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老鷹精痛斥兩個女徒弟

就在人間的事兒亂成一團麻的時候,我們老廟裏的魂靈們也亂了。

畢竟是修煉多年的妖精,當年那個勾引嬌嬌的老鷹精還是年輕時的那副英俊樣子,就是斷了一條臂也依然威風凜凜。怪不得當年能把人家年輕貌美的端莊賢良婦人弄到手,真是令人自歎不如啊!

隻是此時他怒氣衝衝的坐著,在他的下首,跪著兩個瑟瑟發抖的美麗女人,她們是紫薇和飄雪。

老鷹精用眼睛高高在上的俯視她倆一眼,淡淡的問:“你倆到底想怎麼樣?”

紫薇哭泣著說:“師傅,我實在不忍心殺他,你懲罰我吧。”

飄雪卻沒有眼淚,她顫抖著聲音輕輕的說:“我願意永不超生,在這裏跟隨師傅到永遠,但是,我不能再害我的孩子了。”

“啪”老鷹精把老廟裏的鐵力木做的老供桌拍的一陣淩亂,嘎嘎蹦蹦的響著好像要零散了似的:“當年我收留你們的時候你們個個哭著號著說自己是怨魂屈鬼,說自己是被你們的負心人害死的,發誓要找他們報仇,我就好心收留了你們,又苦心栽培了你們這麼多年,老天也不負我的苦心,終於有一天這個被封的老廟被揭開了,我們能出去這個老廟了,我就放你們去村裏找你們各自的仇人去報仇,可是你們個個給我當了叛黨,都悄無聲息的回來了,還有,那個當年被她娘捂死的小妮子,她的魂兒徘徊在她的小屍體上哭個沒完,還到處的遊蕩著要回家,但是她家的家門對被她的家人給擋起來了,她根本進去不得,她就在夜裏哇哇哭著喊著冷跑到廟門外,當時我出不去,我就在裏麵把她喚了進來,從那以後我就一直養了她十八年,可是十八年後她可以出去報仇了,也是到了如今還沒有動手,不過,她總算有些成績,把她那個娘的家庭現在攪得七零八落,可是你倆呢,卻跑到這裏求我不要再去傷害柳樹村的人了,女人啊,真是賤命,活著是賤人,死了也還是賤鬼。”他說著說著就頓住了,他的臉瞬間變成了淒愴的神色,他喃喃的叫了聲:“嬌嬌,我的嬌嬌,你沒有想到你死了也不能跟我團聚吧,那條狗不但不放過你的人,連你的魂都殘忍的封鎖著,而我,卻隻能再這裏苦苦的等你……”

飄雪和紫薇都跟著他哭了起來,紫薇發狠說:“師傅,這樣吧,我去把那條狗殺了,你和師母不就能團圓了。”

老鷹精輕蔑的一笑說:“我已經跟你說了無數遍了,那條老狗已經涅槃了,但是它的魂還駐紮在它的屍體裏來看著嬌嬌的魂,它的魂同樣堅硬無比道法無邊,我都難抵擋,憑你的功力你能你能殺的了它的魂嗎?”

紫薇無言了。老鷹精用乞求的眼光看著她們倆說:“我跟你們說過,除非那條狗自己願意放了嬌嬌的魂,不然憑我們的能力是對付不了它的,我們隻能另想辦法。所以我叫你們去攪亂柳樹村,當全村被鬧得人不聊生的時候,就會曆史重演,村裏的人自然會來老廟裏跟我談判,到時候我就會要求村人再次來跟我做交換,當然,我知道不會有人拿它怎麼辦,但我會叫他們去求它,它不會眼看著全村的人為它蒙難的,它會出麵來找我的,我就不信那條狗會不顧全村的命運而不向我妥協,到時候我就可以跟我的嬌嬌團聚了。”

