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恪他們是提前一天到的學校,正式開學的日子其實是今天,早上起來,望著校門口攢動的人頭,雲集的豪車,王恪和李壯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會這麼多人?”
王恪聽林輕舟說起過台球運動遠勝從前的受歡迎程度,可是一下子來這麼多人還是讓他覺得太誇張了一些,這哪裏是開學?簡直就是在趕集!
“你知道僅僅在本市,那些每天沾花惹草、惹是生非,仗著家裏有點錢廝混人生的所謂的公子少爺就有多少?這個數字說出來都能嚇死你們!”林輕舟不屑的說:“這些人自己是社會的蛀蟲,父母則是暴發戶,總覺得自己攢下的家產足夠子女後代揮霍八輩子都用不完,所以也不指著子女能有多大出息,隻要別三天兩頭因為一點破事就讓他們往派出所裏跑,他們就覺得萬事大吉了,卻不知道無論多大的金山銀山,敗家也很可能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暴發戶和豪門之間的區別吧,王恪想,以前不懂,還以為有錢人都是一樣的,現在看來,原來他們也是分等級層次的。
“這和這裏這麼多人有什麼關係?”李壯不解的問。
“子女來這裏安逸度日,父母自己圖個省心,花錢還不多,何樂而不為?好歹台球也屬於這些公子哥感興趣的東西,讓他們來這裏至少比在普通的學校裏要安生很多,至少有個折騰的目標。而且這裏四下人煙稀少,又是全封閉管理,想惹事也不容易。”林輕舟冷笑道。
“那我們這學校辦的還有什麼意思?如果學校裏都是些這樣的人,哪裏還能出什麼成績?”王恪大失所望的說。
“這你錯了,創業唯艱,起步尤難,在沒有獲得更廣泛的群眾基礎之前,大多數的職業選手都得從這些人中產生。”林輕舟歎了口氣:“因為唯有他們才從小就有金錢、有精力對台球進行投入,也就擁有了相對穩固的基礎。”
“你爸不是早就開始籌備這個事情了嗎?怎麼還會缺生源?”王恪問道。
“要準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選手的培養隻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工作。”林輕舟知道王恪不懂,很耐心的解釋著:“要籌備一個聯賽,簡單的說首先有非常多的極其繁瑣的手續需要審批,有大量的比賽場館需要修建,還得做好宣傳等準備工作,這些事情每一件都是很麻煩的。拋開這些不說,一個聯賽正式開展之後,需要的職業運動員是很多的,直白的說,精英固然是最重要的,陪襯也是必不可少,因為必須得有足夠數量的比賽場次,才能擴大聯賽的聲勢。這些人就是將來的陪襯。”
看到王恪和李壯的臉上都有失望的神色,林輕舟不禁笑道:“其實你們也不必過於擔心,隻要有一定數量的精英選手,聯賽的水平就會很高,因為隻有精英選手之間的對抗才是最精彩的。而我們的目標,就是通過聯賽的不斷開展,優勝劣汰,讓聯賽中的精英選手越來越多,直到最後全都隻剩下精英!而到了那個時候,這些陪襯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為什麼不少組建幾個俱樂部,把有限的精英選手先聚集在一起?這樣比賽的競爭不是更激烈,也更加吸引人?”王恪還是不明白,他覺得這樣把好的選手都分散到不同的俱樂部就好像是故意在走彎路一樣。
“還是那句話,擴大影響力!俱樂部少了,所在的城市必然減少,這樣聯賽的聲勢就要小很多,怎麼能最大程度的推廣這項運動?聯賽創立初期,名聲沒有出去,所以這樣的陣痛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們的未來之星,你身上的擔子很重,任重而道遠啊。”林輕舟看著王恪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王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自己真的有那麼重要?看來得加倍的努力才行。
有些話林輕舟沒有吐露,除了上述原因,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那便是錢。聯賽要開得起來,辦得下去,就必須得把票賣出去。台球比賽的場館注定不會很大,所以票價肯定便宜不了,一個地方的有錢人有限,對台球感興趣的更有限,願意買票去看一場台球比賽的就更少了,要解決這種現狀,推廣固然是高大上的辦法,但是更快、也更有效的途徑就是廣撒網遍撈魚。
這和學校會招收這麼多富家子弟的原因是一樣的,首先學校要正常運作就需要經費,不能全靠林意坤源源不斷的向外撒錢,而這些富家子弟就是收入的來源,而像王恪一樣從各地悉心挑選而來的具有天賦的孩子才是學校重點培養的對象;其次這和聯賽也是息息相關的,隻有讓這些富家子弟參與進去,他們的父母、親朋好友才會買票去看比賽,才會幫著宣傳,聯賽的聲勢才能壯大。
實際上,林意坤和他的朋友創辦這樣一個聯賽不止是投入了很多,同樣承擔了不小的風險,隻不過他們不在乎這點風險罷了。可是商人投資就是為了回報,這也是商業聯盟發展壯大的根本所在,拿鈔票扔著玩的那是二百五。
