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在湧入羅欣耳朵中的一瞬間,羅欣整個人的身體都顫抖了一下,在視野中,李向南那張臉破碎的一瞬間,羅欣眼睛中閃爍出了淚光。
他一直都在等一個人肯定他。
他不想聽那些勸他的話,也不像聽那些分析,那些大道理,他隻不過是希望有一個人能夠對他說出這幾個字——這不怪你。
就在鄭依然說出這句話後,羅欣感覺到自己呆滯的大腦慢慢恢複了生機,僵硬的身體又重新開始了血液循環。
鄭依然感受到自己的背部忽然覆蓋上了一雙溫暖的手,眼睛不敢相信的睜大,緩緩推開羅欣,讓對方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的視野當中。
盡管現在羅欣臉上還是一副頹廢,深陷的眼眶,黑色的眼圈,幹裂的嘴唇,蒼白的臉色,但是,眼睛當中已經有了點點靈動,不再死氣沉沉!
“嗨。”
鄭依然看著羅欣眼角的淚光,看著這個家夥竟然一臉輕鬆的對自己嗨了一下,眼眶一紅,重新緊緊的抱住羅欣,哽咽道:“笨蛋,終於想明白了。”
“不。”羅欣慢慢閉上眼睛,“是你肯定了我。”
這幾天羅欣一直在懷疑自己,在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嘲諷才導致了李向南服用的藥物的副作用過快的發作,他被這個思維怪圈給硬生生的困在了裏麵,他整個人的精神仿佛都被封印了,盡管褚宇飛和鄭依然都相繼過來安慰過他,分析過整個邏輯關係,但是他就是走不出去。
因為他自己已經懷疑自己了,一個懷疑自己的人,是聽不懂道理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一個人無條件的,真摯的相信他!
“說起來,李向南...”
聽到羅欣又提起這個名字,鄭依然皺起眉頭,再次推開羅欣,用手捂住羅欣的嘴巴,嚴厲的說道:“忘記這個人,以後不允許再提起!”
羅欣感受著嘴唇上的柔軟,和鼻子前的馨香,臉龐有些微微泛紅,但依舊固執的嚷嚷著。
盡管有手捂著羅欣的嘴巴,但是鄭依然還是勉強能聽清羅欣說道的什麼
羅欣在問,李向南的遺體是否已經運回了南陽。
無論在哪裏,都是死者為大,死者為尊,隻要這個人不是被害也不是加害,一般都會盡快驗完屍體,將其送到親人手中下葬。
李向南這種服用過量興奮劑而死的人,自然早早的就被遣返回了南陽,並且下葬到了一處公墓之中,畢竟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在電競圈還是第一次出現,無論多麼細微的事情都被那些記者給挖了出來,並且在媒體中瘋狂傳播,就連鄭依然這種完全不想關注的人,都被強迫知道了事情的結果。
雖然鄭依然不知道羅欣這個時候提起這個想做什麼,但是她由於整天被網絡上的這個彈窗給洗腦,下意識的就回答了:“已經回到南陽了。”
當鄭依然說完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立馬把捂在羅欣嘴上的手抽回來捂住自己的嘴。
看到這個動作,羅欣立馬呆住了,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鄭依然看到羅欣慢慢紅潤起來的臉色,也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掌剛剛觸碰過羅欣的嘴唇,這下不就成了間接接吻了嗎?
他和羅欣還沒有正式的接過吻,在飛機上那次也是他趁羅欣睡著悄悄點了一下,羅欣並不知道,所以她也不是很害羞,但是這次卻...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羅欣看著鄭依然也有些泛紅的笑臉,伸出手指撓了撓臉頰,想要岔開話題:“你知道李向南葬在哪裏了嗎?”
為了打破這個尷尬,鄭依然不得不接上這個討厭的話題:“問這個做什麼?”
“呐,盡管你肯肯定我,肯定這件事責任不在我,但是我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過不去,想要去給這家夥上柱香。”羅欣撓著臉頰說完,擠出一絲笑容:“畢竟也算對手一場,我可不想讓他變成鬼之後還一直纏著我不放。”
鄭依然聽到羅欣的話,垂下眼簾。
有時候,羅欣真的太過於善良了,李向南這個家夥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跟羅欣作對了,也不知道多少次在暗地裏搞鬼,這種家夥不就應該死有餘辜?
雖然她很喜歡羅欣的善良,但是她也擔心,擔心羅欣遲早有一天被這種善良給害了!