他把這個夢做了一百年了,但是每次重複它他都一樣的激動。這個癡情的老鷹精,人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癡情的人,沒有這種愛的精神呢?飄雪看著他呆愣愣的流下了眼淚。

老鷹精心裏的情絲又被牽動了起來,他緩緩的走出了老廟,眼睛遠遠的朝西邊望過去,他輕輕的說:“一百年前,那裏是一片老柳林,我就是在那裏看見了嬌嬌,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勤儉持家的少婦,我隻一眼就愛上了她。”

他又一次開始了他的甜蜜回憶之旅,一百年都不會夠。

老鷹精修煉了幾千年終於可以幻化為人形了,這天早上,就是他蛻變人形初次嚐試的時刻。它一隻灰色的龐大老鷹蹲在它的洞穴裏慢慢的運氣,吐氣,最後就像一個嬰孩在出來娘胎要呼吸第一口空氣“哇”一聲哭出來一樣,它從老鷹的嘎叫聲蛻變出來一聲人的“啊——”然後一個英俊高大的小夥子挺立在深邃的洞穴裏了。

“啊——”又是一聲人聲響了起來,但聲音的從洞穴外麵傳進來的。這個深山老林裏是不可能有人跡的,所以老鷹精用他那雙警覺銳利的鷹眼朝外看去:隻見一個穿著妖豔的婷婷女郎扶著洞穴的石頭瞪著一雙驚奇又豔羨的眼睛朝他看。他馬上哈哈一笑說:“是你呀小黃鶯,你比我早修成功力,提前幻化為人形了,還用這麼大驚小怪的看我變成人的樣子嗎?”

那個被叫做小黃鶯的女子好像如夢方醒般馬上笑臉吟吟的飄進洞裏,眼睛不眨的看著他說:“鷹哥,我沒想到你變得這麼俊,簡直是世人傳說中的潘安呐,嘻嘻。”她捂著嘴嬌笑起來。

她雖然比老鷹精修煉成人的早,因為她比老鷹精早修煉了五百年。但是她的人形稍微有一點缺陷,就像出廠的不合格產品一樣有些瑕疵:就是她的嘴還有一些鳥的形狀——小嘴唇微微有些噘著,雖然看起來有些“鳥相”,但其實不難看,顯得有些調皮,但是她卻為此自慚形穢,經常見人就捂著嘴,這時候春心動蕩站在這個貌比潘安的老鷹精跟前更是笑不露“嘴”了。

老鷹精在洞裏的水池邊看著自己的模樣也自我欣賞個沒完,聽到這話當然是得意洋洋了,但是他雖然才變成人,但卻早深諳人道了——人不能自私,自己得意也要分享給別人,更不能欠人家的東西——就是讚美也不行,於是他就隨口讚美了她一句:“小黃鶯,你變得也很好看啊。”

小黃鶯聽了喜的臉上飛上兩朵桃花,她又捂著嘴扭著身子“嘻嘻嘻”的嬌笑起來,老鷹精看著她那個故作媚態的可笑樣子,也禁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倆人的笑聲便合了起來,久久的在洞裏回蕩著,聽上去很和諧的感覺。等笑完了這一陣,小黃鶯就嬌嗔的說:“鷹哥,如今我是人了,你就不要在叫我小黃鶯了,咱也得有個人名兒是不是?”

老鷹精聽了一拍好看的頭說:“就是啊,咱修煉千年幻化為人形首先就得去花花綠綠的人間去見識人事,享受享受人生的,可是這進了人間咱沒個人名可不行啊。”

小黃鶯含情脈脈的看著他點點頭。老鷹精可犯了難,他皺著眉咧著嘴思索了好久說:“可是這起名我還真不會,要不咱飛到人間先去聽聽人家都叫啥吧,還有,公的和母的是不是名字都一樣沒有區別呀?”

