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要不要臉
背脊微微有些佝僂的項雨說完這些話,轉身就往屋外走去。
他剛一轉身,就撞到了攔在他身前的劉婷,丁牧能夠很清晰的從劉婷臉上看到委屈。
這個樣子的劉婷身上沒有一點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柔柔弱弱的,令人心生疼惜。
丁牧心中一軟,看到劉婷就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江城,那個苦命的女子,若是沒有宋傑遠的話,她現在應該仍舊是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她溫柔,善良,以後一定會是一個賢妻良母。
想到江城,丁牧棱角分明的麵孔上流露出了一種不常見的溫柔笑意,他的背脊不再佝僂,驀地挺直起來,看上去比劉婷還要高出半個腦袋。
身具先天之體,從不間斷的練許諸交給他的那些把式,丁牧的個頭躥的極快,身體的比例也很正常,如今看上去單看體魄不看那張還顯稚嫩的滄桑麵孔,和成年人一般無二。
劉婷望向帶著溫柔笑意的丁牧,眼波流轉,動人心魄。
丁牧的視線雖然是放在她身上,可女人的直覺告訴了劉婷,丁牧這個時候流露出的笑意並不是對她,而是對另外一個女人。
心中微微一酸,劉婷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上前將丁牧死死抱住,“丁牧,你不能走,也不許走。我說過要讓你做龍威鏢局的鏢頭,就一定會讓你做龍威鏢局的鏢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現在一走了之是置我於何地?”
劉婷的動作把出神的丁喚醒,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不知道為什麼,他鬼使神差的沒有將劉婷推開。
丁牧的背脊再次佝僂下來,隻是溫柔笑意始終掛在臉上,“那我就不走!”
緊緊的貼在丁牧的身上,感受到丁牧瘦削身體下隱藏的巨大的爆發力,感受著那股男人的氣息,劉婷麵頰通紅,觸電般的鬆開了抱著丁牧的手臂,心懷小鹿一般退開。
“不僅不能走,你還必須聽我的,和我師兄比一場,既然是比武,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師兄僥幸死在你的劍下,那隻能算是他的運氣不好,你不需要擔心什麼。”劉婷一字一頓,對於她的師兄肖勝,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劉婷總有一種厭惡到骨子裏的感覺。
在丁牧沒有出現之前,那種感覺還很淺,麵對肖勝的無事獻殷勤,她也隻是點到尾椎的拒絕就作罷。但是丁牧出現以後,不管怎麼看肖勝,劉婷都覺得心裏不舒服,她總喜歡拿肖勝和丁牧比較。
在別人眼中,也許是丁牧比不上肖勝,可在劉婷的眼中卻恰恰相反,就是十個肖勝都比不過一個丁牧。
劉婷話中的絕情不僅是讓呂良微微側目,劉遠山也是眉頭緊鎖,當事人肖勝更是痛徹心扉,心如刀絞,劉婷的話讓他對丁牧的怨氣更深,讓他對劉婷好保存著的良知徹底散去,他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劉婷,此時連劉婷都恨上了。
肖勝原本高昂的頭顱微微低垂,雙眸之中凶光迸射,他的心中怒號不斷,“你們這對狗男女,我一定要讓你們一個都好過不了!”
經曆了南詔國東炎城那件事情後,肖勝的城府有著長足的長進,他學會了心中越痛,表麵就越睡不動聲色。
等他低著的頭顱抬起的時候,臉上除了笑容消失,看不出半點怨毒,陰狠。
劉婷代替丁牧望向自己的父親,“爹爹,丁牧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隻是比武場上有生死,如果丁牧出手過重殺死了肖勝,爹爹你可不許出手對付丁牧。”
劉遠山沉著臉點了點頭,他活了這麼大歲數,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己女兒對丁牧的好看,隻是越是看出來這一點,他對丁牧就越不待見。
畢竟在他心中,肖勝和劉婷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而且男才女貌,俱是在江陵燕三州江湖中擁有不小名氣的年輕俊傑。
見到劉遠山答應了劉婷的要求,恨意洶湧澎湃,心性徹底扭曲的肖勝更是連劉遠山都恨上了。
他隻有七品武道修為,丁牧卻有六品的武道修為,他和丁牧進行生死戰,結果不是很明顯嗎?
所以,在他心中,劉遠山這是要讓他死啊!
他殊不知劉遠山心中的想法,在劉遠山裏,哪怕丁牧真有六品境修為,但有他在一邊看著,如何會讓丁牧將他的愛徒肖勝給殺死?
