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老鄉
李林最先開始計劃對付的就是雲家，之所以按住沒有動手，隻是還在尋找一個切入點而已。
今天看了這一出大戲之後，一個計劃已經在李林腦子裏麵成型。所以，雲家已經不在李林的考慮範圍內。
現在他要重新考慮的人是崔忌！
一場觀戰下來，李林算是重新認識了崔忌，遠不是卷宗上寫的那般簡單。這才明白，這老狐狸“陰刀”的稱號可不是隨便來的。念及此，李林對沈紅衣道：“現在隻需要沈姨替我看著點崔忌！”
“不過，在漕幫和雲家交手的這段時間也不用理會他太多，我要是他的話，現在不會出手，而是看著我們兩家先爭個魚死網破。等漕幫和雲家之中有一方倒下，他再出來捅那還站著的那個一刀！”
李林笑道：“他舍得給沈姨送五萬兩金子，買的就是讓沈姨隔岸觀火，等他忍不住要在漕幫背後捅刀子的時候，侄兒和沈姨各自崔忌來上一刀便成了！”
談笑間，李林將洛陽勢力一分為二，拉一家防一家打一家，反手之間再連二打一，手段老辣可怕，便是沈紅衣這等老江湖都覺得心驚膽戰。
思索了片刻，沈紅衣點了點頭，道：“如果你真能拿下雲家，那麼此局無解，咱們穩贏。以後洛陽城就是你的天下！”
“不過——”
沈紅衣看著李林，一字一句認真問道：“你真能拿下雲家麼？”
在沈紅衣看來，李林隻能通過漕幫，一步一步逼迫雲家讓利，先讓漕幫站穩腳跟，準備迎接雲家的打擊。
因為沈紅衣很清楚，現在雲家隻是被李林一套組合拳打懵了而已。一旦雲家騰出手來，漕幫就要承受雲家的全力打擊了，甚至是來自仙仆世家的力量。
漕幫要是抗不下來，那就是一顆煙花，絢爛了片刻時光而已。要是能扛下來，那也將是一場膠著纏鬥，結果就是，李林在洛陽城分了一瓢羹湯而已！
而李林自己，也將被拖在洛陽這一座圍城，寸步難行。即便有自己幫他，那也將是一場血戰，勝負難明！
但是，沈紅衣又隱隱有些期待，因為先前李林就說過，他不打算隻分一瓢羹，他想端一鍋。所以，徹底解決雲家才是關鍵一步，若是連雲家都解決不了，惹得潯陽雲氏出手，那不管是李林，還是她沈紅衣，都難逃一死！
李林笑道：“今天沈姨和崔忌聯手，營造了這麼好的契機怎麼不利用一下呢？”
“你是說利用雲氏兄弟不和，讓雲家禍起蕭牆？”
沈紅衣搖了搖頭，皺眉道：“在我看來，崔忌激起雲虎的野心和憤恨，想要與之聯手，分割雲家的運輸產業份額並不一定能成功。雲鶴的手段和控製力是雲虎無法撼動的。”
沈紅衣久居洛陽，知道的內幕很多。
“而且雲老太爺還沒死，那老家夥雖然老了，但是畢竟是一頭雄獅，隻要他還活著，雲家就不可能脫離他的控製！”
李林搖頭道：“崔忌是個老狐狸，雲虎的能力，崔忌應該早就清楚了。所以，我想崔忌真正的合作夥伴，並不是雲虎，而是雲家老二雲麟！”
沈紅衣雙目猛地一縮，思索了片刻，感歎道：“雲麟太安靜，幾乎沒有發出過自己的聲音，連我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雲鶴除了造小人之外，就——”
沈紅衣狠狠的瞪了李林一眼，李林幹笑道：“青耀司的情報上寫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登徒浪子···”
沈紅衣冷哼一聲，道：“繼續說，回頭算總賬！”
李林身子一僵，苦著臉道：“雲鶴子嗣眾多，而且有幾個都開始在漕運和車馬行裏麵做事。而雲鶴自己又正值壯年，不出意外，雲家將被雲鶴這一支牢牢的掌控。不管是雲麟還是雲虎，其實都沒有太多機會！”
“從人性的角度分析，他們兩個都有理由爭取自己的利益！”李林笑道：“如果我是崔忌，一定會嚐試著爭取一下雲麟的！”
“雲虎是虛招，雲麟才是殺招，這樣看來，雲鶴有些麻煩了！”
雖然沈紅衣認同了李林的分析，但是依然不認為雲鶴會失敗，隻是說雲鶴有麻煩。李林點頭道：“崔忌的法子很溫和，他也沒有把雲家的運輸產業全部吞下的野心，隻要能插手進去，便有壯大的機會，所以，如果沒有我們，崔忌的贏麵還是挺大的！”
“他不是沒那個野心，而是沒那個膽量。”
沈紅衣冷笑道：“雲家背後可還有個仙仆世家呢！”
李林搖了搖頭，道：“崔家也是仙仆世家，不論這些大世家背地裏有什麼交易，這種程度的變動，對我們來說，是沒有太大的作用的，我也沒有這麼多時間好在這洛陽城。我們需要的是更大的變動，攪渾洛陽城這一池水，我們才可以渾水摸魚！”
“說罷，你究竟打算怎麼對付雲家？”
終於，沈紅衣不想再跟李林繞彎子了，開門見山！
