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虎口奪貓貓

“何為玩笑?在我眼中,這並非難事,這位勇士且等在這裏,讓我過去會它們一會。”謀士說罷,竟然真的從灌木叢中站起,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衫,略一整理,一手拿起折扇拍在另一隻手上,不急不緩就出去了。

“哎……”我存心要阻攔也沒攔住,大聲說話也不敢,隻能在灌木叢後眼巴巴望著不怕死的謀士大咧咧跑到了那虎群之中去。

哎,一會這群“大貓貓”是要給這謀士群起而分之呢,還是由頭領一虎獨食,還是會分給那個精神略有不振的母老虎吃?再或者,這謀士運氣好些,這一群大老虎正好兒吃得肚兒滾圓,對這送到嘴邊的移動生肉片並沒有興趣,隻等到日落西山之後再開個群趴,不疾不徐慢慢商討由哪一個分食掉他的左胳膊,哪一個又啃一條腿,哪一個隻能分一點兒心肝脾肺的下水?

呃……謀士,您保重。一會兒您要是就這麼回城複活了,我就算再急再忙再想快點兒做完任務和盜賊白城分道揚鑣,也會看在您麵對虎群猶敢出麵的“英勇”份兒上,義無反顧使用了回城符,回城再領您跑一遍圖的。

嗚嗚嗚……

我在灌木叢之後正徑自想得悲切不已,另一邊謀士已然來到了離他最近的一隻大老虎的近前。隻見那大老虎生得是格外威風凜凜,隻見它昂著頭,張著血盆似的大嘴,打了個哈欠,然後吐出一條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尖刀般的牙齒,翹了翹鋼針似的白胡須,全身抖了兩抖,便邁動步伐,迎向了麵前這無知無畏的謀士。

你看,它全身金黃,還有一道道黑色的斑紋,一雙綠眼睛裏射出凶光,在那裏大搖大擺地走著,可真像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後麵拖著的那條尾巴不就是它的武器——鋼鞭嗎?任何生物,被它那鋼鞭一樣的尾巴掃上一掃,還能有命?我擦了擦額頭上流下的冷汗,幾乎已經可以預想到謀士被這群大老虎分食的慘狀了。

“謀士啊謀士,現如今你已經被這大老虎給盯上了,可切莫在這個關頭回頭逃竄呐!老子在這灌木叢中躲得心驚膽戰,你要是瞧見形勢不妙就禍水東引,那咱倆可就都得死翹翹了啊!別來,別來……”我心裏不厚道地默默念叨,順便雙手合十作揖不止。

“哦,還有,這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您呐,回頭也是無用啦,不如就這麼昂首挺胸地湊到近前兒去吧。畢竟直麵這種大老虎,總比轉身讓大老虎那鋒利的爪子給你撓個稀巴爛強的多了。”

我心裏一刻不停叨叨不止,前方謀士卻依然悠哉遊哉,和當先向他走去的大老虎轉瞬之間已然隻隔了不到半人距離了。那大老虎威風凜凜花斑虎紋的臉上,連兩個鼻孔孔洞看起來都有小孩兒拳頭那麼大,不時聳動著,從內噴出一股股渾厚腥臭的熱氣,連口吻之中的獠牙都微呲了出來。然後那大腦袋漸漸趴低,前足後屈,眼見著就差縱身一躍,虎口大張之下頓時就可以將那不足自己體形十分之一的瘦小謀士的腦袋給生生啃下。

“謀士啊謀士,你就安息了吧……”我心裏默念著,靜靜等待血腥時刻的到來。

“啊哦嗚,你等來這裏所為何事?知不知曉這裏是我岐山虎王的地盤?”那大老虎大嘴一張,卻是吐出了人言。

我擦?我在灌木叢後麵,生生將自己的嘴長得老大,不用說塞進去一個雞蛋,就算一個砂缽大的拳頭都能綽綽有餘放進去了。這遊戲世界裏真是奇幻異境一點兒不缺啊,就這麼滴,看起來這樣威武勇猛的猛獸,麵對一個生人靠近,不先想著勃然大怒,不先想著先下手為強,不先想著撲上來用動物本能將眼前獵物撕碎啃噬,所有防範都沒有做,就隻是禮貌攀談?

我的天呐,你們可是一群老虎啊!是虎啊!是擁有著各種霸氣十足成語稱謂的虎啊!生龍活虎說得是你們,龍爭虎鬥說得是你們,猛虎出山說得還是你們,而如今,你們卻來告訴我,你們是一群“懂事兒”的虎?

你們是不是“虎”啊!?

