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漸黃昏,小北風颼颼的,刮得人臉生疼。
李氏領著周長祿兩口子還有個李長娥,氣勢洶洶地跑到蘇夢暖家踹門。
向來自詡見多識廣的李老頭,如今也覺得一陣頭疼。不過他卻仍舊沒直接過去開門,還對著門縫喊道:“這位大嫂,大門下頭有冰,這門好像是給凍住了。要不您再辛苦辛苦,使點兒勁兒踹,若是能給踹開,老頭子我就太感謝你了。”
李氏聞言頓時被氣得腳下一打滑,而後便朝後仰倒了下去。
原本周長祿就在她的身後,是可以接住李氏的,但他卻出於本能直接閃身躲開。害得李氏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她齜牙咧嘴。原本一肚子的氣,這麼一摔也泄了不少。
“哎呦,老三呐,娘平時說的沒錯,你果然是個黑心肝的。如今娘都差點兒摔死在你家門口了,竟然還不打開大門。”周長祿假惺惺地彎腰去扶李氏,嘴巴還不閑著。
李老頭趕緊道:“哎喲,實在是不好意思呀,東家們都在忙呢,這裏是我老頭子負責看門。之前門口有髒水,這會兒碰巧結了冰,這大門實在是凍住了打不開呀,不能怪東家。”
“長祿啊,娘的寶祿,你過去給娘把這門給拆了,我還就不信了~”李氏怒道。
現在她也顧不得摔的疼不疼了,一心一意地就想著要拆了蘇夢暖家的大門,好進去行駛她這個長輩的無上權力。
今兒的天色不大好,所以村民們大多都在家裏頭窩著沒人出來,饒是李氏在這半山坡上再怎麼大呼小叫,聲音都會被北風給吹散,根本引不來村民們的關注。
李氏被氣得半死,再加上屁\/股和腰都墩了一下,所以她現在的火氣很旺。
周長祿得了李氏的吩咐,一想到方才自己故意躲開李氏,竟然被那李長娥給看見了,他這回也不敢怠慢,趕緊抬腳去踹大門。
其實方才門口那裏的水是小虎不小心弄撒的,現在挨著大門的那一塊地方已經都結了冰。這大門也的確是被冰給凍上了,李老頭並沒有說謊。
不過這在老宅的人看來,那就是周長壽不敢給他們開門,故意找的借口。
周長祿踹了好一會兒之後,李老頭發現下頭的冰被震碎,這才將門閂拉開,緊接著周長祿便如同滾地葫蘆一般,直接就撞了進來。
來不及收住腳,正好踩在冰上,掙紮了幾下之後,還是華麗麗地躺下了。
他這一摔要比李氏摔得更瓷實,躲在門縫裏看熱鬧的小龍和小虎兩人,甚至感覺到地麵都顫了一下。
“喲,你沒事兒吧?也怪我了,忘記提醒你院子裏頭也結了冰,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李老頭那張真誠的老臉上滿是愧疚。
“當家的,你沒事兒吧?喲,老三呐,你親娘和你親二哥都在你家院子裏摔的,你可不能不管不問呐。”
薑氏蹲在周長祿的旁邊兒,雙手往他身上不斷拍打,開始要死要活地嚎了起來。
把個周長祿給氣的,心說你這個敗家娘們,還不趕緊把我扶起來,竟然還在這裏哭喪。
等他緩和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咬牙切齒地吼道:“行了,我這還沒死呢,你哭個什麼?還不趕緊把我給扶起來,這地上涼著呢。”
周長壽沒辦法,這才耷拉著腦袋從正房走了出來。
“娘,二哥,你們咋過來了,這位是?”
周長壽剛一出來,那李長娥的眼神就像是蒼蠅看見了肉似的,把周長壽給看得後背直發涼。
還沒等旁人介紹,李長娥就主動上前幾步,似乎覺得周長祿擋害了,竟然還用腳踢了他一下。
來到周長壽的附近,她這才十分別扭地撫了撫身子,而後故作低聲細語地說道:“三哥,我是你的長娥妹妹呀~”
在屋內打算看戲的蘇夢暖聽她這麼一說,再加上瞥見她那副同李氏如出一轍的尊容,頓時就將口中的紅棗糖水給噴了出去。
“哦~我聽娘說過,她有個侄女好像叫這名字,嗬嗬。”
見周長壽搭理自己,那李長娥頓時一喜,趕緊又往前湊了兩步,卻發現跟前\/突然多出了兩個“東西”在那裏擋路。
她剛要發火,就聽其中一個道:“爹,你不是說下午受了風寒嗎?若是傳染給了奶,那你可就是大不孝呢,還是趕緊進屋歇著吧。”
他說完就將周長壽往後推了推,讓周長壽與李長娥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幾分。
李長娥一聽那孩子竟然叫周長壽爹,臉上原本有些微怒的表情頓時就變成了微笑。
“喲,我也聽說了,三哥的兩個孩子都有出息呢。嗬嗬,這兩個孩子還真是可愛呢,來讓姑姑好好看看。”
她說完便抬起手,想要去摸小龍的腦袋。
小龍如同躲避洪水猛獸一般,小身子直接就拐了個彎兒,來到周長祿那裏。
“二伯,您還好吧?這地上涼,您咋還舍不得起來了?”
其實周長祿不是不想起來,而是疼得起不來了。
他摔倒的地方那塊不是平的,而是有個一寸高的小冰錐。而周長祿的屁\/股剛好坐在了那上頭,且他還有個老\/毛病,那就是痔瘡!
如今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所以隻能側著身子,躺在平整一些的冰麵上。冰涼的觸感,能讓他的疼痛緩解兩分。
若是蘇夢暖知道的話,此時一定會給他配上一首音樂~“菊\/花殘,滿地傷……”
“呸,真是晦氣,一進門就沒個好兆頭。老三,待會兒你下山去老宅一趟,不去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李氏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便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也不是她不想進來,而是地上那一大片冰,她實在是不敢進,畢竟老命要緊。反正在這裏不管鬧出多大動靜,也不會驚動到村裏人。天挺冷的,她已經開始懷念自家的熱炕頭了。
周長祿見李氏都走了,他也隻能一咬牙起身,讓薑氏扶著他回去。
這一路上的痛,隻有他自己心裏頭清楚。
李長娥還沒達到目的,有些舍不得走,卻也不好一個人留下,便隻能跺了跺腳,一臉不舍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