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坐了過去，他想聽聽他們聊天。他現在極度討厭安靜，想要聽聽別人的說法。
隻是他剛坐下來，那幾個遊俠就很不客氣的對他說:“喂，這不是你可以坐的！”
“你們看起來就是江湖人士吧。”黎明並沒有接過他們的話茬。
“怎麼？”一個胡子很長的中年男人，看著黎明，皺了皺眉頭，這些書生，一般都是看不起遊俠的。
“沒什麼。我也是一個遊俠。各位請不要以貌取人。”黎明很自然的編造了一個謊言。
“你？”旁邊的一個長得很粗獷的遊俠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黎明的小胳膊小腿，“怎麼可能！”
“不信你看。”黎明也不想解釋，拿起大胡子遊俠的劍，瞬間拔劍出鞘，舞了一圈劍花，又收回了劍鞘之中。這一切的速度都何其之快，甚至有的人都認為自己的眼睛花了。
隻是劍破空的聲音卻提醒他們，這是真的。
“高人啊！”幾個遊俠對視了一眼，這絕不是一個易於之輩。
“高人找我們有何事？”大胡子遊俠恭敬的說道。遊俠之道，強者為尊。這一點，跟修真界沒有什麼區別。
“無他，心煩而已。”黎明坐下，對著櫃台後已經看傻了的中年婦女說道，“老板娘，上酒。”
“好好好嘞！”老板娘終於反應了過來，吃力的抬著一壇酒放到這一桌上。
店裏也沒有別的來喝酒的人，倒也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來，開酒。”黎明招呼著，伸手揭開了酒壇上的泥封。
“老板娘，酒碗呢！”大胡子遊俠連忙說道。
“馬上就來，幾位請稍等一下！”老板娘忙的手忙腳亂。
老板也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紮著白頭巾的年輕小夥，這看來是小二了。
多了三個人，速度果然快了很多。
酒很快就上了十幾壇，酒碗和牛肉也都拿了過來。
“來來來，幹！”大胡子遊俠舉起了盛滿酒水的酒碗，幾位遊俠都高舉酒碗，碰了一下。黎明微微抬起了拿著酒碗的手，意思了一下。不過沒有人在意他這種可以說是無禮的行為。畢竟是高手前輩。
酒過三巡，大漢他們開始和黎明交談起來。
“前輩煩惱，所為何事？”大胡子遊俠雖然看上去比黎明大的多，可他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前輩。無他，遊俠之道，與修真之路一樣，都是達者為先。
黎明也沒有介意這前輩的稱呼。
“為情所困耳。”黎明歎了口氣，夾了一塊牛肉，吃了起來。
“情之一字，紛紛擾擾許多事，誰也說不清楚啊。”大胡子遊俠歎了口氣，“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在墨國見過一位風塵女子，那個時候我還不是遊俠。”
幾人都認真的聽著，大胡子遊俠年輕的時候他們還都沒有認識。
“第一次見麵，我就覺得我是為了這個女子而生。”大胡子遊俠的眼中，露出一絲懷念。
“我們那個時候，在墨國的風臨城，一個名叫暖香閣的地方見麵的。那個時候，她在樓上撫琴，我在外麵聽到了，就丟掉了我的書袋，進去了。”
“那一天，正是我進京趕考的日子。”大胡子遊俠一臉苦澀，“那時候，我還是一個普通的書生。”
“為了她，我放棄了趕考，從那一天開始，每天都會聽她彈琴。父母都覺得我沒有出息，也就逐漸的不再管我了。”
“我卻絲毫沒有介意，而是繼續著每天去找她的生活。她屬於那種賣藝不賣身的人，每天都會在那裏彈琴，我每天都會去扔幾個賞錢。或多或少，每天總是有的。”
“離開了家，我沒有錢，隻得在外麵闖蕩。”
“我什麼也不會，隻能給別人打下手，當學徒。而她，每天下午都會彈琴。為了她，我換了一個又一個工作。沒有人會要一個隻做半天工的人。”
“現在想想，還真是懷念呢。”大胡子遊俠笑了笑，說道。
“那你們最後怎麼樣了？”粗獷遊俠問到。
“你傻啊！如果他們要是在一起了，李哥還能做遊俠？早就找個地方安定去了！”一個長得比較高大的遊俠說道。
“是啊，我最後還是沒有和她在一起。甚至，我聽她彈了三年的琴，都沒有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我和她最親近的時候，就是她衝我笑。”大胡子遊俠一臉苦澀，端起一壇酒，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都一飲而盡，就連黎明也不例外。再也沒有了一開始說說笑笑的氣氛了。情之一字，傷了多少人。
“那她最後怎麼樣了？”粗獷遊俠問到。
“她過了而立之年，嫁給了一位富商。那富商卻隻是把她作為小妾，她的生活也並不快樂。隻是，我也不能做什麼，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從那以後，我就成為了一個遊俠，浪跡天涯。我也曾回去找過她，可她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隻是我站在她家門前，聽她彈琴的時候，她還會衝我笑。雖然到最後我什麼都沒有得到，可在暖香閣的三年，是我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現在，她有孩子啦，一個男孩，兩個女孩，都長的挺想她的”說著說著，大胡子遊俠，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粗獷遊俠連忙安慰他，“她不是過得挺好的嗎？你哭什麼？”
“是啊，我也不知道，看著她過得幸福，我覺得我也很幸福。可每當離開她的時候，我一轉過頭，就會覺得莫名其妙的失落，仿佛我有什麼丟在那裏了。”
“靈魂。”黎明怔怔的聽著，忽然開口了。
“你的靈魂，已經丟在那裏了。同時留下的，還有你那一份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以及你青春的時光，全都在那裏了。”黎明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柄大錘，字字句句都敲打著大漢的心髒。
“那我還要如何？回去找她？”大胡子遊俠滿麵淚水，“回去找她也是沒有用的啊！她心裏從未有過我！而且我也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好！雖說隻是一個妾，也要比跟著我過得好！”
黎明沉默了。他猛然喝了一口酒，問道:“那富商叫什麼名字？”
“崔正豪。”大胡子遊俠說道，“怎麼，你不會是想要殺了他吧！我可不同意！即使我死了，你也別想破壞她的幸福。”
“何苦這樣自己折磨自己，你根本不知道她要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想的。”黎明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