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估計已經持續了將近三分鍾,所有人都在這樣的震撼場麵裏沉醉了。唯有三輪,似乎看著看著,有了異樣的感覺。
他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觀賞畫作的外人,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那種感覺很玄妙,就好像...好像自己在夢中即將醒來,又好像是即將沉睡在某個夢中。
“轟!”突然他的腦海一片震蕩,像是撞到了冰山的泰坦尼克號,瞬間被如潮的冰冷淹沒。
——同一時刻,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裏,披著黑袍的男人正在興奮地笑著。
一旁靠著牆壁的比皺起了眉,說道:“古,你又在做什麼?”
“嘿嘿,你看我的血吸按蚊,它正在顫抖呢!”
“那又怎麼樣?”
“桀桀桀,那就代表被我的血吸按蚊注入到三輪體內的狂血絲蟲的蟲卵,現在因為一些巨大的衝擊而孵化了!”
比再次眉頭皺的更深了,說道:“喂喂,你可不要把他弄死了,娜娜大人要的可是他的活人啊。”
“放心吧,死不了的。”古的眼神泛著幽光,說道:“它隻會令三輪沉迷於殺戮無法自拔。最後因為擺脫不了的嗜血之癮,而主動過來找我的。”
“嘖!”比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即使是同伴,她也不由得覺得古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輪突然發出了一連串的狂叫,他伸出手抓向自己的脖子,那裏被血吸按蚊咬過的地方現在正製造出劇烈的痛楚,讓三輪恨不得把脖子周圍的肉全都撕下來。
“三輪?!三輪你怎麼了?”星晴他們反應過來,金鍾連忙抓住他的手,製止他繼續抓撓自己的脖子。
大家都驚恐地看著三輪,他現在雙眼通紅,脖子處還有幾道自己抓出來的血痕,整個人近乎癲狂地不停叫吼,看上去的確非常地嚇人。
本來在專心觀賞煙花的人們這時候也注意到了三輪的不對勁,紛紛退開,讓出了一個空圈,警惕地圍觀著他們幾人。
浮生心疼地看著三輪,說道:“三輪這是怎麼了?他是得了什麼病嗎?”
“估計是被狗咬了,狂犬病發作吧哈哈哈。”周圍的人一臉輕鬆地推測。
有人又補充道:“不不不,我看倒是有點像羊癲瘋呢。”
星晴半閑他們可就沒有圍觀人那麼輕鬆了,他們焦急地看著三輪,他的瘋狂似乎無法阻止,連金鍾似乎都快要壓抑不住他了。
“血...血...我要血!!!”三輪突然狂暴起來,咬著牙雙臂一振,金鍾竟然不堪重負地整個人倒飛出去,跌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星晴看到自己的星石居然毫無預兆地亮了起來,又看向頭發開始微微飄揚的三輪,說道:“三輪可以不戴著我的星石,就使用我的能力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現象,恐怕沒有誰能在不傷害三輪的情況下擋住他的暴走了。
三輪紅著眼,看了看星晴他們,然後又把目光轉向圍觀的群眾們,然後一步一步向他們走去。
群眾頓時嚇得像潮水一般往後撤退了幾步,可他們哪裏能比異能加持的三輪更快?隻見三輪瞬間就來到了群眾麵前,他伸手一把抓住了一個中年男人,將他舉了起來。
周圍的人頓時叫喊著,那男人的朋友馬上就跑過來撲向三輪,要阻止三輪傷害他的朋友。
三輪隻是看了他一眼,他瞬間被一陣風撞得飛到了幾米以外。而在此同時,那個被他舉著的男人臉上突然出現一道道血痕,是三輪的風刃在準備著將他淩遲。
半閑這時候也剛好衝到了三輪麵前,他一掌劈向三輪的脖子,欲將他打昏過去。但是這時候的三輪應對有餘,他的身周建起一個球形風牆,往外猛然擴大,除了被他舉起的男子以外的所有人都頓時被撞飛出去。
半閑也不例外地飛出幾米遠,吐出一口鮮血,掙紮著卻再也不能爬起來。浮生連忙跑過去抱住他,不知所措地掉下了眼淚。
“住手!!!”星晴爆發,一陣小型颶風直奔三輪而去。
“嘭!”三輪一時沒注意,被那風直接刮飛,那男人總算得以鬆了口氣,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三輪重新爬起來,嘴裏還念叨著“血我要血”,通紅的眼睛盯著朝他逼近的星晴。
兩人幾乎是同時抬起的手,颶風在中間形成碰撞的亂流,一陣陣空氣摩擦引起的龍卷讓周圍掀起厚厚的沙塵。
僵持了十幾秒以後,星晴皺起了眉頭,她發現自己居然比三輪更早支撐不住了。
“啊啊啊!”這時金鍾也覺醒了自己的星石,偷偷地潛行到三輪的身後,大吼一聲朝他撲去。
三輪來不及反應,被金鍾撲倒在地上,同時星晴的風也擊破了那沒了三輪操縱的風牆,反噬讓三輪吐出一口鮮血。
星晴的臉色也頓時變得蒼白如紙,一步深一步淺地走到三輪麵前。金鍾反扣住三輪的手將他扶起來,他此時還是紅著眼,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星晴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她按著三輪的肩膀,大聲喊道:“三輪!三輪你醒醒!別被狂暴吞噬了理智!”