“嘻嘻嘻。”小黃鶯捂著小尖嘴笑彎了腰,簡直要把她的鳥相笑出來了。老鷹精不知所雲的看著她,不知道她笑啥。她好不容易笑完了,抬起身來看看他又笑的彎下腰去,如此三個反複了,他不耐煩了,一拍石洞說:“小黃鶯,你笑個球呀你,再笑到你的窩裏去笑,我怕你把那些公的黃鶯了刺蝟了狐狸了亂七八糟的都招到我洞裏來。”

小黃鶯一下子不笑了,小腰也直起來了,臉也拉下來了,嘴撅得高高的看著他,眼睛裏流出了人類的眼淚(不知是剛才笑的還是剛剛哭的),老鷹精又一次不知所雲了,心想:這母的就是和公的不一樣,一會一個樣兒,那時候沒見過她眼裏流水,這還莫名其妙的流出了水了,真奇怪。

小黃鶯委屈的說:“你說啥,啥公的亂七八糟的都引到你洞裏來,你就這麼侮辱一個女孩子嗎?”

老鷹精奇怪了,這啥叫“女孩子”她不就是個母黃鶯嗎,咋又“女”上了?就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你別跟我玩兒洋的了,你比我成人的早,知道對人事你比我懂,啥也別說了,你趕快說這名兒咋起吧,你知道就跟我說,不知道我飛出去洞穴到人間去問。”

小黃鶯聽了也不顧生氣了,就又笑嘻嘻的說:“我說老鷹哥,咱們這鳥獸一變成人就不能說公和母了,得說男和女,比如,你是公的如今就是男的,我是母的如今就是女的。”又馬上羞羞的一笑說:“咱如今都是單身,你就是個男小夥子,我就是個女小姑娘,知道了吧。”

老鷹精聽了認真的點頭,小黃鶯就更得意的賣弄起自己的“人問”來:“這起名呢,男的和女的名字可也大有講究的,聽說裏麵學問可大了,但是我也是初涉人群,略知道一點,不過要是給咱倆各娶一個名兒也夠用的了,嘻嘻。”她又捂嘴笑起來,低著頭就拿眼覷著他。

老鷹精不由佩服的看著小黃鶯一笑說:“你不虧是小黃鶯啊,機靈的很呐,那你就快點給我起個名吧,哦,起個男人的名兒。”

小黃鶯得意的一抿嘴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你去哪都帶著我。”

老鷹精聽了頓了一下,他沒想過要和她一起去人間呢,他一向獨來獨往,可不習慣身邊有個累贅,而且,還是個——女的,他就努努嘴說:“我還不知道去哪呢,我就是到人住的地方瞎胡轉轉,轉夠了就回來了,咱還得繼續修煉成仙是不是。”

小黃鶯聽了就把小嘴又一撅(她忘了她這樣不是把捂嘴的功夫都前功盡棄了嗎)。說:“我又不叫你背著不叫你抱著,我就是覺著一個人出去闖蕩有些孤單,倆個人在一處互相有個照應嘛,你想,人間多險惡啊,那麼多人,那麼多高樓大廈,誰知道裏麵都藏著啥呀,再說,我又是一個年輕姑娘,你個做哥的不該保護我啊?”

老鷹精聽了一想:也是, 這初入人間啥也不懂,有個機靈的在身邊也未嚐不可,到時候我在那裏熟了,也可以再跟她分道揚鑣啊,難不成我還甩不掉她。就點點頭懶懶的說:“好吧。”

小黃鶯一聽興奮展開翅膀在洞穴裏撲飛起來,故意用翅膀把洞穴裏的石頭拍打的噗噗響,嘴裏還“唧唧”的直唱。

老鷹精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忽然又正色說:“好了好了,你要是到了外麵也這樣隨便顯形撒野我可不帶你哈,咱先得把這條規矩立好。”

小黃鶯倏忽變成人形落到他麵前連連搖手說:“不會不會,鷹哥,我可是沒那麼糊塗,咱這不是在咱自己家裏嘛,到了人間的地盤我可不會這樣,這個你放心好了。”

