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棋英要她做的事情並不是違法亂紀的事,它隻是要娜娜按照自己的要求去給同學間製造點“小矛盾”。
娜娜一直都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一聽這話當即道:“可同學之間不應該要和睦相處,互幫互助麼?”
“那隻是你的想法罷了。”棋英說道,“你能保證你的同學也是這麼想的麼?就比如現在坐在你對麵的這個女孩子,你又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麼嗎?”
坐在娜娜對麵的女生叫李夢,不僅是她這次夏令營的舍友,還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娜娜搖了搖頭,但她知道李夢肯定也是真的拿她當朋友知道的,當時外婆去世的時候,她整日以淚洗麵,就是李夢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李夢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是麼?”棋英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但娜娜的腦海中卻自動浮現出一幀幀畫麵。
當她把自己的朝著李夢訴說後,李夢卻後腳把這些事情當笑話告訴了別的同學。但當到了娜娜的麵前,李夢又變成了那個善解人意值得信賴的知心朋友。
這一幀幀畫麵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直插進了娜娜的心裏,娜娜痛得不能呼吸,對自己父親的不滿,對李夢的背叛的憤怒,最終讓她答應了棋英的條件。
當她同意了棋英的提議,她腦海中有關於李夢的畫麵就盡數變成了碎片,逐漸拚湊出了另一幅場景,原來是她爸在醫院照顧外婆。
隻是她爸的照顧卻與她的想象完全不同,他不僅對著老人家惡語相向,甚至脾氣上來的時候還對著老人家連扇十幾個耳光。而他做一切的原因都是隻是因為外婆不會按照他的要求張嘴乖乖張嘴喝水。
可外婆哪裏是真的故意不配合,隻是中風過後她的大腦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了。
老人家自責得眼淚直流,但她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可她這個時候卻還是沒有對女婿的做法產生半點抱怨,隻覺得是自己拖累了兩個孩子。
在棋英的幫助下,娜娜變得可以讀出人心中的所想,而這也更讓她覺得自己的父親麵目可憎。
她親眼看著父親與外婆的主治醫生串通一氣,將動過手腳的阿司匹林腸溶片喂進外婆嘴裏,又親眼看著外婆痛苦地在病床上呻吟,直到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最終再沒了氣息。
而她那人模人樣的父親就安靜地垂手站在一旁,等老人再沒了動靜後甚至還伸手探到她的鼻下,見人確實已經死透了以後,嘴角一勾,現出一抹森冷的笑意來。
他若無其事地走出了病房,其間沒有通知任何人過來,到了第二天清早的時候才和自己的妻子一起進了病房,就連走進病房的時候他還在和妻子說著安慰的話,更讓妻子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黃阿姨心不在焉地聽著,將保溫盒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叫了幾聲媽媽後,病床上的老人卻是毫無反應。黃阿姨並未多想,隻當老人是還睡著,便想著幫她將被角掖好,誰知一碰著老人的手便嚇得跌坐在了地上,悲傷與驚嚇的淚水一瞬流淌了下來。
黃叔叔一邊安慰著妻子,一邊通知了主治醫生過來。而這醫生早就收了他的好處,嘴裏說出來的當然也不會是真話。最後便像娜娜和她媽媽當時聽到的那樣,外婆的最終死因是二次腦梗。
她忘了和棋英的這場交易持續了多久,但當她緩緩掙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已經被仇恨所填滿。李夢更是被嚇了不輕,連忙問娜娜這是怎麼了。
娜娜想到李夢對自己做出地兩麵三刀的事情,直接將她往邊上一推,頭也不回地從宿舍出去了。
她連夜打了車回家找到自己的父親,知道了真相的她變得前所未有的勇敢起來。
她不管不顧地找到在書房的父親,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剛才在路邊小店裏買的一把菜刀拍在了書桌上。
他爸正在練書法,眼前忽然多出一把刀了,自然是沒心情再繼續把字寫下去了。不過他的樣子看起來倒也並不著急,隻是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女兒,好整以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他的語氣雲淡風輕得可怕,平靜到就像是在問娜娜今天晚上吃了什麼好吃的。
“外婆是不是你殺的?!”娜娜的眼睛裏一片赤紅,懶得和他彎彎繞繞,直截了當地問道。
黃叔叔盯著書桌上的菜刀看了幾秒,忽然輕笑了起來,而後問道:“是不是在外麵聽見了風言風語?”
娜娜顫抖著手將猜到握在了手中,聲音也跟著發起了抖,“你別管這些,我就問你外婆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黃叔叔毫不費力地就將她手裏的菜刀奪了過來,嘴角的笑意還沒隱去,“娜娜,你既然說到這個,爸爸倒是也有一件事要問你。”
“什,什麼事?”娜娜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幾年前爸爸在抽屜裏放了一瓶藥,當時放進去的時候爸爸是清點過數量的,一共三十六顆,可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來翻過我的抽屜,瓶子裏的藥居然變成了三十五顆。”
黃叔叔不動聲色地說著,但娜娜知道,當他露出那樣的笑來的時候,往往下一刻就會毫無征兆地朝人動起手來。
但那時的娜娜毫不畏懼,因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把那把菜刀真的橫在自己的脖子前。直到脖前的皮膚傳來一陣涼意,娜娜才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想做什麼?!”娜娜害怕得聲音都變了調。
黃叔叔拿刀的手動了動,笑著道:“爸爸倒是想先問問你,你買這把刀是想用來幹嘛。”
娜娜大氣都不敢出,那一刻她的心裏更多的不是憤怒,而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失落。因為她的父親沒有否認,而他用刀逼迫自己保持沉默的行為更像是一種默認。
娜娜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你想殺我的話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