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三輪目眥欲裂,用盡自己的力氣朝葉原星衝過去。
安薇掩飾不了臉上的笑意,痛快地拔出匕首,朝後退去。頓時,葉原星胸口處的鮮血如泉水一般湧出來。安薇這一刀插得非常講究,正好命中了心髒。這一下,換做是誰都要沒命了。
在葉原星倒地之前,三輪已經飛奔到了她旁邊將她抱住。他紅著眼睛,左手拖著她的背部右手捂著她的傷口,然而鮮血仍然是止不住地往外流。他急忙說道:“姐,你怎麼樣?不要死啊!”
聽聞動靜以後尤裏也趕了過來。看到葉原星的傷口以後,他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他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說道:“心髒被刺破了,這時候急救已經沒有什麼用。”
“怎麼會這樣,那怎麼辦?我不能讓她死,絕對不能!”三輪的手緊緊地握著葉原星的肩膀。
尤裏說道:“這個你也不用太緊張吧,她自己不就是醫生嘛?至今為止她都已經救了那麼多的人了,這下總不能救不了自己吧?”
三輪眼睛一亮,說道:“對了,一緊張我把這個都忘記了!”
他用右手輕輕拍打葉原星的臉頰,輕聲說道:“姐,快醒醒,你要撐住啊。快點用你的生命異能救自己,快!”
似乎是聽到了三輪的呼喚,意識朦朧的葉原星微微睜著眼睛,嘴角牽了牽,似乎是想露出笑容。隻是她現在已經在短時間之內流出太多的血液了,大腦都快要進入缺氧狀態。她有氣無力地說道:“抱歉,我,大意了。”
“好了別說話了,快點止血。”三輪已經撕下了自己的衣服,用來按在葉原星的傷口上麵。隻是馬上它就被染成了血紅色,他也知道這無濟於事。因此他才更加焦急地催促葉原星快點使用生命異能。
葉原星緩緩地伸出手,但卻不是放在自己的傷口上麵,而是握住了三輪的手:“傻小子,人總會有死的時候。其實,我能活到今天,已經非常奢侈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三輪怔怔地說道:“你別說話了,快點用生命異能讓自己的傷口愈合先啊。有什麼話等下再說,我一定會好好聽你說的。”
葉原星緩緩搖搖頭,繼續說道:“其實,死亡本就是,我們生,生命巫女,的宿命。早在我,離開鬼奴河畔,將,德魯伊的使命交接給下一代,的時候,我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活著了。”
“別說話了好嗎,我求你了姐。”三輪無助地說道:“不要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啊,姐。你還要好好活著,不要說什麼這種話好嗎?你還要看著我打敗王,看著我救下星晴,看著我拯救世界,然後咱們再一起好好活下去的啊。”
“抱歉。”葉原星那蒼白的臉色忽然紅潤了起來,嘴唇的紫紺現象似乎也好轉了。她說話突然也變得流利起來:“在將生命星石傳承給下一任德魯伊之前,我使用生命異能是不需要支付代價的,可以說我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但是為了自由,我必須將星石傳給下一個被命運指引而來的生命巫女手上。於是從此之後,我的生命異能開始有了一個極限。在超出極限的運用時,我的生命將會被作為代價消耗。總有一天,我會因為使用能力而耗盡生命。所以,我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的。三輪你放心吧,我已經活夠了,這兩年時間,能夠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光。謝謝你。”
“什麼活夠了!別胡說八道了!”三輪忽然歇斯底裏地吼起來。他眼神變得淩厲:“為什麼不願意救自己?難道你真的活夠了嗎?對不起,就算這不是你的本意,我也不能讓你就這麼死去的。我還不想要你死!”
尤裏看了看三輪,然後又看了看似乎受到觸動的葉原星,暗自歎了口氣。他知道現在葉原星忽然好轉的狀態已經是回光返照的象征了,她的情況可以說是最糟糕的。就算三輪如今有逆天的能力,也很難改變葉原星的命運了。
忽然,三輪抬起了頭,尤裏皺了皺眉,心想莫非他想到了什麼?
