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忙音,夏衍一陣氣極,臭小子,真是翅膀長硬了啊,竟然找這種借口掛我電話,等你回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數落完肖雲,夏衍卻是一陣沉默。他不是沒有想過去找肖雅,隻是這麼多年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麵對她。
肖雅,一個精靈般的女子,一個在夏衍有記憶的這二十多年生命裏最重要的一個女人,她是夏衍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夏衍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把夏衍帶入了這個世界,讓一片空白的夏衍不再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是她幫夏衍建立天網收集世界各地的消息,是她陪伴著夏衍走遍世界的追尋那飄渺的過去,是她用自己的快樂感染著夏衍,是她……
在夏衍有記憶的這二十五年裏,有著她太多的身影,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她或許就不會有現在的夏衍,他的人生也許就會是另一番光景。因為二十五年前就是當時還沒有滿十五歲的她把夏衍從街頭“撿”回了家,而沒有把他當成神經病,讓他沒有麵臨無家可歸的境地。也是她讓夏衍從一開始就進入到了普通人窮其一生也難以觸及的層麵,從而讓他能夠更容易的去尋找自己的過去。也是通過她,夏衍認識了肖天、陳楠、文山、小五那一幫朋友,讓他不再覺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而她自己更是一直陪著夏衍,一直在默默的幫著他。她為自己做了那麼多,而自己卻……
夏衍嘴角苦笑,心中暗歎:當年自己不告而別,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嗡~嗡
夏衍打開手機,是肖雲發來的短信,隻有一個手機號碼,再沒有其它內容,不知道他是真有緊急情況沒時間多說什麼,還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看著手機顯示的號碼,夏衍有過一瞬間的猶豫,最後還是撥了出去。既然已經決定要把握現在,那還有什麼要懼怕的呢?大不了就是被她罵一頓,再說了,這本來就是自己的錯,自己逃避了十年,也是該到麵對的時候了,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有些責任也是要承擔的。
嘀~嘀~嘀~
鈴聲響了好幾聲,對麵仍然沒有人接聽,這一刻夏衍心裏竟有點緊張,下意識的握緊拳頭。
“喂,你好,哪位?”電話終於接通,一道熟悉的柔美聲音傳來,雖然聲音中帶著一絲清冷,夏衍也不由鬆了口氣。
“是我”夏衍開口說道,聲音竟有點幹澀。
對麵一陣沉默,半天沒有回話,夏衍不由苦笑,他知道肖雅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認出了他,不然她不會沉默這麼長時間,看來她還在怪自己當年的不告而別。就在他想要出聲說話的時候,那道柔美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比剛才還要冰冷,“你又是誰?”
雖然肖雅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冰冷,但是他卻能從中聽到那一絲顫抖,他自己心裏又何嚐不是呢。
夏衍苦笑,“小雅,是我,夏衍,我……對不起,當年是我……”
“什麼夏衍李衍的,我不認識,你打錯電話了!”沒等夏衍說完,肖雅就打斷了他的話,出聲說道,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她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對待一些打錯電話的陌生人,可是那一絲激動和怨氣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華夏國京城,一座摩天大廈的頂樓,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裏,身穿銀色職業套裝,身材窈窕的肖雅站在辦公室明亮的窗戶前,一手緊緊握著手機,一手捂住紅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眼淚卻很不爭氣的溢出,晶瑩的淚珠就像不受控製一樣不斷的從眼角滑落。
十年前夏衍不告而別,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哭了一天一夜,本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在那時流幹,可是當她剛才再次聽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已經深深的刻印在她腦海裏的聲音時,她的眼淚就像是積累了十年一下子爆發了似地,瞬間溢滿了眼眶,將要奪目而出,她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她不想在他麵前哭,不能在他麵前哭,也不允許自己在他麵前哭,可是自己就是這麼不爭氣,怎麼忍都忍不住,她恨自己,恨自己沒出息,恨自己忘不了他,她也恨夏衍,恨他的絕情,恨他的十年渺無音訊,可是越是恨,越是忘不了,過往的點滴清晰的刻印在心間,刮都刮不掉。恨他是因為她愛極了他,是因為他不懂她。
