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想不到我還以為這秘密沒人知道,看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然知道呂氏一族什麼情況,就快說來本王聽聽。
你看,縱使前麵千鋪萬墊,想教你跳的坑,最終還是要依著樣的跳進去。這便是謀略家。想進行再多的無謂掙紮,結果都會變成徒勞之舉。此刻就算心裏再多懊惱,都已然不成章法,除了和盤托出,還能怎樣?
“報告國主,呂氏還有後人。”雖然心中不甘,但是紙包不住火,我也隻能招認。心裏默默給尚在魏郡的呂無憶祈禱,但願曹操是真的良心發現,善心大發,不然的話,呂無憶很快就要麵對利刃屠頸,在花樣年華就要去泉下和他那一群無辜族人相會了。
哎……
曹操:什麼?真的嗎?不,不可能,你從哪聽來的?
第一次聽到國主曹操驚惶的語調,匍匐在地的我扛不住地抖起了身子。明明剛才還說甚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此刻確定了我就是其中的知情人,卻是立刻顯露了爪牙,如此迫不及待就要我供出幕後到底是誰透出的風聲。
可是,這般顯而易見的問題,當真有如此做派的必要嗎?除了那當時便在現場,一直親眼所見的陳宮,難道那默不言語的天地,還能講出話來?
此刻我雖然匍匐在地,貌似恭謹,其實心裏違逆的意圖早已百轉千回,急欲奮不顧身站起和曹操爭執一二。往事如煙似瀑,既然飄散淌遠,何必抓住不放,如今時隔多年,卻是想再次翻出,勢必要把呂無憶那可憐的呂氏獨苗也扼殺在少年呢?
“國主,陳宮他,此刻便在魏郡。主公如若不信,盡管去當麵問一問那陳宮,相信他也會給一個很好的解釋。”嗬,解釋,如果當年互相能解釋得清楚,何至於是現如今的局麵呢?
“什麼!?”曹操終於從座椅上驚坐而起,不難想象,當國主曹操終於切實知道了被他塵封在記憶角落裏的往昔,那曾經的君臣之禮,相隨相伴義無反顧的時光,在時隔了這麼久,硬生生揭開的時候,終究還是讓這一代梟雄也支撐不住,複又重重頹然癱坐回座椅之上。
曹操:陳宮他,竟然在魏郡!要說陳宮幫呂氏留下後人,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實在沒臉見他,你去找陳宮,說說本王的意思,問問孤王可以為呂氏一族做什麼補償把。
曹操的聲音漸弱,仿佛說完這些話,便是用盡了全身的勇氣一般。我雖然不明就裏,通過剛才那一番話,也終於能肯定了曹操確實有悔恨之意。隻是教這一代梟雄肯回顧往事,承認自己有錯,其中契機,卻是向我這等外人參悟不透的。就且先去一下魏郡,問一問陳宮的意見吧。
告退了國主曹操,腿腳都還在打著擺子。天子之意,時刻都需要揣測琢磨,實在累人累心。相較之下,魔界軒轅山入口峽穀裏的僵屍化的黃巾軍,都顯得更平易近人些。
這樣已經是遊戲世界裏下半夜的夜晚,難得受國主委托,要去一下魏郡。一想起步行的話,難免太招搖,一路地圖上也有可能遇到俠義堂團隊的玩家升級。我隻得跑到驛站馬夫旁邊,雖然此刻驛站馬夫已經倚在自己車隊的馬車外睡得正香,看到我到來,模模糊糊沒有角色名稱顯示,也沒有裝備穿戴特效,不明就裏之下,隻是邊打哈欠邊嘟囔:神仙?妖怪?想去哪裏體驗生活?我這裏都提供服務哦。
“驛站馬夫,我要去魏郡,小小新手城,現在能去吧?”這種事情,之前接大小姐的時候一個來回下早已經輕車熟路了。
驛站馬夫:馬車人人都能座,就是有的人不知道怎麼座,你會嗎?我看你還不會吧?
嗬,這驛站馬夫怎麼還睡迷糊了,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是我啊,你看仔細些。”我把頭部裝備穿戴效果去掉,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麵目。
驛站馬夫:1000三國幣,概不賒賬!
