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要說出來嗎?

“你知道藥童要受多少的罪嗎?你知道我那時候恨不得自己就那麼死了!”

可是沒有,因為有一個希望在吊著他。藥童煉製的其中一條就是求生欲,韓可熙以給他希望的方式激起了他的求生欲,實際上不過是給她自己謀求了一個成為玉虛門門主小妾的機會!

韓可熙哭著說不出話來,她想要反駁,卻被陸玉均那冷硬的目光震懾住。

“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被一天天折磨可是我忍著,因為你說過會帶我出去。可結果呢?”

話到此處,陸玉均陡然克製不住滿麵的怒容,厲聲喝道:“結果就是一次次更狠辣的折磨,甚至最後失去了唯一的妹妹!”

“一個把自己親生兒子賣給別人做藥童隻為了當妾、親生女兒也能賣給妓院的女人,你也配說是我娘?!!”

一番話讓韓可熙震驚在原地,她半張著嘴,喃喃道:“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

陸玉均怎麼會知道她把陸曉悠賣給妓院的?!

陸玉均冷笑,“我怎麼知道的?”

他看著韓可熙,麵上再次顯出冷漠,一手解開了袖口的綁帶。

“還記得玉虛門是怎麼被滅的嗎?”

玉虛門被滅?韓可熙茫然了一瞬,而後捂著嘴幾乎嚇暈過去。

“是……你幹的?!”

“沒錯,就是我。”綁帶被扔到地上,袖口挽起,手臂頓時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那裏麵的鮮血奔湧而出。

“那你想知道我是怎麼讓他們滅門的嗎?——

就是用這身他們親手喂出來的血。”

韓可熙看著那些血紅色,尖叫一聲連連退後兩步,如同見到什麼毒蛇猛獸。

“你別過來!”

陸玉均卻笑著靠近她,還將手臂舉起衝著她的臉,“你說你是我娘,好。隻要你喝了這血,我就認你。”

韓可熙退得更快了,她不能……不能沾上這些血!

“你不能這樣……你滾開!滾開!”

陸玉均嗤笑出聲,“怎麼,怕了?”

“你走開!走開!”

陸玉均伸手抹了下傷口,抬起手指到唇邊,舌尖探出將指尖的鮮血一點點舔盡。

“瞧你,怎麼嚇成這樣。其實沒毒,我騙你的。”

韓可熙怔愣了下,而後大叫道:“你休想騙我過去!你別想毒死我!”

陸玉均哈哈一笑,如同聽見了什麼極為好笑的笑話。

“我給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

甩袖離去,韓可熙攤坐在原地,不敢再出言挽留。

這不是均兒……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孩子……

他的背影,潛藏著數不清的陰翳。

一路走,手臂上的血一路流。

很快,陸玉均的手已經被手臂上不斷流下的血液染成了紅色。

他仿佛絲毫沒有感覺一般,麵無表情地繼續向前。

心緒翻湧,連帶著還未曾徹底痊愈的內傷都被牽引了出來。

當初他體內的劇毒雖然通過廣汶的蠱人之血以毒攻毒而祛除,可實際上那個過程中他和廣汶一樣,都不會多好受。

而且廣汶是當時痛苦,他則是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將經脈調整回拔毒之前的狀態。

拔毒能救命,但也能催命。

若不是他的經脈足夠強韌,他早就已經死了。

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小心地不讓自己動用太多內力,就是為了防止經脈受損。

然而韓可熙的出現,哪怕不是強敵,也依然讓他的心脈受損。

眼前的每一處景色都開始出現了黑色的斑點,到漸漸那些黑色連成了一片。

掙紮著來到了一個土地廟的時候,倚在柱子上,徹底陷入了黑暗。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陸玉均正躺在床上。

見他醒過來,早已在屋內坐了許久的莫錚快步上前,“均兒,你怎麼樣?”

陸玉均撐起身子,陡然胸前一痛,眉頭皺了起來,差點又倒下去。莫錚見狀連忙扶了他一把,“這到底是怎麼了?”

陸玉均壓下胸口的痛感,笑道:“我沒事,隻是舊傷複發。”

莫錚不信,“不是說你的劇毒已經拔除了,怎麼還有舊傷?”

陸玉均又解釋了一遍自己的傷從何而來,莫錚也理解了他。

“如果要不留下內傷,大概隻有換血這一種方式。”

可那樣的話……廣汶必死無疑。

廣汶盡管願意,陸玉均自己也不會同意。

陸玉均笑著安慰莫錚:“不過是些內傷,過陣子修養好了便沒事了,義父不用擔心。”

莫錚瞪他一眼,“我能不擔心嗎?突然人就不見了,好不容易找到竟然還是暈倒在土地廟!”

天知道當時丐幫弟子幫忙把陸玉均送回來的時候他們有多擔憂!還有那個世子的臉,黑的跟個什麼似的。

莫錚瞟了瞟他,“世子剛才出去了,你想想怎麼跟他說。”

陸玉均愣了下,然後莫錚就打開門要出去。

結果迎麵撞上正要開門的宗鐸。

陸玉均:“……”

莫錚假咳兩聲,受了宗鐸一禮,隨後道:“你們聊,我出去了。”

說完,還特別體貼地幫忙關上了門。

陸玉均眼見著宗鐸臉色如同數九寒天,一步步朝自己走過來,不由得有些提心吊膽。

轉又一想,明明不是自己的錯,暈倒他也不想啊。

於是強自鎮定下來,笑道:“正事辦完了?”

硬邦邦地回答:“沒有。”

“……那怎麼回來了?”

宗鐸已經走到了他的床邊,坐下道:“找你。”

呃……“那現在怎麼不回去處理?”

宗鐸突然伸手,鉗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拽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正好是陸玉均被他自己劃出來的傷口。

已經包紮好了,可是傷口太長,紗布的最上麵都已經滲出了血。

陸玉均僵了下,“劃的。”

鉗住手腕的手緊了緊,“誰幹的?”

陸玉均歎息一聲,“我自己幹的,沒什麼別人。”

宗鐸抬起他的下頜,逼著他看向自己,“為什麼!”

那眼神中帶著強迫,帶著疑惑,也帶著心疼。

陸玉均此時依舊在猶豫,他不知道要不要真的將這些事情完全告訴他。

他心裏一直將當年認作是最隱秘的秘密,不希望任何人了解。

哪怕是莫錚夫婦,也隻知道他童年坎坷罷了。

他……真的要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