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柯樅西用來偷襲少年的利器是類似於飛鏢的暗器,外形比飛鏢更嶙峋,長有數個小刺,令人看一眼便覺得這暗器透著凶厲之氣。
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小而鋒銳,一旦刺入體內,便能死死咬住肌肉,並在獵物掙紮的過程中使傷口反複撕裂,造成大量失血。若要處理傷口就必須將其拿下,可那樣必須要將傷口擴大到極大的程度才有可能拿得出。
中間耽擱一點時間,即便取出了利器,失血過多同樣會致人死亡,回天乏術。
身後利器入肉的聲音瞬息傳入柯樅西的耳中,他心下一慌,忙向另一方奔逃。
然剛抬腳向另一邊邁過去,又是一道利器打來,柯樅西不得不收回腳步,離他腳尖三寸的位置被釘出一個孔洞。
柯樅西猛然仰首,目光直刺站在屋頂上的少年,與他淡漠的眼神直接相對,裏麵透出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別想逃。
少年用行動告訴柯樅西這句話。
他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
柯樅西僵著身子轉了半圈,在眼角的餘光裏看到身後追上來的成體蟲,其身體上的一道裂縫看得他心驚膽戰。
被柯樅西躲過的利器正釘在成體蟲身上,隨著它激烈的掙紮,不斷向內深入,並在表皮撕扯開越來越大的傷口。
它的口器大大張開,口中吸管顫抖得幾近癲狂,身體不斷砸在旁邊的地磚,幾下便將附近的地磚砸成粉碎。
一切掙紮都是將它引向死亡的繩索,成體蟲毫無所覺地仍舊在掙紮,終於在某一次中段猛然抬起又重重落下後,表皮破解的地方流淌出一些半透明地粘液。
柯樅西沒養出過成體蟲,對於它相關特性的所有知識均來自於秘籍書寫出來的文字。文字記載著,成體蟲體內沒有血液,表皮堅韌難以受傷,受傷也隻有傷口。
若較小的傷口在短時間內會很快複原,利器就是用來破開成體蟲表皮所用。
柯樅西渾身緊繃,精神高度集中。它腦子裏不斷回蕩著秘籍所寫的成體蟲一旦爆體所帶來的後果,後背、額頭透出一層層冷汗。
他從來不養成體蟲,一則是自己能力不足,養出來無法控製,二則,是他擔心成體蟲爆體的威脅。
看這樣子,分明馬上就要爆開!
柯樅西連看一眼屋頂上的人都騰不出心思,少年可惜地磨蹭了下手指,早知道他膽子這麼小,應該再多拿一個利器,正可以在他背後偷襲。
後背空門大開,可是大忌。
少年眼神轉向傷口越撕越大的成體蟲,表情揉入一點柔和,隱隱還透露出幾分期待。
成體蟲果然不負他的期待,傷口延伸出一道裂縫,以極快的速度直躥上頭部,蔓延到口器之中。
口器在一瞬間張大,成體蟲尾部狠狠一摔,“啪嚓!!”
不似肉體撕裂,反而像是什麼脆弱的器物被打碎的清脆聲音,成體蟲爆體隻在一瞬間。
堅韌的表皮頃刻癱軟下去,整隻蟲碩大的外表瞬間消失無蹤,變成了一塊軟塌塌的皮和四處噴濺的粘液的組合體。
粘液噴出來的一刹那,柯樅西雙眸一縮,整個人向後急退,顯然不想讓粘液沾上自己一星半點。
少年手裏沒有利器來阻擋他,半眯了眼睛,隨手拿起一塊瓦片,衝柯樅西扔了過去。
誰知柯樅西全神貫注於粘液,竟被一塊區區瓦片砸個正著。
瓦片撞擊在柯樅西的頭頂頓時碎裂開,破碎造成的粉塵和碎屑從柯樅西的頭頂灑下,使柯樅西一下子迷了眼。
“啊!!”柯樅西沒想到少年會用瓦片砸他,這不入流的招數壓根不在他思考範圍內。
眼睛被塵土所迷,柯樅西再害怕粘液還是停頓了一下,就這一下便讓粘液沾到了他的衣服上和鞋上。
粘液在短短的時間內將沾到的柯樅西的衣服給化了個一幹二淨,鞋子也難逃一劫。
更慘的是在最後一層布料消失之後,被化掉的,便是柯樅西的皮膚。
他身上沒有什麼是粘液化不掉的,柯樅西眼睛還無法睜開,腳上陡然傳來劇痛,他立刻知道自己已經染上了粘液。
心頭痛罵陸玉均,口上卻緊咬著以防自己痛叫出聲,手腳並用地向後退,企圖退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柯樅西眼睛流出眼淚,淚水慢慢衝開了塵土,眼睛暫時還隱隱作痛,眼前因為淚水而泛著模糊。
看不清麵前一切都柯樅西以為自己來到了安全地帶,撕開衣服和鞋扔出去更以為自己安全了,不會再沾上粘液。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前方,粘液竟有生命一般,逐漸從飛濺的四麵八方彙聚到一起,凝成一股,咕嘟咕嘟地湧動著,在表麵泛起一道道波紋。
柯樅西雙手在僅剩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才敢去揉眼睛,待眼睛都不適感消去大半後,他長出了一口氣,麵向前方睜開眼睛。
“!!!”
柯樅西難以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甚至懷疑自己是因為迷了眼還沒看到了幻覺。
粘液在動?
在向他流淌過來??!
怎麼會有這種事???
柯樅西慌亂得回想秘籍,可亂成一團的腦子一點也想不起來成體蟲爆體後的粘液有這樣的特性。
難道又是藥童的緣故?
柯樅西心慌意亂,不斷尋找逃生的出路和粘液的弱點。
找了半天的結果,是一無所知。
逃生無路,求知無門。
他逃不出去。
少年亦不會讓他逃出去。
粘液步步逼近,已經離他不到幾步的距離,柯樅西的瞳孔在顫抖,隨著粘液的接進,他突然大吼一聲:“陸玉均!!隻要你放過我,我可以告訴你你娘的下落!!”
少年身形一頓,“我……娘的下落?”
柯樅西喉結蠕動,忙道:“沒錯,你娘被送出去了,你應該很想……”
“嗬。”柯樅西急切的話被輕聲冷笑打斷,“你以為我會在意那個女人?”
柯樅西噎住,半晌道:“那……那還有你妹妹!你應該想……”
“啪!!”少年腳下一踢,一塊瓦片正落在柯樅西腳下,“閉嘴!你不配提她!”
柯樅西還沒想出來自己是哪裏碰到了他的逆鱗,還想繼續求饒,突然腳上一痛,粘液已然來到他腳邊。
“啊——!!”
慘叫聲和傾瀉的雨聲融合在一起,成了這天地之內的布景板。少年一身雨水立在雨幕裏,右肩的血混著雨水淌下,指尖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