“呃,這位虎王,在下自然是無心冒犯的,隻是瞧見這位虎媽貌似憂愁,心中不免起了惻隱之心,於是乎便就這般不請自來,刻意前來叨擾一番。還望虎王您寬容大量,不介意在下唐突……”這謀士說得斯文有理,他麵前的岐山虎王也前爪伸直並立,後腿蹲伏在地,聽得細致認真。反倒讓我產生了恍惚錯覺,真覺得這堂堂岐山虎王,也就是個大個兒的“貓貓”。

“嗚嗚嗚,這位先生,實不相瞞,本虎卻是傷心至極。本虎本已過最佳生育年齡,膝下虎兒也早已各自離了山頭自稱為王。本來如此年歲了,就應該安心享樂,卻不想老天也會再次垂青我們這一家,讓本虎還可以以大齡之身再次為虎夫孕育虎子,於前幾日誕下一虎兒。那虎兒生來便溫厚可人,頗惹虎夫和本虎疼愛,時時逗弄於它,隻感覺平生未有白活。虎夫瞧著這最小虎兒癡愛非常,又看它自小生下來便性情柔和,更是給它起了小名喚作‘小貓貓’。本虎那‘小貓貓’啊,在本虎和虎夫千寵萬嬌中成長得甚是開懷,卻不想昨日卻因窩中虎夫粗心大意,在正午時獨自酣睡留著‘小貓貓’一虎獨樂,待得本虎打獵歸來,就已瞧不見本虎的心頭愛‘小貓貓’。所以本虎如今纏綿病榻,精神愈加憔悴不堪,隻覺病來如山倒,恐怕未有幾日,本虎就會因為瞧不見本虎的‘小貓貓’而焦心而去了啊!嗚嗚嗚……”這隻失了小虎崽兒的母性大老虎果然心中藏有悲情,講起來更是淒淒慘慘戚戚,不時用那巨爪抹淚。

“虎媽,莫要再氣了。都怪老四不好,都是老四粗心。那天老四瞧見咱家‘小貓貓’一虎玩鬧甚是開心,料想它也不敢去太遠的地方,所以一時不察,就這麼睡過去了。虎媽你要怪,自然就可以怪在老四頭上啦。老四犯錯,絕不抵賴,就連這一向珍視的虎臀,也由著你隨便踢踩,隻求虎媽你莫要再氣壞自己身體,獨留老四一個,失了‘小貓貓’,又沒有了虎媽,可叫老四以後怎麼活啊……”那隻先前被這隻母性大老虎一掌拍到一邊的高大老虎又一次湊了過來,低聲下氣認錯。

隻是這開始的時候,這自稱“老四”的高大老虎說話還似模似樣,越說後來,越不是味兒了。那母性老虎果然越聽越怒,忍不住掙紮著站直了四肢,竟然真的框框幾腳踢在了那個“老四”的後腿臀處。

“噗……”我不禁心裏偷偷樂。雖然這老虎家失了愛虎確實是件悲哀事,但是這“老四”表現實在可笑,讓我忍不住嗤笑起來。再瞧謀士,也將那手中紙折扇“啪”的一聲,伸展開來,掩住了自己口鼻,又何嚐不是在偷笑呢?

都說這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這“老四”倒是真的情真意切了,連自家“母老虎”在如此眾多虎群的麵兒公然踢自己的屁股都能忍得,當真有點兒軟耳朵啊。

“都說過多少回了,你年歲大了,注意力又不集中,在看護咱家‘小貓貓’的時候,一定要格外小心,不能大意!你呢?千叮嚀萬囑咐都還是要睡過去!本虎不是因為你這沒有用的老家夥已經狩獵不動,至於要在哺乳期就要外出打獵嗎?”這母性老虎越吼越大聲,端的像一個河東“虎吼”一般潑辣非常。那眾虎聽了這母性老虎發威,也是站立原地,並未來勸,看來這母性老虎是不打算在眾虎麵前,給自家虎夫留有一點兒麵子了。

“是是,咱虎窩一直以來就是靠虎媽一虎操持,自然格外操心勞累,是老四太沒用,是老四太沒用啊……”這“老四”說著,竟然哽咽了起來,那聲音也嗚嗚咽咽,聽得眾虎也一陣心酸。

“那個……,咱們眾虎對於這‘小貓貓’的失蹤,就沒有一點兒頭緒嗎?”謀士瞧見眾虎興致低落,便詢問起這‘小貓貓’失蹤的始末來。看來,這謀士才是一個愛心人士,瞧見眾虎懂禮又和善,竟然操心起它們虎仔失蹤的事情來了。

“那個,這說起來也確實好生奇怪。按理來說,老四我雖然年邁,這些年在這山頭之上也未有任何敵手敢來挑釁,過得倒也清閑自在。卻不想‘小貓貓’隻是在老四正午打盹兒的一個時辰之內便沒有了蹤影。我們虎族一向嗅覺也甚是靈敏,然而那打盹兒的一個時辰裏,老四卻是一點兒陌生氣息都沒有聞見的……這事後醒來也權當‘小貓貓’隻是調皮,去了遠些地方。直到將這方圓幾裏地全部找尋一遍也沒有看見虎影,老四我才覺得不妙了。可是這時候‘小貓貓’早已不知道何處去了,老四更是連一星半點兒異常也沒有發現呐!”這“老四”說得雖然是事實,卻依然有些激動。那母性老虎瞧見自家虎夫竟然沒有發現“小貓貓”的失蹤,氣惱更甚,又伸出強健後蹄,猛然蹬了“老四”幾腳。

這“老四”被蹬得趔趄,也不還虎蹄,任由自家母老虎在自己身上撒氣。

“哎……這樣說來,確實不好辦呐。”謀士聽了,也凝眉思考了起來。

是啊,能在一山之虎眼皮底下偷了小虎崽,並且全程一點兒破綻和線索都沒有留下,這確實是一件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