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動了動嘴唇，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就聽隔壁屋裏傳出了些不尋常的動靜。
倒不是牛老板所謂的陰森的女人哭泣聲，而是......
一種令人麵紅耳赤的不可描述的聲音。
而隔壁屋正是牛老板所住的，我剛才還看見劉欣欣也跟著牛老板走進了這間屋子。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這動靜是誰造出來的，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這牛老板看著一副腎虛樣，竟是老當益壯。
動靜聲一直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漸小了下去。我和格日勒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聽一陣幾不可聞的哭泣聲響了起來。
“格老板，你有沒有聽見人在哭？”我手臂上迅速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格日勒立馬以眼神示意我小聲，帶著我出了房間，循著哭泣聲傳來的方向，我們最終在徐慧芳的房門外停住了腳步。難道真的是徐慧芳在裝神弄鬼麼？
格日勒眉頭深皺著，從懷中摸出個我叫不上名字的法器，下一秒麵前的木門便形同虛設，房間內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現在了眼前。
徐慧芳仍舊是躺在床上，眼睛也是閉著的，嘴唇卻在一張一合，像是在囈語。
“那孩子終於來了。”徐慧芳在對著空氣說話，“我終於還是等到了那孩子。”
她口中的孩子是誰？是我麼？可她為什麼說在等我呢？
我疑惑地看向格日勒，卻見格日勒已經將法器收了起來，眼前的場景也一並消失。下一秒，格日勒的手指已經觸上了房門，咚咚的敲門聲很快響了起來。
“誰？”劉慧芳的聲音帶著警惕，出聲問道。
“是我。”格日勒漫不經心地回道。
門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劉慧芳才說道：“進來吧。”
她竟然沒有趕我們離開，倒是在我的預料之外。
我和格日勒進到了房間裏，劉慧芳已經開了燈坐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見了劉慧芳剛才的囈語，我總覺得她看向我的眼神變得不同了。
“是牛玉群請你們過來的？”劉慧芳明知故問。
格日勒點了點頭，劉慧芳冷笑了一聲，“看來是真拿我當妖孽看了。”
她的語氣裏滿是嘲諷，格日勒沒有接她的話茬，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忽然道：“懷祖，你留下吧，我就先出去了。”
“啊？”我一臉莫名地看向格日勒，格日勒卻完全沒有和我解釋的打算，直接扔下我走了出去。
我尷尬地坐在劉慧芳的床邊，完全不知道要找點什麼後話題，欲言又止了半天後憋出了一句阿姨好。
劉慧芳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形容的情愫，幽幽地問道：“你爺爺他對你好麼？”
我神情一怔，不知道她怎麼忽然就問起了爺爺，難道她和爺爺是認識的麼？爺爺生前的朋友並不多，更是沒聽他提起過這樣大富大貴的朋友。
我一肚子疑惑，正要問她是不是認錯了人，就見劉慧芳頭頂正上方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而青煙代表的正是妖。
難道說，她現在是被妖上了身？！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卻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劉慧芳遲遲得不到我的回答，又問了一遍：“你這些年和你爺爺過得還好麼？”
雖然我很久沒有回話，可她的樣子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是耐心十足，好像我是她疼愛有加的後輩，她現在也隻是在和我閑話家常。
“挺，挺好的。”我敷衍地回了一句，因為不明白附在劉慧芳身上的妖怪是什麼來路，我並不敢掉以輕心，一下透露得太多。
劉慧芳淡然一笑，倒也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兀自說了起來，“我也你爺爺認識的那一年啊，這雪也是像今天一樣的大。那一陣子家裏總是不太平，父親便叫了驅邪捉鬼的人來家裏，你爺爺他就是跟著他師兄一起過來的。”
劉慧芳的聲音平添了一股滄桑，而她口中的師兄應該正是劉玄霖。
“你爺爺和他師兄比起來算不得靈巧，但做事是踏實認真的，而我偏偏又是個不喜歡太多花花腸子的，看著你爺爺布置陣法的時候便與他多攀說了幾句，誰知道......”
誰知道原本隻是一次無心的談話，卻讓爺爺對這個叫段菱柔的女人情根深種了起來，而現在附在劉慧芳身上的正是段菱柔的冤魂。
那已經是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段菱柔是出身高貴的富家小姐，而爺爺隻是個最不被人看得起的捉鬼師。這兩人相愛後的結局自不必說，自然是受到了段菱柔父親的百般阻擾。
段菱柔最終被說給了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出嫁的第一天她是哭著上的花轎，爺爺就遠遠地站在巷子裏，目送著心愛的女人踏進別人家的家門。
段菱柔的身子一直不怎的好，嫁給了她當時的丈夫後又過了十來年才有生養，而在這期間她丈夫早就已經在外麵找了別的女人，替自己開枝散葉了。
孩子是個女孩，自然是不被家族看重的，隻是令段菱柔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孩子長到七八歲的時候，家中主母竟然領回了幾個道士模樣的人，那幾人看了看段菱柔的孩子王輕煙。
“他們說我那孩子是個妖孽，如果不將她趕出家門的話，這家裏接下來的幾年怕是永遠都不能安寧。”段菱柔的聲音極柔極緩，像是在訴說著別人的故事。
可我知道，當一個恨到極致的時候，她越是會表現得雲淡風輕，就像此刻在我麵前的這女人。
孩子最終還是被送走了，接下來的十幾年裏段菱柔別說是見上這個孩子一麵，就連獲得任何與她有關的訊息的機會都被夫家的人一並剝奪。
再得知與這孩子有關的事情時，段菱柔已經年近五十了，那幾年段菱柔的身子變得更差了，整日除了喝藥便是喝藥。她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到自己的丈夫了，聽說是在外麵給別的女人買了宅子，完全忘了家中還有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