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曆史哆嗦了一下(1)
一千禁衛軍雖然實力不弱,但是架不住人多,原本就已經成為了驚弓之鳥,十分實力卻也打了一個對折,在河朔大軍圍攻下,僅僅堅持了盞茶時間。當張所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千禁衛軍已經全部倒在了地上。
看著滿地的屍首,張所臉色一片死灰,嘴唇哆嗦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周寒、黃浩都是黃潛善的人,沒安好心,但是官麵上卻是朝廷天使,而且,攜天子密旨金牌,代表的是天子的意誌,現在竟然死在河朔大營,而且一千禁衛軍也是被自己麾下大軍所殺,這要傳到朝廷,必將迎來天子之怒!
“這是要我河朔大營都背上叛軍之名麼!”
張所滿心苦澀,忽然,張所雙目一凝,猛地抬頭看向那兩個黑衣人。這兩個黑衣人自然都是林影,而其中一個,還是李林留在在張所身邊的護衛,張所並不陌生,原本還感動於李林的安排,但是此時,張所卻恨極了李林。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李林麼,他到底想幹什麼!”看著林影冷峻的神情,張所渾身都在顫栗,厲聲道:“他是想逼死我麼!”
周圍的士兵終於是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手中長刀、長槍上未幹的血跡,嚇的臉色蒼白。
此時,守節軍和普通士兵之間的區別便顯現出來,劉卓麵色不變,長刀往地上一撐,單膝跪了下來,而他這一跪,三百守節軍也齊刷刷的跪了下來,齊聲吼道:“殺禁軍之罪,守節軍一力承當!”
張所卻看也沒看劉卓和跪下的守節軍,而是死死的盯著林影。在張所看來,這般大逆不道的事,也隻有李林這等目無君尚尊卑的人能夠做的出來。
“我家主人若要你死,豈會這麼費事?”林影掃了張所一眼,冷笑道:“你以為被禁軍帶走,你能活著到達廣南?”
張所身子巨震,他因“擁兵自重,圖謀不軌”而遭貶廣南,而他自己卻很清楚,這不過是得罪了黃潛善,被黃潛善所報複而已。
林影的話,撕碎了張所的自我安慰,很多事情他不去想,便並不意味著沒那個可能,他很清楚,以黃潛善的性情,自己定然沒辦法或者到達廣南。此時,張所內心複雜而苦澀,卻是根本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形容,最終,卻是化作一聲長歎:“自作孽啊···”
卻也不知道張所這聲自作孽是因為自己得罪了黃潛善,還是說自己成就了李林這個白眼狼。
林影卻是連眉頭也沒皺一下,淡淡的說道:“張撫使,朝廷對河朔大營的態度想必你已經很清楚,河朔大營傾注了你一生心血,北伐大業更是你一生追求,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血和追求半途而廢,被昏君佞臣毀於一旦!”
“昏君佞臣!”
張所眼神一跳,死死的盯著林影,寒聲道:“李林是要逼反我麼?”
林影搖了搖頭,道:“此事,我家主人隻是幫人一個忙,具體事宜,我家主人並不知情!”
“幫人一個忙?”
張所一愣,卻是不知道林影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張所畢竟不是尋常人,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厲害。
自己被貶,招撫使被撤銷,主戰一派實力大減,後果便是金軍緊逼,朝廷退讓,山河淪陷,社稷傾塌。
若是反,朝廷必然出兵圍剿,而躲避圍剿最好的辦法,便是率大軍渡河北伐,將不再看朝廷眼色,結果卻能給金軍迎頭痛擊,也能給國人一個交代,同樣,也能給二十六萬河朔大軍一個交代。於國、於民、於社稷都問心無愧,卻也不違當初建軍初衷。至於自己是忠是奸,河朔大軍是功是過,自會有後人去評說。
隻是想清楚了這一節,張所卻更糊塗了。
以他對李林的了解,李林不至於會做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並且看著林影的神態,也不像是在說假話。
“難道真的不是那廝的陰謀?”
張所皺起了眉頭,道:“隻是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說的動你家主人來幫忙!”
“張撫使還是自己看吧!”
林影從懷中拿出一卷明黃色的卷宗來,遞給張所,張所雙目驟然緊縮,雖然卷宗被卷起來,但是上麵繡著的金龍,張所卻是認得——林影拿出來的,竟然也是一道聖旨!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官家發出了兩道聖旨?”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張所掐滅了,隨即,張所便想到有人自立,但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可能。
若真有人自立,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而那些小村小鎮裏麵的“皇帝”,卻又哪裏說得動李林來幫忙?
隻是,如果不是有人自立,那這道聖旨又是怎麼回事?
張所知道,李林幫忙的那人,不可能會拿一道假的聖旨來丟人現眼!
