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尊嚴算個屁
金軍的陣型雖然已經不複存在，但是卻並沒有放棄追擊，黑暗中，看不到究竟有多少金軍追來，但是馬蹄l隆隆，似乎傳到了天邊，黑暗之中.出現的火把如繁星點綴，越來越多，源源不斷，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
相反，王彥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從最先開始白安民撇開主力私自率軍突圍，到後來張翼帶著數十人趁亂逃走，王彥身邊，便隻剩下了嶽飛和張憲兩員副將以及兩千不到的士兵。
麵對這個結果，王彥又怒又心痛。
怒的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兩員副將竟然棄軍而逃，反倒是一直被他摒除在嫡係之外的嶽飛和張憲，一路上都顯示出了非凡的領兵才能和戰鬥技能。
心痛的是，一個時辰不到，原本就不多的殘兵便迅速減員近兩千人，如今，麾下八千士兵隻剩下了不到兩千人，其中還有嶽飛和張憲率領的八百先鋒軍，也就是，真正直屬王彥手下的士兵隻有一千人左右。
王彥的心都在滴血，怒急攻心之下，王彥喉間一甜，“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隻覺得眼前金星亂冒，一陣天旋地轉。
王彥心頭一驚，隨即，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回頭看去，卻是嶽飛扶住了他。
“王將軍，你沒事吧？”
“我沒事！”
王彥推開了嶽飛的手，強忍著內心的悸動和頭腦中的眩暈，淡淡的問道：“我們現在哪裏？”
“已經退到了石門山了！”
“石門山？”
王彥雙目一亮，道：“真是天不亡我，石門山地勢險要，山石嶙峋，金軍的騎兵沒辦法在展開，我們可以固守幾日等待援軍來！”
嶽飛微微皺眉，道：“金軍騎兵難行，我們也需要棄馬，而且河朔大營的援兵不知何時能到，但是新鄉的金軍卻在源源不斷的集結，屆時，咱們恐怕會要自困石門山了！”
王彥麵色一沉，正要說什麼，嘴巴張了張，卻是忍住了沒有說話，頓了半響之後，王彥終於點了點頭，道：“你有什麼主意？”。
王彥其實是一個十分有主見的將領，隻是，隨著趙諶的那一封“聖旨”發出，以及林影斬出的那一劍，曆史的車輪哆嗦了那麼一下之後，大宋這一艘巨輪在很多地方都出現了細微的變化。比如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比如即將要發生的事，都跟既定的曆史有了偏差，而這一切，對於正處於這艘巨輪上的人而言，根本無法察覺，除了李林之外！
衛州城的城頭上，李林捧著天書，在火光的照耀下，老教授的備課本已經徹底變成了一本泛黃的空白本，成為了真正的天書。
對於備課本生出的變化，李林隱約覺得有些惶恐，就像在考試之前被老師沒收了作弊的工具一樣，於是，對於這場“考試”，李林便不是那麼確定了。
李林感覺口中有些發苦，可是這種苦卻還沒辦法跟別人訴說，於是，就更顯的鬱悶了。
便在這時，影子掠了過來，道：“城裏摸進來了三個細作，實力不錯，我們傷了八個人才把對方製服！”
“是什麼人？”
這話似乎很廢話，如今是宋金兩國交戰，摸進衛州城的細作自然肯定是金人的細作，但是影子卻不以為意，道：“應該就是主人所說的黑甲軍！”
李林心裏一動，正想起身，目光看向黑暗之中，卻忽然又坐了回去，淡淡的說道：“殺了吧！”
“殺了？”
影子眉頭微皺，道：“主人不需要審問他們麼？”
“審問犯人這種事你們是專業的，自然不需要我這個外行人來插手！”
李林笑了笑，道：“而且，如果真的是黑甲軍的細作，我想著也審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出來，不如直接殺了！”
影子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們的確審問過了那三名細作，不過，正如李林所料一般，這些細作受過專業的訓練，嘴巴緊得很，所以影子才過來請示李林，看看他有什麼辦法。
此時的影子，已經不知不覺間會不自覺的把自己沒辦法解決的問題遞到了李林麵前，這是一種認可，不過，這樣的認可，兩人都沒有察覺，就那般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隻是···”
影子微微沉吟，道：“這樣會不會打草驚蛇？”
李林聞言，話鋒一轉，笑道：“如果別人踐踏了你的驕傲和尊嚴，你會怎麼辦？”
“自然是殺人！”
“但是如果你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呢？”
“一樣！”
影子想也沒想，斬釘截鐵道：“即便對方比我強！”
“所以，殺了那三人吧！”
李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這對於我們而言，這是打草驚蛇，但是對於黑甲軍而言，這是挑釁！黑甲軍是強者，強者自然有強者的驕傲和尊嚴，他們肯定還會再派人來，甚至是殺進城來，不死不休！”
影子看了李林一眼，卻見李林已經靠在城垛上閉目養神了，影子又看了一眼周圍，三個暗衛守在不遠處，影子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去辦！”
轉身剛要走，影子又忽然頓住了腳步，好奇道：“如果換做主人你，你會怎麼做？”
李林睜開眼睛，奇怪道：“什麼？”
影子沉聲道：“主人你也是強者！”
李林這才明白影子想要問的問題，不由失笑道：“前半部分我的選擇和你一樣，後半部分的話，自然是保命要緊！”
“人死萬事休，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李林收起了笑意，認真道：“驕傲誠可貴，尊嚴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尊嚴，算個屁哦！”
小混混的心中沒有驕傲的概念，至於尊嚴，更是深藏心底，從不輕易示人。
若是有人來踐踏他的尊嚴，而自己又幹不過對方，說不定李林還會幫著對方給自己的尊嚴吐口唾沫。
但是，像李林這樣的人畢竟不多。
所以影子沒有再說話，而是皺著眉頭離開。
所以馳古沒有離開，而是硬著頭皮繼續往衛州城派出斥候，雖然先前派出去的斥候一去不返，結果肯定凶多吉少，但是，正如李林所料，在這些人心中，自身的驕傲和尊嚴比生命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