“姐,我明白你為什麼不對自己使用能力了。”三輪說道:“你剛剛說,現在的生命異能是用你的生命作為代價轉移的,所以你根本不能用在自己身上是嗎?那方法就很簡單了,你用我的生命就行了。”
葉原星愣了一下,然後忽然笑了起來:“傻瓜,代價就是代價,就隻能是以我的生命為代價,怎麼能改成你的呢?”
三輪咧嘴一笑說道:“這個不擔心,你忘了我是星約者了嗎?隻要讓我複製了你的能力,我不就能夠救你了咯。”
這下葉原星是始料未及了。她沉默了片刻,說道:“謝謝你,三輪。”
“不客氣,既然都認你當姐了,哪有謝不謝的啊。”三輪忽然覺得很開心,果然異能有多強都比不上能救人更讓人開心的了。
“我這一輩子,最後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葉原星眯著眼睛,笑得很燦爛。
但是眼淚卻從眼角流了下來。
一股充沛的生命氣息從葉原星的身上爆發出來,連石子都被那氣息給挑撥得不停震動。濃稠的綠色氣息從葉原星身上抽離出來,盡數轉移到了三輪的體內。三輪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情況。
尤裏看出來了,他大喊道:“你在做什麼?你現在還想著給三輪恢複體力嗎?這樣你會死的啊!”
葉原星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她的生命異能源源不絕地轉入三輪體內,而她自己則像是一棵快速枯萎的樹一般老去。
“別啊姐!快住手!”三輪咬著牙,迫不得已地召喚出隕落星訣,進入第二層狀態。
子不語,怪力亂神!
三輪的左眼瞬間爆發出星空的璀璨光芒,他從裏麵尋找著葉原星的命星。
“在哪裏,到底在哪裏?”隻有找到了她的命星,並且念出來,他才能沉默葉原星的能力,從而阻止她繼續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來為他恢複體力。然而無論三輪如何尋找,她的命星卻都不能像平常其他星石能力者一樣出現。
“沒用的,我的傳承星石跟一般人的可不一樣啊。”葉原星嘴裏吐出一口血,笑著說道。
“我求你了姐,你不要這樣啊。”三輪語氣沉重地說道:“我不要你死,更不要你為我而送死啊。”
“對不起三輪,”葉原星再次開始變得虛弱起來:“在最後時刻,就讓我自私一次吧。我知道我這樣做可能會讓你愧疚,會讓你難過。但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想要在最後將我的一切都給你。我隻希望,你能永遠永遠,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我。”
“三輪,其實我不想要當你的姐姐的。”
“因為我,喜歡你啊!”
葉原星的話語在三輪的耳畔回響,她的笑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然後聲音遠去,笑臉淡化。
她就像是從沒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徹底消失在三輪的懷抱之中。唯有三輪跪著的地板周圍,有綠色的小草從縫隙裏頑強地破土而出,炫耀著它們剛剛得到的強大生命力。
“不會的。”三輪感受著變得空落落的雙手以及內心,連眼淚也忘記了流的他,嘴裏喃喃著什麼尤裏沒有聽到。
但他知道,三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叫做葉原星的女孩來到過這個世界上,那個用生命來愛他的女孩。
——轟!一道閃電橫向地劈過半個平台,雷電的尖端直指靠著藤椅坐著的王。
拉絲的瞳孔瞬間縮小,她根本不知道K在不知不覺間潛入到了這裏,甚至是最後他發動攻擊的那一瞬間,她才堪堪反應過來。她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不知道會不會受到王的責罰。星晴也瞪大了眼睛,心跳突然加快了好幾倍。
她希望這道橫空出世的雷電就是三輪,但又害怕是他。
隻有古利德仍然保持著背靠牆而立的姿勢,無驚無喜。難道他早就察覺到了K的存在?