“所以呢,以後咱們的周圍就都是這些富家公子哥了,當然,一些千金小姐也是必不可少的。”林輕舟略帶猥瑣的一笑,眨了眨眼睛,“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妞和你們之前見過的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不一樣,對很多事情她們都是不怎麼在乎的,所以我的兄弟們,以後的日子幸不幸福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
林輕舟就差說這些富家女開放了。他的話藏頭露尾隻吐三分,可是王恪聽得出來,說了半天,至少在眼下,台球聯還是一個富人娛樂的圈子?他有些沉默,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可是他覺得,麵對這種不公,要想創造屬於他的台球理想國,他應該去抗爭,而不是妥協,更不是逃避,這就是少年人的赤子之心。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卻又不滿這條路上的風景,那就致力去改變他。
……
無論任何時候都得堅守本心。
這是臨離家時媽媽告訴王恪的話,媽媽還告訴他這是爸爸最可貴的品質,也是父親給他取名為“恪”的原因,恪者,恪守也。王恪之前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他隱約有些明白了。
林輕舟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席話讓王恪和李壯心中對有錢人隱隱有了一些排斥,發展到最後,竟在國內的斯諾克選手中催生了兩大派係,雙方在同彼此的對抗中絲毫不留情麵,將台球運動的發展速度催生到了一個極為驚人的地步。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新朋友。”
校園裏的大廣播開始發出刺耳的聲音,這說明馬上要舉行開學典禮了。因為學校也是成立伊始,因此這同時又是一次創校儀式,所以籌備得極其隆重。
白帝既是一所學校,也是林意坤為未來的聯賽設立的培訓基地之一。這樣的培訓基地共有兩個,南北各一,以長江為界,這一所就算是北方的,另一座位於風景如畫的雲南大理。
看著周圍的人一個個鮮衣怒“馬”,王恪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些人在這裏一年的費用得有多少?”
林輕舟奸笑著說出一個數字,王恪聽了之後不禁自嘲道:“看來我真是省了一大筆錢。”
林輕舟搖了搖手指道:“no!no!這你可就說錯了,你以為這學校憑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來?如果都是些富家子弟,他們的父輩才不舍得花這麼多錢送他們來呢,所以說呢,正是你的存在,吸引了他們的到來,換句話說,其實你是在幫我爸賺錢!”
“還有這樣的說法?”李壯當真是大開眼界,以前他覺得做生意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隻要有本錢就好,現在看來,顯然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一會兒會有一個和你一樣被歸為精英一類的家夥上台代表新生致辭,他是我爸的那群幕僚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踅摸出來的,已經在其他地方集訓過一段日子,有了一些水平。”林輕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叮囑道:“一會如果有人找麻煩,一定不要對他們客氣。”
聽他這麼說,王恪的眼睛眯了起來:“你指的是這些精英,還是那些金光閃閃的家夥?”
“都是!”林輕舟神色顯得很凝重,“其實我也不知道誰會來,但不管是誰,不管他們想做什麼,你隻管狠狠的還擊回去就是!”
王恪突然又有了一個明悟,不管林輕舟將出發目的描繪得如何偉光正,事實上這學校從開學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變得烏煙瘴氣了。
“可是為什麼?”王恪覺得就算是發飆也得有一個理由,同樣的,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
“有些人是不服氣!”林輕舟意有所指的道:“至於另一些人,可能僅僅是因為想要找些樂子!”
王恪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不服氣,他初來乍到,甚至還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怎麼就會不服氣?聽到找樂子,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和李壯身上一看就和那邊的人身上完全不同的衣著,瞬間就明白過來。
有道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有人覺得自己好欺負,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