聰。
“舒兒。”
“嗯。”
宋正剛站起來,走到張舒跟前,然後將一份名單輕輕的塞進了張舒的手裏道:“半年的時間,這上麵的人,你知道怎麼處理。”
“嗯。”張舒木然的點點頭,然後木頭一般的轉身,開門,離開。
一點油燈前,張舒木然的展開那張紙,輕輕瞄了一眼後,就放在燈火上點燃,如果站在旁邊的話,就會發現張權的名字赫然就在上麵。
看著紙張漸漸的成為灰燼掉在地上,張舒還用力的踩上幾腳徹底碾為粉末,然後右手直接一掐燈芯,房間裏就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