看到鄭依然擔憂的神色,羅欣擺了擺手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再因為這件事有心結了。”
“誰在擔心這個啊...”鄭依然不滿的嘟囔道。
“恩?”如此小聲的話,羅欣自然不可能聽清。
“沒什麼了!”鄭依然白了羅欣一眼,決定還是告訴他好了,反正就算她不說,等下羅欣打開電腦,還是會看到那該死的彈窗。
“公墓?”羅欣思索了一下,南陽隻有一處公墓,距離市區很遠,不,就算是郊區,也離那裏很遠。
羅欣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也就是說他差不多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時,多虧了鄭依然的大腿...
看到羅欣朝著自己的腿瞟過來,鄭依然瞪了對方一眼,揮起小拳頭說道:“看什麼呢!”
“沒什麼。”羅欣立刻收回目光,假裝咳嗽道:“那我們明天再去吧,畢竟晚上去公墓還是有點嚇人的。”
正好現在他也需要先恢複一下,在精神恢複後,肉體上的饑餓就接踵而來,羅欣感覺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如此餓過,餓的他感覺就算放一頭牛在他麵前,他都能吃下去。
但是鄭依然可是不會答應他暴飲暴食的,畢竟一個多日隻吃一丟丟食物的人,忽然吃太多東西,會導致胃消化不良,隻是吩咐後廚煮了一些粥送過來。
剛開始羅欣還對這種清淡的東西是否能填飽自己而懷疑,但在他喝下去第一口的時候,他就爽的差點把持不住自己。
溫軟的粥從他的口腔慢慢流入胃中,他感覺到自己的器官從胸前一直到小腹都如獲新生一般,簡直不要太舒服!
看到羅欣一臉滿足的樣子,鄭依然也露出一絲微笑,在旁邊說道:“慢點吃。”
“你這樣子可真像我媽。”羅欣一邊吃一邊還堵不上嘴,自然被鄭依然賞了個爆栗。
另一邊,會議室中,褚宇飛嫻熟的泡著茶,而滕瑜正襟危坐的在他對麵。
滕瑜還依稀記得,上一次跟褚宇飛這麼麵對麵坐在會議室的時候,自己的身份還是一個間諜,這種回憶讓他的內心略微有些不安。
褚宇飛看到滕瑜這幅樣子,自然知道對方是在緊張些什麼,開口道:“不要太在意那些過去的事情。”
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杯熱騰騰的茶遞給了滕瑜。
現在的天氣還是比較炎熱的,任誰也不會樂意去喝一些熱飲,但是褚宇飛泡的茶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魔力,光是問到香味就讓人有品嚐的欲望。
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這是褚宇飛的愛好,一個堅持了差不多五年的愛好,能泡出這種茶也不奇怪。
“說吧,這個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褚宇飛輕輕抿了一口茶,問道。
滕瑜握著茶杯,低著頭看著茶水中倒映著的自己,知道自己是瞞不過去了,隻好回答:“差不多兩個月前吧。”
兩個月前?
褚宇飛眯了眯眼睛,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沒錯。”看到褚宇飛的表情,他就知道對方大概已經猜到了,有些尷尬的舉起自己的右手,露出手腕處那道明顯的疤痕。
那是他曾經想要以死謝罪留下的痕跡。
“唉。”褚宇飛歎了口氣,他早就應該想到的,畢竟那麼深的一道傷口,不留下後遺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竟然在那天之後就忘記了這茬兒,放任滕瑜日複一日的刻苦訓練...
這道傷口充其量也就是誘因罷了,如果他能早一點製止滕瑜過度訓練,那麼現在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不過萬幸,現在情況還不算太壞,並不是沒得救了。
“聽好了,滕瑜,以後你的訓練時間就嚴格按照我規定的,規定訓練時間結束後,就不允許再碰遊戲了。”
聽到褚宇飛的這句話,滕瑜目光震驚了一下,立馬說道:“可是...”
褚宇飛沒有聽滕瑜的話,直接打斷:“我這不是在要求,而是在命令,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看著褚宇飛嚴肅的表情,滕瑜又一次低下了頭,看著杯子中緩緩蒸騰的白氣,低聲喃喃:“可是...我在遊戲上的天賦並不卓越,如果再不努力的話,根本沒辦法去和那些LPL中的頂尖上單對決。”
褚宇飛沒有想到滕瑜竟然是在擔心這個,稍稍愣了一下後,哈哈大笑起來。
滕瑜有些困惑的看著褚宇飛,自己這可不是講笑話啊喂!尊重一下人好吧!
看到滕瑜略微困惑又有些生氣的表情,褚宇飛憋住笑意,推了推眼鏡:“滕瑜,其實你已經很強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擁有了和你覺得那些遙不可及的頂尖上單對決的資格,並且,別忘了我還專門為你們請了老師,所以你不用再繼續做那些高強度的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