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踏鳳閣（下）
“好俊的身手！”
見到丁牧如履平地一般踏上船頭，船頭上立在霓裳身邊的一名老嫗忍不住開口讚歎了一聲。
她雙眼之中，精光瞿碩，異彩漣漣。
盡管看不透丁牧的真實實力，但以之前丁牧獨麵七名四品境武者不落下風的實力來看，至少也入了上三流，也就是說丁牧的修為最少也是三品境。
然而丁牧的年齡在所有踏鳳閣的那群人中，卻無疑是最小的，不管怎麼看，年齡都不會超過十八。
老嫗的眼光相當毒辣，丁牧的實力的確處在上三流，而且實際年齡也當真不滿十八，隻有十六歲。
在她開口的同時，其他幾人眼中也是神態各異，但無疑都對丁牧的實力極為驚訝。
便是秦湖花魁霓裳，露在輕紗之外的那雙美麗眸子中也有幾分驚異。
江湖之中，不乏中三流的江湖年輕一輩俊傑，但江湖武夫，最注重論資排輩，一般說來，一個人的年齡越大，實力也就越強，尤其是在如今江湖氣運凋零的時代，就更是如此了。
雖說世事無絕對，有很多天資絕頂的年輕人根本就不能以常理踱之，不能用看普通人的眼光看他們，但總歸也不會太妖孽。
三十歲的一品小宗師，四十歲的宗師，江湖中有。
更甚者，二十幾歲的一品小宗師，三十幾歲的宗師，江湖中也有。
可要說不足二十歲的一品小宗師，不足十八歲的上三流高手，卻絕對是鳳毛麟角一般的存在，這樣的人，一個時代出一個，興許就是極限了。
當然，若是生逢江湖盛世，自然也是有極大的可能多出幾個的。
隻是，如今的江湖，還真就當不得盛世之稱，又有幾個人能夠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資和氣運？
丁牧對著霓裳幾人點了點頭，表現的有些拘束，在他的眼中能夠看到清晰的震驚之色。
站在霓裳幾人對麵，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些人的強大，這幾人，竟然就沒有一個是普通人，而且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極為雄厚，其中那名老嫗擁有一品境武道修為，還有兩名中年人皆是二品境武道修為，就是霓裳，也擁有三品境武道修為。甚至是大船上的侍女和護衛，再不濟也有八品境武道修為。
光是船上的這些人，除了沒有丁牧印象中見過的極多的三境高手，三境以下的高手，便是丁牧從桃源村中出來的這六年時間裏遇到的所有高手加起來，也有所不及。
若是這艘紅漆大船上的人全都往江陵燕三州而去，恐怕將會壓的整個江陵燕三州江湖抬不起頭來。
看到丁牧略顯拘束的模樣，霓裳不禁有些莞爾。
在秦湖上，踏上鳳閣的人之所以極少，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等一騎絕塵將同輩中人遠遠拋在身後的年輕一代絕頂天驕，誰會流連花船畫舫這種煙花之地。
如同之前那般，踏過鳳閣，奪得飛龍稱呼的江湖年青一代絕頂天驕畢竟是少數。
而像丁牧這樣，在這種場合之中略顯拘束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剛出江湖的雛兒，一個剛出江湖中人竟然擁有這麼強的武道修為，指不定又是江湖中哪個老不死收下的親傳弟子了。
隻是若是被那些個老不死知道他帶出來的親傳弟子剛入江湖，就在煙花之地中亂逛，指不定那張老臉會不會氣成豬肝色。
霓裳對著身邊的一名中年人點了點頭，“萬叔，麻煩你了，讓那些吟詩作對的士族子弟們停下來，既然有江湖中的年輕一輩以實力踏上了這艘大船，那麼他們的爭奪便沒有意義了！”
被叫做萬叔的那名中年人點了點頭，他的麵目有些刻板，看上去像是一名老學究，不過要真是把他當做一名毫無修為的老學究的話，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因為他接下來往前邁出了一步，隻是輕輕開口，卻聲如巨木撞鍾，震耳欲聾，“我家小姐有令，所有士族子弟，踏鳳閣失敗！”
此言一出，正在費力賣弄自己那斐然文采的一群年輕一輩士族子弟一個個立馬垂頭喪氣了起來。
論起風流，江湖年輕人反倒是其次，那些書生文人才是當真風流，不然這麼些年來，流傳下來的一些春宮詩，也不會盡出士林了。
像是‘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這一類詩句，才足以看見士子的真風流。
還有整個王朝之中，口口相傳的那些佳人才子的故事，不都是說的書生。
眼下的風流韻事沒了機會，他們自然一個個無精打采，有很多想和秦湖花魁霓裳發生一些什麼的年輕人甚至是捶胸頓足起來。