切,真真是掉到錢眼兒裏了。付了賬,鬼鬼祟祟坐進馬車,一路疾馳,魏郡轉瞬即到。
在曾經無比熟悉的魏郡城逛了一圈。初進遊戲世界時,這新手城魏郡就仿佛一座很大的城市,古樸巍峨,而等到去了主城洛陽,並聯的三大區比較之下,這魏郡又仿佛變得很小。
找到熟悉的陳宮,幾天沒見,竟然和我玩起了躲貓貓: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沒行道我在這兒隱居了這麼久,竟然被你看出我是個隱士,真是失敗。
哎,我不禁歎息。即使隱入凡塵,那顆心懷天下,心懷國主胸懷抱負的謀士之心,又豈會真像其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平淡呢?
“陳宮大人,對不住了。我去了主城洛陽青龍區,讓曹操查出了一些端倪,現在他命我來幫他傳話,說當年之事,他想盡力彌補,你看呢?”我相信陳宮是個正義且是非分明的人,所以也沒有和其客套,開門見山和他談論起此行的目的。
陳宮:假仁假義,你回去告訴曹操,不需要他任何補償,隻要他別來打擾我叔侄二人的生活就行了!
陳宮聽得我竟然是奉命過來替曹操過來傳話,登時臉色不好,竟然毫不留情駁回了曹操的一片好心。
“這個,雖然我也不清楚主公曹操的意圖,但是他確實屢次試探我,在我提起陳宮大人你的時候,還顯出格外思念器重的模樣,倒不像是虛情假意。”我如實說了自己對於曹操這件事的態度。
陳宮:他說他後悔?想謝罪?我這裏有瓶半日喪命散,你帶給他,如果他真的想謝罪,就把這見血封喉的毒藥喝了,我就原諒他!
陳宮猶自怒氣衝衝,手中折扇“啪”一聲收起。大概正所謂: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雖然我並不明了陳宮和曹操之間的瓜葛,卻也感受到了這其中必然是曲折不斷,絕非君臣間那簡單的羈絆。隻是曾經再是誼重,中間已經隔了血海深仇,大概輕易也是化解不了了。
歎了口氣,我還是決定尊重陳宮的意見,冒死接受了那瓶毒藥。
陳宮眼見著我小心仔細端起了那瓶毒藥,本來滿臉的怒氣竟然漸漸消弭,木木呆呆,漸漸嘴唇抖動,雙眼之中竟有淚在滾動。“那時,我見他入了牢獄,胸中卻懷有濟世天下的遠大報複,誓要對那荒虐暴政的漢帝進行討伐。我念他這份心思,情真意切,棄了官舍了命救他出來,同他一起逃亡。隻是怎奈他,他……。”陳宮說完,竟然哽咽得不成聲。
府閣之上,沉座在座椅之上的國主曹操手指節抵在桌案上,“叩,叩,叩”的聲響回蕩在寂無聲息的大殿之中,曹操麵前擺放的那瓶顏色緋紅的毒酒,也隨著這輕顫的力度晃蕩起微波漣漪。
曹操:這,到底喝不喝呢?
趴伏堂下的我心裏忍不住直嘀咕:肯定不喝啊,這還用問。一旦真的是毒酒,一代國主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和國主獨處一室的我不得成了最大嫌疑人了?不過,在一代梟雄曹操麵前,這點兒小心計是萬萬不能顯露的,思量半天,我也隻能憋出一句中肯的話來:“小人可不敢亂出主意。”
如此的回答,我都能感受到堂上曹操陰騭的目光向我掃視,紮得背上一片寒芒。
曹操:沒事,陳宮這人我了解,最是軟弱,一味講究婦人之仁,這瓶肯定不是毒藥,看我喝了它。
曹操話裏有話,幹脆果斷一飲而盡,倒是把我嚇得冷汗涔涔,生怕會出現一點兒意外。隻是腦海裏也忍不住回想起我臨走前,陳宮那潸然淚泣的模樣。
“哦哈哈哈……”堂上響起曹操霸氣且囂張的笑聲,一代霸主又一次靠自己的謀略贏得了勝利。
曹操:看,沒事,真的沒事,本王心裏好過了很多,呂氏有後,也算是老天爺給我的一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