李林笑道：“崔忌看不起雲虎，沈姨也看不起雲虎，但是，如果雲鶴被你們都看不起的雲虎醉酒之下所殺呢？”
沈紅衣一愣，抬頭看向李林。
隻見李林目中寒光一閃，冷聲道：“雲鶴被雲虎所殺，雲老太爺心力交瘁，怒急攻心之下賓天；雲虎被洛陽府衙鎖拿下獄，雲家僅剩下雲麟，雲家產業，順理成章的歸他所有，那時，他和崔忌的盟約將不攻自破。”
“崔忌隻會想跟咱們分食雲家，而咱們，則是要將崔忌連根拔起！”
李林呲牙笑道：“到時候，在雲麟手中的雲家，哪裏還能翻騰出什麼浪花呢？”
沈紅衣內心震驚，猶如翻江倒海。
先前李林的計劃雖然老練，但也隻能算是中規中矩，但是現在，卻猶如驚濤駭浪，便是聽著，都覺得有一股殺氣迎麵撲來，這種落差感實在太大，一時間，讓沈紅衣有些反應不過來。
沉默良久，沈紅衣沉聲道：“這是絕戶計，你想好了麼？”
李林也沉默了，使出這樣的手段，他又何嚐能平靜，便是習慣了爭強鬥狠，畢竟也隻是和一群小混混之間的爭鬥，不會涉及性命之爭。
而如今，他手上的人命已經不少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
“雲家能有如今的權勢家業，也不知道是滅了多少門，絕了多少戶！他們應該有這樣的覺悟，落得同樣的下場！”
沉默片刻，李林便已經說服了自己。
他不是聖人，他隻是一個想要強大，從而得以自保的小人物。現在不努力，以後麵對強敵，跪在地上求饒，被碾壓到淤泥裏的人就是他！
正如他曾對秋小婉說過的話——這個時候，已經不容許他婦人之仁了。
“況且，這個世界，隻有強者才有資格善良，我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
李林想起了小道士，純良而與世無爭。但是結果又怎樣呢？
“這個世界，好人不長命！”
李林默默的想著，眼神越來越冷冽，也越來越堅定。
隨即，李林目光一凝，看著沈紅衣緊張的神情，李林卻沒忍住笑了起來，柔聲道：“我本良善，而如今，父母早亡，恩師亦死，孑然一身，落魄江湖。如果良善之輩要落得如此下場，那我甘做惡人！”
沈紅衣心頭一顫，想起了聖淸璿，想起了李清風，想起了程中，想起了老魔君，從某種意義來說，他們不是純粹的良善之輩，但是對於她來說，無疑都是善良而又真心對自己好的人，而這些人如今都化作了塚中枯骨。
懸空寺苦禪和尚，世人眼中的有德高僧，但是殺起飛天弟子來，絲毫不手軟，於她、於飛天門，又何嚐不是惡貫滿盈？
沈紅衣又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崔忌，想起了雲老太爺、雲鶴，都不是什麼好人，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是卻都活的好好的——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既然如此，那就做個壞人，做個遺害千年的禍害吧！”
沈紅衣想明白了，讓李林做個傳統意義的好人，或許也不是他們的意思。好好活下去，才是疼愛他的這些人的殷切希望。
而如今，在這個大爭之世，如果不踩著別人的屍骨往上爬，那麼隻能淪為他人墊腳的屍骨罷了！
“好壞難分，善惡難明，好人壞人，善人惡人，豈是誰說了算？”
李林笑了笑，安慰沈紅衣道：“我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在丐幫，卻是有史以來最好的幫主。沈姨或許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在芳華樓這些姑娘們心中，同樣也是最好的媽媽。所以啊，沈姨也不用擔心什麼！”
李林昂首挺胸，肅然道：“雷鋒同誌說過，對待自己人要像春天一樣溫暖，對待幫派事業要像夏天一樣火熱，對待個人主義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對待敵人——要像八戒一樣，一刀砍了丫腦袋瓜子！”
“八戒是誰？”
“上次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和尚！”
沈紅衣一愣，道：“那雷鋒同誌又是何人？”
李林一滯，幹咳了一聲，道：“雷鋒同誌啊···那是我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