等他們聽到紅漆大船上再次傳出的聲音以後，一個個卻不得不以羨慕的眼神望向大船船頭上站著的那個年輕人，江湖武夫，能夠過了第一關擁有踏鳳閣的資格，那可是幾個月都難以看見一回的。
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就出了一個，看看他的模樣，在看看那些落水的江湖年輕俊傑的模樣，不光是年齡差距巨大，便是氣度舉止，也差了不止十條街那麼遠啊。
盡管大船船頭上站著的那個年輕人背脊有些佝僂，他們還是覺得，大概隻有這樣的人，才擁有和秦湖花魁霓裳麵對麵的資格吧！
“恭喜少俠獲得真正踏鳳閣的機會，不知道少俠尊姓大名？”被叫做萬叔的中年人將視線放到丁牧身上，開口問道。
“丁牧！”報起自己的名號，丁牧一直以來都是那麼簡單，沒有很長的前綴，沒有自己給自己取的響亮名號。就像是他整個人一樣，給人一種幹淨清爽的感覺。
中年人聞言拱了拱手，“原來是丁少俠！”
他沒有說什麼久仰之類的客套話，似乎同樣不喜那一套，毫不拖泥帶水的說道：“那接下來少俠就請進行真正的踏鳳閣吧！其實踏鳳閣很簡單，隻要能夠勝得了我怕一招半式，便算是踏過鳳閣！在下萬言，還請賜教！”
說這話，他便擺開了陣勢，不過他並沒有先出手，而是在等著丁牧。
中年人萬言的話讓丁牧恍然大悟，難怪百合說能夠踏過鳳閣的人五年之中，也不過隻有一手指數。
在秦湖之上遊玩，卻又恰好遇到一月一次踏鳳閣日子的江湖之中的絕頂天驕畢竟太少，而萬言的武道修為卻極高，足有二品境，非是江湖中絕頂天驕，別說打敗，便是能不能在萬言手中撐過十招都是問題。
然而今天很不信丁牧遇到了一身氣運堪稱逆天的丁牧，十六歲之齡便已是一品小宗師境界高手，他的二品境修為還真不是不夠看。
丁牧望向自己對麵的萬言，共收道：“還是閣下先出手吧，我一旦出手，你恐怕沒有任何機會了。”
他的話一出，別說紅漆大船上站著的那些人，就是花船畫舫以及湖岸上站著的那些人都忍不住癡笑起來。
這小不是在開玩笑嘛？竟然說霓裳身邊的萬言不會是他的一招之敵。
這五年來，萬言就是江湖年輕一輩踏鳳閣所麵對的對手，他的武道修為有多高，大家心知肚明。
說出這番話，如何會不讓大家以為丁牧是在吹牛。
就是萬言之前對丁牧生出的那一星半點的好感，也頃刻間煙消雲散，轉而暴喝一聲，“小子，好膽！今天若不是好好教訓你一下，你恐怕不知道什麼叫做天高地厚。”
萬言認為丁牧口中說出的那句話完全是在譏諷他，因此，如何能夠不怒火當頭。
話音剛落，萬言便腳下發力，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向丁牧，他不練兵器練拳腳，尤其是他那一雙鐵拳，在江湖之中有著赫赫威名，人稱鐵拳萬言。
在衝擊的同時，他的雙手便緊握成拳，一拳的威勢，足以轟碎一塊數丈高的巨石。
丁牧見狀，瞳孔猥瑣，隻是切磋卻不是生死戰鬥，丁牧的一身實力可以說隻能夠發揮七成，不過修為上的絕對壓製，便是七成修為也足夠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丁牧在看見萬言的動作以後，竟然同萬言一般，握掌成拳。
丁牧的一身拳法同樣不俗，江湖上對於練拳有這樣一種說法，武者練拳無訣竅，揮拳十萬成宗師。
這六年的時間，雖說三年昏迷，可三年之中，丁牧每天練習許諸交給他的把式，縱使拳法簡單，可揮出的拳頭絕對達到了近萬次，一身拳法絕對不算很弱，加上他的修為，未嚐不能以硬碰硬的姿態打敗萬言。
他握緊的拳頭，並沒有同萬言一樣展開衝擊，而是以不變以萬變，收拳在腰腹兩側，隨時保持著衝擊的姿態。
正全力攻來的萬言見狀，更是憤怒無比，“小子，你自找苦吃！”
一個江湖小輩，竟然敢托大到想和他在拳法上決出高低勝負，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丹田之中的真氣全部爆發，萬言雙拳之上，亮起了刺目的光芒，拳罡離拳數丈，轟然轟擊向了丁牧。
而丁牧，在此時，收於腰腹之間的雙拳才堪堪轟出，強大的拳勢直接衝破了萬言轟擊而出的拳罡，與萬言的那雙鐵拳展開了對撞。
肉拳相撞，發出的卻是金鐵交鳴之音，震得人耳膜發顫，情不自禁的抬起雙手將耳朵捂住。
在這一次交鋒以後，兩人迅速後退，而後同時衝擊，雙拳再次碰撞在一起，如此數次以後，兩人的動作同時一滯。
丁牧收拳而立，臉上露出一幅略顯憨傻的笑容。
萬言則暴退數十部以後，才停下，目露震撼之色的望向丁牧，一雙鐵拳止不住的顫抖，幅度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