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禮兒慘叫一聲,保持靈台清明,沒有昏倒,回身迎敵。
迎接小禮兒的卻是鮮血,盡皆灑向了他的麵門。
是柳葉刀主人的血,柳葉刀的主人已經命喪風少刀下,飛濺出的鮮血正好灑在了回身迎敵的小禮兒的麵門上。
現在的小禮兒看起來就像個血人。麵門都是鮮血,後背也是一道橫貫整個後背的滲人的深可見骨的鮮血不斷湧出的傷口。
小禮兒一時恍惚了,他眼睜睜的看到眼前的敵人死在自己的眼前,敵人的血濺向他的臉。
血還是熱的。
青少已經迎上,扶著搖搖欲墜的小禮兒,將其拖出戰圈。
小禮兒後背那一刀太滲人了,秦誌揚和風少擔心小禮兒的安危,來到小禮兒身畔。
小禮兒已回過神來,笑道:“我沒事。”
秦誌揚拿出金瘡藥和小還丹,給小禮兒敷上金瘡藥,吃下小還丹。
青少擔憂道:“若非風少看到了你的狀況,一刀解決了敵人,你現下隻怕已死了。”
風少經曆無數大小戰仗,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這個小規模的群戰對他來說沒什麼,因此風少一直關注著小禮兒、青少和秦誌揚,以便他們危難之時能有所助力。
秦誌揚歎道:“哎,你還是不肯下殺手。你不殺別人,別人可是要殺你的。這下好了,你背後的刀傷不知要養到什麼時候了。”
小禮兒苦笑,沒有說話。
忽聽風少急道:“不好,遊潛空危險了。”
三人循聲望去,隻見遊潛空一退再退,劍招左支右絀,而兆寒山則愈戰愈勇,劍光道道,牢牢纏住遊潛空,遊潛空敗跡已露,落敗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而另一方,何南天擅長掌功,初時尚可和鬼王硬拚,數十招過後,便墮入和唐老一樣的境地了。每走一招,何南天便會生受一下鬼王拳的反震之傷。數十招下來,鬼王拳的反震之傷漸漸累積,便成了硬傷在身。而陰功拳拳攻來,絲毫不給何南天鬆懈療傷的機會,是以愈往下戰、何南天愈傷,形成惡性循環。
但顯然何南天內力較唐老更為深厚,暫時雖無落敗之跡,但觀之何南天出掌漸緩,隻怕落敗也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遊潛空和何南天都明白場上形勢,真正左右今晚大勢的兩場對決不是他們這兩場,而是嶽老對決紅塵令使、刀王、人王,“戰城南”大總管俞九闕單挑軍廷水大總管這兩場戰鬥,在這兩場重量級戰鬥分出勝負前,他們是絕不能落敗的。
青少不由歎道:“若是內力不能遠勝鬼王,那便拿這鬼王拳毫無辦法嗎?”
風少笑道:“也有辦法。不過卻要熟悉卸勁之法,若再會以力打力、四兩撥千斤之法,便可完勝這鬼王陰老兒了。”
誌揚頷首道:“不錯。我聽長輩說過,不過這卸勁之法玄之又玄,江湖少有人會,至於以力打力,則更是難得一見了。”
小禮兒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看著場中,青少歎了口氣道:“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啊。”
風少道:“嶽老非常明白,所以他全力出手,不再有任何保留,勢要速戰速決。”
這時場中巨變突生。
但聽嶽老大吼一聲,須發皆張,而後便見紅塵令使、刀王、人王盡皆被逼出戰圈。
紅塵令使連退六步方止住退勢,本就病容的麵色更加蒼白,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到他的左手微顫,但很好的隱藏在了衣擺下。
人王連退二十多步到了牆背,口中、眼角、耳中流出一縷縷血絲,此刻狀若厲鬼,用七竅流血來形容殊不為過。
刀王長刀脫手,飛跌出戰圈,仰口吐出一口鮮血,竟就此昏死過去。
眾人盡皆目瞪口呆。
青少喃喃道:“嶽老竟然如此強大的戰力。”
紅塵令使寧徊風陰沉著臉色,望向嶽老道:“久聞嶽老‘怒發衝冠’絕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徊風不服,若非日前遇刺,有傷在身,滅絕神術絕不會僅僅給嶽老造成內息錯亂、半個時辰無法運功的小挫。”
此言一出,滿場更靜。