而王同樣波瀾不驚,隻是他仿佛是沒有察覺到K的接近。那道雷電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便完全地劈中了王。那恐怖的電威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無一物不化為飛灰。而王的身影在雷電麵前顯得那般渺小,似乎真的會被K的這一奇襲給徹底毀滅。
這是K畢生至今最為強大的招數。他將自身都化作了閃電的一部分,他有自信哪怕是世簡組長站在他的麵前,也無法阻擋自己這一招的威力。因為這一擊,他付出的不僅僅是全身所有的氣力、精神與星髓,還有他的生命。
這是他吝嗇了一輩子,即使是要坑害隊友也絕不要輕易受傷害的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全力一擊。
這一擊來勢匆匆,但是持續的時間卻極為漫長,帶著要將大海都劈開的極盡之威消磨著這最高層樓頂上麵的一切。拉絲不得不帶著星晴後退,古利德也要暫避其鋒芒。整個天台外麵隻剩下一道比天空上落下的還要粗大的雷電以及已經不見其蹤影的王。
轟隆!以最後一道炸響作為收尾,這道雷電終於迎來了終結,它同時還終結了K的生命。
焦黑的地板上,K無力地躺在地上,現在的他已經隻剩下呼出的氣而沒有吸進的氣了。但他仍然不願意就此合眼,他還要最後看看自己的這一擊到底有沒有起到作用。但他又沒辦法起身,沒辦法移動脖子,所以他隻能等,等王或許會出現,或許不出現。
他當然希望不出現。而在五分鍾過去以後,他還沒等到王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裏。
那是不是說,他真的成功了?
“那我就可以安心地死了。”就在他準備滿足地閉上眼之前,一隻腳出現在他視野的下方。現在的他是仰躺的姿勢,那麼他視野的下方也就是胸膛的部位。
啪!那隻腳狠狠地踏在K的胸膛上,肋骨頓時被折斷,心髒也瞬間炸裂。
鮮血四濺,K瞪大了眼睛,但大腦仍然保留著最後的一絲意識。他有點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是的,把我的天台搞得淩亂不堪,你果然是不想活了吧。”王又是一腳落下去,接著K便徹底死絕了。
隻見原本應該被K的雷電徹底碾壓得寸草不生的天台上,居然在短短五分鍾之內便恢複了生機。本來是草坪的地方如今仍然是草坪,是天池的地方也仍然貯藏著水和白霧,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本來的模樣。
然而,K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因為他看到,王剛剛落腳之前,那褲腳處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焦黑。那是他雷電留下的痕跡,他用生命留下來的痕跡。
蚍蜉撼樹談何易,但他仍然義無反顧地試著努力了。
於是蚍蜉被大樹飄落的一根樹枝砸死了。
但是,它卻少了一根樹枝。
值得嗎?
夠了。
——做完這一切,王又像是個沒事人一般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說實話在他心裏,比起殺這隻螻蟻,還是恢複自己天台上的布置更加辛苦。
拉絲不知道,所以她覺得沒有察覺K存在的自己是罪大惡極的。於是她糾結了很久很久才來到王的麵前,跪下,然後一言不發地砍斷了自己的手,戳瞎了自己的眼睛。
王沒有說話,但臉色卻好看了一點。他緩緩說道:“在我的七個分身裏,你算是對我最衷心的。剛剛的事情,你沒有錯。既然你自己認錯了,那我也不會再責怪你什麼,起來吧。”
如獲大赦的拉絲還沒自己做出反應,就被王揮出的一股清風給托了起來。同時,她的雙眼和雙手也被這股清風治愈,瞬間恢複完好。她激動地說道:“謝謝王,您的恩賜拉絲將會用生命來報答!”
王笑了笑,不以為意。但是不一會兒,他就改變主意了,說道:“嗯,看來你報答的機會馬上就來了。”
拉絲還沒明白過來,突然感受到地麵一陣劇烈的震動。
嘭!整個地板碎裂,一道藍金色的光芒從那窟窿裏破土而出!
“王,我要殺了你!”充沛的星空之力從三輪的身上徹底爆發出來,他的神情猙獰,死死盯著王。
他的身形在破開地板以後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上升,上升,一直到黑夜的最高空,才高速落下,目標直指王而去!
他就像是一道劃開黑夜的流星,要用身體將敵人徹底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