老鷹精又笑笑說:“好了好了,趕緊起名吧。”

小黃鶯就像人一樣清清喉嚨開始賣弄她在人間學來的起名知識了:“這起名啊,不但男女又別,而且人類傳說中的大人物對起名很重視的,還說起名要起那些對民族事物的發展有積極作用的名字,古代那些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成功都和他寓意深長的名字有關聯,不過,傳說的那些帝王將相和才子佳人的名字我可記不住了,隻是聽說這些而已。”

老鷹精聽得津津有味,就催她說:“你就撿知道的快說。”

她更加得意的說起來:“不過,他們又有人說,名字固然重要,然而,天地生人,關鍵還在乎人的先天因素和後天的德為。這個話你懂嗎,意思是說一個人要成仁成名還是要靠自己的原身和後天修煉。”

老鷹精聽得入了迷,連連點頭催她接著快說。她也真的懂得不少,就翹著指頭曆數她的博學:“這人起名可不是隨便起個名就可以了,還得有姓。”

“有姓?啥叫姓?”老鷹精奇怪了。

小黃鶯有些為難了,想了想說:“人間的姓就像咱們鳥類的總稱,就像我們都是鳥,但是你是鷹,我是小黃鶯,你們鷹有很多種類別,像有的叫鷲,叫鳶,叫鷙,叫梟,叫雕,叫隼,但是鷹的種類。”

老鷹佩服的稱“是是是”,小黃鶯繼續說:“像我們小鳥類的種類就更多了,像畫眉,麻雀,燕子,喜鵲,烏鴉,但是總歸是鳥,這個姓氏呢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姓也有很多種類別,這又像咱們鳥獸間的類別一樣,據說,他們人可以考據的文獻的姓氏就有5660個,中單姓的3484個,複姓的2030個,三字姓146個。當然這裏還不包括四字姓五字姓和沒有上書的姓,以及明清移居中原的、蒙古、外族人譯改的姓……”

老鷹精聽得的頭都大了,捂著頭說:“哎呀,哎呀,你懂得可太多了,可是我這腦子可裝不下了,你今個就說到這吧,你還是趕緊隨便給我起個名叫我記住算了。”

小黃鶯看了他的樣子,興奮的格格格直笑,心裏想:我在他眼裏這麼無所不知,他到了人間還能不對我百依百順。想著就更賣弄起來:“這起名兒可不能趕緊、隨便的,這名字不光是人的代名詞,還是在人間生活中人與人之間聯係的紐帶,沒有名字人不能稱為完美的“人”,沒有一個好名字就不會被給人帶來榮譽,榮譽是啥?榮譽就是在人間的地位,講想你鷹哥就是我們的頭頭一樣。”

老鷹精聽了這個又打起了精神,才有耐心抬起頭繼續聽:“據我聽說啊,他們人類還有關於姓名學的書籍而且很多很多,不過我們都不識字,這就不用說了,不過呢,我們既然要混到人間去,就非得要有一個厲害的名字不可,特別是你鷹哥,想想,咱是吸收了日月精華,修煉了千年的妖精啊,咱們可是高那些個凡人不知多少倍,咱們屈尊去那裏遊玩去不取一個帝王將相的名字也要娶一個才子佳人的名字是不是?”

老鷹精又是“嗯嗯”的連連點頭。又搖著頭問:“那咱不識他們的字咱咋娶他們帝王將相的名字哩?”

小黃鶯一副躊躇滿誌的樣子把腳一抬翹著二郎腿說:“這你又不懂了,我說了這人間這道渾水蹚起來可深了,裏麵可是啥稀奇古怪的事兒都有,這樣吧,我也不自己逞能給咱咱取名字了,咱們呐,可以出去找人給咱取個名兒。”

老鷹精瞪大了鷹眼,驚奇的問:“找人?取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