自負?!紅塵令使太自負了,但他有自負的資本,嶽老全力一擊下,人王、刀王慘禍橫生,而他紅塵令使看上去並無大礙,並且他有傷在身,卻能對嶽老攻擊奏效。
誌揚道:“看來下邑城內,紅塵令使還是受傷了。隻是不知是謝幕衣還是青衣刺客傷了他。”
青少笑道:“管他是誰,傷了紅塵令使就好,不知現下紅塵令使傷勢如何,最好他一命嗚呼,完蛋大吉。”
寧徊風似是聽到了青少的話,冷厲目光電射而來,青少卻怡然不懼,狠狠的瞪著寧徊風。
寧徊風正要開口,嶽老迎上寧徊風的目光,淡淡笑道:“百曉生曾言,紅塵令使滅絕神術點穴無雙,今日領教,才知此言不虛。”
忽聽虛空中傳來一陣大笑,便見俞九闕大鵬展翅般從天而降,落在嶽老身側,洪聲道:“嶽老過謙了,便是紅塵使全盛之時,又怎能受得了你‘怒發衝冠’一擊。”
“九闕兄所言非虛,徊風不可小視,當年鶴山兄名震江湖的時候,你沒能趕上。你們三人能逼得鶴山兄使出‘怒發衝冠’絕技,足以自豪。”水知寒人隨聲落,一隻手搭上寧徊風肩膀,便見寧徊風麵色漸漸紅潤起來。
水知寒朗聲道:“今夜軍廷執法隊執法失敗,軍廷從此不問‘殺虎五少’之事。”
眾人聞聲心中都是一驚,軍廷執法隊執法失敗、並且就此放棄執法可是頭一遭聽聞。
風少道:“拿得起放得下,軍廷的大總管果然不一般。”
小禮兒心中卻是一喜,他們終於不用東躲西藏、依附於其他勢力的庇護、整日提心吊膽了,若是大哥世行和四哥昭義沒有遠赴嶺南就好了,曆經層層患難之後他們五兄弟終於可以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了。但此刻,大哥和四哥卻在遠赴嶺南的路上。
而後,水知寒對著嶽老、俞九闕一拱手,笑道:“鶴山兄,九闕兄,就此別過,後會有期。”竟是不言與俞九闕交手詳情。
片刻後,軍廷大隊人馬如潮水般退去。
嶽老和俞九闕卻是心中一驚,水大總管這“後會有期”四字代表著軍廷與戰城南、應天書院是徹底決裂了,今日之事軍廷失了麵子,必有日後找回場子的時候。
嶽老向俞九闕投去感激的目光道:“此番若非戰城南傾力來援,隻怕應天書院今晚就隻能任人宰割了。鶴山實在沒想到,來援我應天書院的竟是貴盟。嶽老在此謝過!”
言罷彎腰謝禮,俞九闕趕忙上前一步托起嶽老道:“九闕後進晚輩,豈可受嶽老一禮。九闕雖是江湖草莽,卻也知‘唇亡齒寒’的道理。”
俞九闕眉梢籠罩起濃濃愁意,沉聲道:“二十年前我與水知寒交手時,勝負之分,五五之數。而今日一戰,我非其對手。但我卻能拚得一死而重傷於他,所以他知難而退。我得立刻閉關療傷,短則一月,長則半年,此間我會傳令下去聯盟子弟暫避軍廷。”
嶽老驚歎道:“水知寒進步竟如此神速?!想不到老夫久不涉江湖,江湖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今日出動的紅塵使、刀王、人王、鬼王、劍王也都堪稱一方霸主級人物,卻都甘心屈於軍廷之下。看來軍廷雖然崛起於近二十年而威風卻能蓋過了大多傳承百年的勢力,絕非幸致。九闕放心,城內聯盟子弟我會照拂,你盡可放心閉關去吧。”
“如此多謝嶽老了。”俞九闕抱拳謝過,不再多言,轉身揮手而去,戰城南一幹人眾盡皆離去。
一場大戰,就此落幕。一場危機,就此消散。
“俞九闕還是敗了。”秦誌揚歎口氣道,“沒想到九品高手榜上的二品高手都不是水知寒的對手,唉。”
“怕什麼?還有一品高手呢。”青少倒是很樂觀,“二品高手打不過, 那就上一品。”
“且不說一品高手和水知寒的武學修為孰高孰低,但放眼全江湖,一品高手也不過寥寥幾人,且分處不同勢力,而軍廷卻有三大巨頭,也就是說軍廷除了六大宗師之一的明將軍還會有兩個人和水知寒的功力在伯仲之間。”秦誌揚歎口氣道,“軍廷的實力,確實太恐怖了,便是強如八大聯盟之首的‘戰城南’,與其相比,也差之太遠。”
小禮兒、青少、風少聞言,心下黯然,秦誌揚說的對,軍廷的實力,確實過於強大,無外乎不入於江湖的“二十二字”大局。
不過,所幸,小禮兒三人日後不必再擔心軍廷執法隊的圍捕了。
小禮兒笑道:“新的生活要開始了,我們都要往前看。軍廷再強大,又與我們無關。我們努力學習進步就好了。”
青少笑道:“小禮兒說的對,新的生活要開始了,我們要在書院裏做出一番成績來。”
秦誌揚、風少重重的點了點頭,小禮兒、青少看了過來,四人相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