“我不知道你怎麼突然暴走,但拜托你了,快點清醒過來吧...”
可是無論怎麼說,三輪都還是沒有變化,仍然像是一隻野獸,咆哮著,垂涎著,瘋狂著。
星晴有些無力地說道:“金鍾,你說怎麼辦才好啊...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做了。”
“我也...”被問到的金鍾困擾地說不出話來,想要伸出一隻手撓頭卻又要壓製住三輪。
而三輪卻剛好把握住這個金鍾放鬆的機會,配合風異能猛的一甩手臂,擺脫了金鍾的束縛。然後他近乎癲狂地撲向星晴,將她按倒在地上。
“星晴!”一旁抱著半閑的浮生一邊喊著,一邊放下半閑朝她衝來。
可惜這似乎來不及了,就連金鍾都沒來得及反應,三輪已經張嘴往星晴的右肩咬了下去。
“嗯....!”星晴咬著嘴唇發出痛苦的呻吟,但無力的她沒法擺脫三輪身體的重量,隻能忍著疼痛,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金鍾才反應過來,撲上來要把三輪推開。
“等一下!”這時候星晴卻開口製止了金鍾,她虛弱地說道:“就讓他咬我吧。”
“三輪,你這麼想要鮮血是吧?我給你。”
星晴閉著眼睛,語調平靜得可怕:“盡管吸我的血吧,三輪。你要記住這一天,跟我一樣,永遠不要忘記。”
夜色下,兩道人影仿佛要重合在一起,其他人窒息般看著他們,不知所措。
三輪就像是來自世紀末的吸血鬼,一口一口地舔舐著星晴流淌而出的鮮血,將她的脖子染上了薔薇色。
在煎熬得如同過去了幾個年代般的時間流淌之後,三輪終於還是沉寂了下來,就那麼暈倒在星晴的身上。
他皺著眉,臉色蒼白。
嘴唇仿佛塗上了薔薇色的水彩。
——“切!”古看著手上的血吸按蚊不再振翅,而是整個翻倒著不斷抽搐,知道在三輪那裏的狂暴絲蟲被壓製住了。
比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說道:“怎麼?失敗了?”
“那倒不是。”古再次回複了自信的笑容,說道:“隻是暫時被壓製住了。隻要再有刺激,他又會沉淪在嗜血的快感裏的了。哈哈哈。”
“真是惡心...”這次比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表現出自己的厭惡。
“這可不是惡心,你不懂嗎?這可是最完美的藝術啊!看著人類的心靈被自己親手汙染,難道不是人世間最刺激最痛快的事嗎?”
比不再說話,她隻想立刻離開這裏,遠離這個心理扭曲的變態。
而古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陰測測的聲音悠悠然傳出房間:“三輪呀,繼續墮落,繼續腐爛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你的到來。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三輪醒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他明白自己所處的環境。他不由得露出苦笑,這還是自己活了這麼久第一次這麼頻繁地入院。
純白的床單床被,純白的牆,還有被風調戲得不停翻飛的純白窗簾。
醫院很盡責地為病人維持著一個安靜祥和的環境,但三輪的內心卻有點什麼在湧動著,好像是不安,又好像是揪心。
然後他才看到睡在他隔壁床上的星晴。她正在睡覺,眼眉低垂,呼吸勻稱。僅僅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很是舒服。
三輪突然想要接近她,近距離認真地看一看星晴,嗯...或許就是那種想要欣賞湖中睡蓮的感覺吧。總之三輪就這麼決定了,然後他移動身體,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是淤痕,脖子處貼滿了醫用膠布。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輪對於自己陷入暴走狀態裏的事情似乎一無所知,麵對此時自己的滿身傷痕,自然有些疑惑。
他艱難地移動到星晴的病床前,搬了椅子坐下來,安靜地看著她。
看著看著,他有些走神,突然注意到窗外牆邊的紅薔薇。它們爬滿了窗外的牆壁,一朵朵仿佛是宣紙上的紅色墨水,快要溢出花瓣的輪廓暈開來。
三輪的眼睛漸漸睜大,薔薇的紅色在他眼裏緩慢擴散開來,隨之襲來的便是那如潮的記憶。
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裏閃現,最後定格在他撲倒星晴,狠狠咬向她脖子的畫麵。
鮮血之紅,像是薔薇爬滿他的腦海,尖刺將他絞殺得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輪抱著腦袋,發出了痛苦的嚎叫。
三輪!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他在自責,要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然後他再次憶起那薔薇色的唇。
自己像是吸血鬼,隻戀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