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本性
一句話提醒了李林，讓他頓悟。
洛陽城這片江湖，崔家是鷸，雲家是蚌，兩者實力相若。他們要是起了爭執，來一場龍爭虎鬥，至於是屠龍還是殺虎，跟自己就沒有什麼關係了，再分而破之，先前那些擔憂將不複存在！
李林大喜，看著和尚道：“八戒，你真的可以去考狀元了！”
和尚一懵，正要問緣由，忽然見洛一領著一群人匆匆忙忙的趕了進來。一個個鼻青臉腫，個個帶著傷，還有幾個是被擔架抬著。
洛一神色凝重，臉色很不好看，很少見他動怒，此時卻是怒氣衝衝。
李林一愣，迎了上去，沉聲道：“怎麼回事？”
洛一寒聲道：“被青龍堂口的人給打了，咱們傷了三十多個，死了五個！”
“又是青龍堂口！”
先前，苦娃兒和他父親被打，李林打算暫先隱忍，想憋一個大招，一次性把青龍堂口給收拾了。沒想到，這才一天時間，青龍堂口竟然又惹到了丐幫頭上。
洛一怒氣衝天，解釋道：“昨天，有弟兄因為搶走了苦娃兒和幾個受傷的力棒，得罪了青龍堂口，今天，在碼頭沿岸，青龍堂口的人看見咱們的弟兄出現就打人，還揚言不準我們出現在洛水沿岸，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小六子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林，問答：“師父，咱們怎麼辦？”
李林怒道：“江湖事江湖了，青龍堂口的人讓我們的弟兄流了血，咱們就讓青龍堂口的人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乞丐們的怒火毫無懸念的被點燃。
李林對身邊的洛一說道：“洛一，你帶一百人，把洛陽城醫館裏麵的醫生都請過來！”
“幫主，醫生是什麼？”
“呃——就是大夫，你把能請到的大夫都請到總舵來！”
“是，幫主！”
洛一沉聲答應，待深刻理解了李林的安排之後，洛一忽然問道：“那請不到的大夫呢？”
李林一滯，沒好氣道：“請不到的大夫就強行請到！我們是什麼？是幫派哎，也算是個江湖人了，江湖人做事，能不能霸氣點？”
“噢——對了！”
見洛一要下去安排，李林連忙補充道：“那些獸醫啊，婦科聖手之類的大夫就不用請了！”
兩方大戰，免不了有人傷亡，李林請大夫，一來是為了醫治丐幫弟子，而來也是想讓青龍堂口短時間請不到大夫。
群體的憤怒是不理智的憤怒。
當一兩人的憤怒，化作了群體憤怒的時候，李林能做的，隻有順應群體的憤怒，引導著這股力量朝敵人發泄。
幾個領路的乞丐跑在前麵，李林跟和尚一前一後，領著數百個乞丐，沉默行軍，浩浩湯湯的殺向了青龍堂口。
沿途，不斷的有乞丐加入進來，碼頭上有力棒正在運貨、上船、卸貨，見到這一幕，都停了下來。
“看什麼看，再看太陽就要落山了，今天你們想喝西北風啊！”
力棒們剛停下來，碼頭的監工便在喝罵。
“啪啪——”兩聲脆響，離那監工近的兩個力棒先後一個踉蹌，各自挨了一鞭子。兩個力棒連忙躲開，埋著頭，繼續扛貨物上船。
這種事極為常見，做過力棒的人，誰都挨過監工的鞭子，已經習以為常。
畢竟，還需要賺錢，家中父母妻兒還需要活命，挨上一些鞭子，那也沒多大的事，隻要不扣工錢，那就萬幸了。
便在這時，沉默的乞丐群中，忽然有人喊道：“這是青龍堂口的碼頭！”
走在最前麵的李林頭也沒回，喝道：“飛鷹，你帶上一百人，把這碼頭砸了！”
“是！”
飛鷹早已經雀雀欲試，聞言，毫不猶豫的衝了出去，帶著一群乞丐嗷嗷叫著衝了上去。
那監工揚起皮鞭，厲聲大喝：“你們幹什麼——來人——來——”
那監工以及跑出來的打手，瞬間被情緒激動的乞丐們吞沒。
那些力棒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勇氣，揚起手中的扁擔，砍向了已經倒地的監工。
每個人的體內都擁有被壓抑著的破壞因子，特別是精神和物質都處於最低等的群體。
平時膽小怕事，畏畏縮縮，但是，當聚之以眾的時候，這些人往往都能爆發出強大的破壞力。
當破壞被冠以“正義之名”，那麼這種破壞將會被視作英雄之舉。如果沒有人掌控，這種失控將會造成可怕的破壞力。
這一點，見識過數次打砸搶燒的李林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過，此時的情形，並不能和他見識過的那幾次破壞行為相提並論，時代背景不一樣，目標對象不一樣，結果和意義自然有天壤之別。
唯一相同的是，參與的人是一樣的，是一群懦弱膽小的可憐人！
法製社會有國家機器，而此時，隻有幫規製約。
碼頭很快被砸成了廢墟，但是群體的怒火卻還沒有熄滅，波及到了周邊的商鋪攤販。李林微微皺眉，揚聲道：“禁止擾民，嚴禁打砸轟搶周邊商鋪，我們的敵人隻有青龍堂口，和其他人無關，誰敢違反，幫規處置！”
元氣將李林的聲音遠遠的送出，大部分人都停了下來，但是還有一些乞丐在憤怒，或者說興奮的打砸。
忽然，一聲驚恐的尖叫傳到了李林的耳朵，李林猛地側頭，便看見兩個乞丐獰笑著在扯一個婦人的衣服。衣服已經被撤下了一半，掛在腰間，露出婦人雪白豐腴的上半身。
李林林麵色一沉，雙目精光爆射，一股殺氣，如潮水般湧出。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你們找死！”
李林怒喝，身形一閃，縱身躍過人群，如老鷹撲小雞一般撲向了那兩個乞丐，一人一巴掌，直接將兩人扇飛了出去。
那個婦人脫離虎口，哭喊著跑開，連衣服都沒顧得穿上。李林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做人做事一直有底線，若是有姑娘送上門來，李林肯定比那兩個乞丐更加急色，但是這種強行施暴的事，李林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做。
“飛鷹，把還在打砸轟搶的人抓起來，你要敢怠慢敷衍，老子扒了你的皮！”
飛鷹感覺到了李林言語之中的殺意，有些茫然失措，但是依然執行了李林的命令，派人將五六個還在打砸的乞丐抓了起來。
直到這時候，那些乞丐才如夢初醒，頓時恢複本性，誠惶誠恐，唯唯諾諾。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先前的狂熱和獰笑，卻也不知道，究竟哪一種情形才是他們真正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