忽然,張所眼睛一亮:“難道是二聖發出來的密旨?”
念及此,張所連忙從林影手中接過聖旨,聖旨一拿到手中,張所便知道這道聖旨是真的,這愈發的讓他好奇,打開一看,張所的眼睛頓時便瞪直了——他最先看的不是聖旨的內容,而是聖旨的落款!
落款赫然是“太子諶”!
太子趙諶乃是趙桓長子,張所倒也見過幾次。
“隻是前太子不是和二聖一道被金軍虜去了麼,怎麼會——”
張所終於知道讓李林幫忙的那個人是誰了,更讓張所驚駭的是,“太子諶”三個字上麵,還蓋著大宋國璽寶印!
大宋國璽寶印乃是官家隨身攜帶,所以康王趙構繼位登基之時,並沒有國璽寶印,隻能以自己的王印替代。若是要重新鐫刻國璽,隻有等國祭之後,昭告天地先祖,說明緣由,才能另外鐫刻寶印。
如果前太子逃出來了,官家把國璽傳給趙諶是完全有可能的,官家被俘之前,太子雖然隻是太子,但是若與康王相比,無疑更加具有繼位資格,更何況,國璽寶印還在他身上。
隻是,事到如今,要想從康王趙構手中奪回大統卻也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外敵當前,金軍虎視眈眈,若是大宋內亂起來,更是一場災難,一個不慎,大宋真有亡國之虞!
“好在這前太子在聖旨裏麵並未提到讓自己輔佐之類的話!”
趙諶的聖旨裏麵隻是說不願看到王叔趙構自毀大宋柱石,準許張所帶兵渡河北伐,收複失土,匡扶社稷,這道蓋有國璽寶印的聖旨便是給他的護身符!
看完聖旨,張所暗自鬆了一口氣。
“此事···容我再考慮一下!”沉吟良久,張所終於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而林影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點了點頭,道:“那位並沒有隻讓我們轉交這道旨意,不過,我家主人卻說了,張撫使最好不要考慮太久,王彥將軍怕是撐不了多久,張撫使最好早作決斷!”
李林說這個話的時候還是在兩天之前,那個時候,王彥大軍還窩在山裏等待機會。
而兩天之後的此時,王彥卻是已經全麵控製了衛州城。
肅清衛州城之後,王彥顧不得休息,一邊派出斥候監視攻打太行山的金軍動向,一邊安排麾下人馬布置守城事務。而此時,王彥手中可戰之兵不足六千人,要同時布防四座城門,卻是稍顯力不從心。
好在衛州城中金軍準備的糧草輜重卻十分充足,倒是給王彥吃了一顆定心丸!
雖然孤騎軍斬斷了衛州守軍派出的信使,但是衛州城失守的消息還是傳到了孔彥舟的手中。不過,孔彥舟對衛州城失守的消雖然震怒,但是卻並不如何擔心。
“區區七八千人就敢渡河,還妄想守住衛州?”
孔彥舟陰鶩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寒聲道:“傳令下去,退兵十裏,三千人駐守,其餘人馬隨本將軍回衛州!”
而此時,新安鎮被襲擊的消息卻還沒傳出來,孤騎軍的斥候早已經把新安鎮沿途封鎖,而被李林派去衛州援助王彥攻城的三百孤騎軍也已經回到了新安鎮。
集結大軍之後便是論功行賞。
孤騎軍大部剛剛渡河,沒有寸功,自然就沒有賞賜。
李林賞的是跟隨他夜襲新安鎮的三百孤騎軍,軍功統計出來之後,每人加勳一級,而賞銀,則是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斬殺敵軍數量,第二部分是戰利品的分紅,而計算下來,三百孤騎軍每人獲得的賞銀平均達到了八千兩,其中最多的達到了一萬二千兩,最少的也有五千兩!
當李林報出這個數字之後,全軍五千餘人,竟然鴉雀無聲,半響之後,才有人反應過來,頓時間,全軍大嘩——五千兩賞銀,這是他們一輩子都沒有想過的事,至於那三百得到賞賜的孤騎軍,則一個個笑的跟傻逼似的,然後齊呼萬歲!
至於這些銀錢,自然不可能發放現銀,李林給了兩個選擇,一個是銀票,另一個是登記在冊,存在太平錢莊。
在得知太平錢莊就是李林的產業之後,所有人都選擇了儲蓄存款,畢竟,打仗期間,身上帶著銀票卻是很不保險的。
而存在錢莊裏麵,不但還有利錢,要是自己戰死,太平錢莊會把自己的存款和撫恤金寄給家裏的父母兄弟妻兒,這種好處,卻是沒有人會拒絕。
看著眼前三百興高采烈的孤騎軍,李林笑了笑,道:“功也論了,賞也行了,大家也高興的差不多了,那咱們現在就來好好算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