肖勝心中冷笑,狂怒之下直接豁出去了,他掃了一眼劉婷,心中思緒翻江倒海一般,“你們都要我死是吧,好,我就成全你們,如果這一次我僥幸沒死的話,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
在劉遠山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龍威鏢局後院中的演武場上,劉遠山再三叮囑點到為止,可正如劉婷所說,比武場上有生死之分,天有不測風雲,比武場上的事情沒有誰說的定。
帶著呂良和劉婷下了演武場,演武場上就隻剩下肖勝和丁牧兩人。
丁牧腰挎木劍,背脊佝僂,連腦袋都低垂著,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江湖俠客,反倒是一個在江湖中摸爬滾打的小人物。
反觀肖勝,如今心頭雖然怨氣澎湃,恨意洶湧,可連上卻一點都不曾表現出來。
他盎然站立在演武場上,昂首挺胸,手握長劍,一手倒背於身後,真是好一副江湖豪傑的模樣,單單是那份氣度,就能將丁牧給甩掉幾條街。
隻是江湖中人,不以相貌論高低,達者為先,真正在江湖中聲名遠揚的大高手又有幾個長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當然,也有一些人不僅修為高絕,連相貌才情都讓同輩中人望塵莫及,可那樣的人畢竟是少數。
“你動手吧!”肖勝目光森然的盯著丁牧,手中長劍閃爍著寒光,鋒芒之氣極重。
丁牧抬起頭望向肖勝,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憨傻笑容,“還是你先動手吧,我若出手,你就沒有機會了!”
他的語氣平淡,就像是在敘述一件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可聽在肖勝耳中,這無疑是一種嘲諷。
他臉色陰沉,雙眸之中凶光大放,“你小看我!”
一聲暴喝之後,肖勝當先出手,手中長劍在他的揮舞下,密不透風,極具威勢,一手劍術當真是得到了劉遠山的真傳,耍的格外漂亮。
丁牧站立在演武場上,對於奔襲而來的肖勝無動於衷,丹田之中的真元慢慢運轉,循環至他的全身,然後將他腰畔的木劍籠罩其中。
隻是木頭做成的木劍,此時竟然“鏗鏘”有聲,出鞘之時,竟然有金鐵交鳴之音。
“這是?”劉遠山的瞳孔一縮,忍不住驚呼出聲,他的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丁牧,如見神跡。
呂良此時同樣是瞪大了眼睛,他終於明白當初在西涼山中丁牧是如何幫助他進行戰鬥的了。
劉婷一雙美眸在丁牧出手以後,更是異彩連連,她堅信丁牧的不凡,可丁牧出手以後,她還是被嚇了一跳。
演武場中,丁牧腰畔的長劍不用丁牧伸手,竟然自動的懸浮在了他的麵前。
既然要比鬥,丁牧自然要以最震撼人心的方式取得勝利,所以他不顧丹田之中真元的消耗,果斷的用出了他悟出來的飛劍術。
木劍黃牛在丁牧體內的真元注入以後,其鋒芒之氣如何是一柄普通精鐵打造的長劍可以比較的。
肖勝奔襲上來的時候,在丁牧的掌控下木劍黃牛呈直線迎向肖勝的長劍,毫不拐彎抹角的就是一斬。
肖勝手中握著的長劍在黃牛的攻擊下不堪一擊,一斬之後,長劍攔腰而斷,但丁牧控製下禦空而去的木劍黃牛卻是去勢不減,直奔肖勝的咽喉而去。
這一劍若是碰到了肖勝的咽喉,血肉之軀的他恐怕立即便會身首異處。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遠山縱身躍上了演武台,他抽出了自己的佩劍對著丁牧的木劍黃牛橫掃而去。
劉遠山四品境巔峰的武道修為果然名不虛傳,一擊之下,便將丁牧掌控下的木劍黃牛給擊飛了開來。
看到劉遠山護在肖勝麵前,丁牧心中一沉,知道今天殺不了肖勝了,他召回了木劍黃牛,滿身森寒的望向劉遠山和肖勝。
劉婷這個時候同樣跑上了演武台,他站在丁牧身前,氣憤無比的望向自己的父親,“爹爹,都說了比鬥之中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你突然出手相救,這不是壞了比武規矩嗎?你那張老臉到底還要不要了!”
劉遠山來不及心疼那把陪他征戰江湖幾十年的佩劍上麵出現的豁口,就被劉婷給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不停的咳嗽起來,他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劉婷,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還沒嫁出去呢,怎麼就敢說自己的爹爹不要臉了?
他對自己這個寶貝女兒真是又愛又惱,心中琢磨著等到眼前的事情結束,應該把劉婷交給她娘親好好管管了。
不過前提是解決眼前的事情。
劉遠山望向丁牧,一張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丁少俠,這場比武你贏了,我也看見了你的實力,從現在起,你就是我龍威鏢局的一名鏢頭了!你和勝兒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如何?”
丁牧眸子中的寒意不曾減弱一分,他盯著劉遠山,“劉總鏢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這場比試,我技不如人,肖勝要對我下殺手,你會不會同樣救我?”
這個問題劉遠山倒是沒有絲毫停頓的就開口回應道:“丁少俠,不管你信還是不信,這場比鬥中不管你和勝兒誰要對誰下殺手,我都會出手相救,讓你們比試隻是想看看你的實力,不是要你們的性命,今天是婷兒走鏢回來的大好日子,見血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