肖雅蹲坐在地板上,淚水不斷的滑落,浸濕了衣襟,哭聲中又帶著笑,她笑,他終於回來了,她哭,她終於等到了他。她大聲的笑,大聲的哭,似乎是要把十年來壓抑的感情和所受到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好在這間辦公室是她的私人空間,整體都是用特殊材料鑄成,房間隔音效果非常好,就算扔顆炸彈,外麵也不會聽到響動,當然,前提是你能把炸彈帶進去。而自從這間辦公室建成以後,能夠進入其中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嘀~嘀~嘀~
電話聲再次響起,是夏衍。
“你在哪?我去找你。”肖雅抹了一把眼淚,顫聲說道,她還是忘不了他,她還是愛他的。
“在你的窗外。”
肖雅神情一怔,豁然起身,轉身望向窗外。
窗外,夏衍淩空而立,就像站在平地上一樣,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休閑裝卻遮不住他挺拔的身材,他的頭發很長,應該是好長時間沒有理過,披在肩後,但卻不顯得張狂,反而給他增添了一股飄然的氣質,似乎他本就該有這樣一頭長發,他臉上線條柔和,眼睛清亮有神,並不是多麼的帥氣,但卻自有一種吸引人的氣質。
他靜立空中,一手拿著電話,眸光柔和的看著玻璃那邊的麗人。
她也是靜靜的傻傻的站在那裏,手機還放在耳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的夏衍,像是被他的突如其來驚呆了。身上剪裁得體的職業套裝略微有點皺褶,衣襟前也濕了一片,清麗的臉頰還掛著淚痕,紅腫的眼睛還充盈著淚水,在不斷的滑落,紅潤的唇邊粘著一縷發絲,雖然顯得有點狼狽,但卻難掩她的光彩,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歲月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身材高挑,體態婀娜,氣質高雅,隻是清麗的臉龐略顯清瘦,不過卻也更加的成熟,更加的有魅力。
她怔怔的看著夏衍,如癡了一般,腳步慢慢向前挪動,那隻沒有拿手機的手伸向前去,似是想要撫摸他的臉頰。
夏衍的眸光中閃爍著莫名的晶瑩,身影一閃,再次出現已經穿越了那層玻璃,真真實實的站在了肖雅麵前。
肖雅前伸的素手終於觸摸到了夏衍的臉頰,她輕輕的撫摸,像是直到這時才感覺到了他真實的存在,然後猛然撲到夏衍的懷裏,雙手用力緊緊的摟著他挺拔的後背,眼淚如開了閘的江水一般濤濤湧出,打濕了他的衣服。
肩頭已經濕了一大片,夏衍卻渾然不覺,他伸出手臂輕輕攬住肖雅柔嫩的腰肢,一隻手輕撫她的發絲,柔聲說道:“小雅,對不起。”
肖雅的眼淚像是關不住了似地洶湧而出,她像是沒有聽到夏衍說的話,隻是略帶著哭音說道:“你回來了。”
“嗯”夏衍答道,眼睛也有些紅潤,雙臂用力又抱緊了一些。
“還走嗎?”聲音略帶一點怯弱,像是害怕再失去似地。
夏衍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臂一緊,他感覺到了她的惶恐,心裏不由一疼,輕吻她的發絲,柔聲道:“不走了。”
肖雅又緊了緊抱著夏衍的手臂,用臉頰輕輕的摩挲著他的肩膀,雖然微閉的眼眸還有淚水不斷的流出,但是她的唇邊卻掛起了一絲動人的微笑。
她沒有再問什麼,也不想再問什麼,她現在隻想緊緊的抱著他,用力的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真實的觸摸著他的身體。
十年的等待,十年的委屈,十年的怨氣,十年的恨意,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她沒什麼奢求,也不奢求什麼,她隻要能跟在他身邊,能夠真實的觸摸到他,她就滿足了。
肖雅沒再問什麼,夏衍也沒再說什麼,隻是用力的抱緊懷中的佳人,她等了自己十年,她害怕失去他,而他卻差一點就失去她。
夏衍已經想通了,他不想再失什麼,也不會再允許自己失去什麼,更不會允許有人從自己身邊奪走什麼。他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守護那些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絕不允許自己再傷害到他們,更加不會允許別人傷害到他們。無論前麵有什麼在等著自己,他都要披荊斬棘,神擋殺神,佛擋弑佛,鬼擋收鬼,魔擋滅魔!!!這是他的決心,也是他的信念。
一縷午後的霞光透過厚厚的玻璃照在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映出一道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周圍霞光四射,像是在為他們的重逢慶祝一般。
相擁的兩人靜靜的站在窗前,身上印著一層淡淡的光暈,迎著窗外的霞光,映著地上的光影,久久沒有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