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陷入到深度睡眠之後,我的腦海中總是一次次的浮現出那個吃人的老頭,他雙手捧著一顆還在跳動的現貨心髒,滿臉是血笑嗬嗬的追問我,“小夥子,你吃不吃,吃不吃?”
吃不吃,吃不吃……那個聲音一直在我的腦海中回蕩,我無處藏身,不管躲到哪裏都會被他發現,直到我從夢中驚醒。
因為要保護我的陰氣不至於消耗的太快,杜曉東在我的房間中貼滿了靈符,一方麵是為了避免我的存在被別人發現,另一方麵也是為了保護好我僅存的那點陰氣。
被嚴密封閉起來的房間一片漆黑,我也沒有時間觀念,勺子還在我的身邊,我拿著勺子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那個勺子到底是什麼做成的,隻是在勺柄的位置有一道奇怪的符文,我把自己看過的符文全都一一想過,沒有一個和這個有相似的。
現在勺子和我寸步不離,我把自己全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勺子上,隻要有勺子在,我的心裏就平靜很多。
但是我現在還是一個靈,沒有實體,不能接觸勺子以外的東西,除非是有朱彤的靈符幫助,當然吃飯睡覺也是不需要的。
朱彤沒有在,我一個人也是無聊,電視都不能看,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
那種安靜對於我來說是有點折磨人的,沒有聲音,僅有的也不過是自己的幻想,我就好像和這個世界完全脫離了一樣,沒有盡頭,沒有希望。
現在出租房成為我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地方,朱彤也曾經說過,勺子可以保護我的安全,雖然我現在是一個毫無攻擊力可言的靈,但是也不能確定,就沒有什麼東西不打靈的主意。
“雖然,你這個靈,百無一用。”這是朱彤用來形容我的話。
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得罪了他,不管是說話做事,我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他越是看不起我,我就越討厭他。
如果我真的沒用,那他為什麼還要和杜曉東在一起,要知道杜曉東可是需要我的幫助。
朱彤那樣的臭脾氣不管是在哪裏都吃不香的,我相信,討厭他的人絕對會是在大多數之中。
叮咚,門鈴響了。
我站起身直接往大門前走去,當我站在門前的時候,我也是想起了朱彤的警告,“我不在家的時候,不管是誰敲門,你都不許開。”
那我到底是開門,還是不開?
心中糾結,我也是有點沒有主意,透過貓眼往外麵看了一下,是出租房的房東。
為了方便我的行事,朱彤也是在房子中貼了一些靈符,那都是我強烈要求的,如果什麼都不能做,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大門上也是貼著靈符,那我就可以打開房門,心中想著,我的手都已經放在了門把上,就在我緩緩的用力要將房門打開的時候,貓眼處卻是晃了一下,由明到暗。
我心中奇怪,又往貓眼那裏湊過去看了一下,外麵卻是一種朦朧的紅色,什麼都看不到,奇怪,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嗎。
我眨眨眼睛退了回來,貓眼處又晃了一下,我再看過去的時候,卻看到那片紅色正在移動,好像是在漸漸遠離我,隨即一晃,便什麼都沒有了,外麵變成了一片黑暗。
難道是房東走了,給我留下了一張紙條?
也是真難為房東了,遇到我們這兩個整天看不到身影的房客,有點什麼事情還要留紙條。
在這棟樓裏麵淘氣孩子不少,誰知道留下的紙條會不會被從這裏經過的哪個熊孩子看到之後撕下來。
就在我要打開房門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我從貓眼處看過去,外麵還是房東,隻不過他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表情看起來很奇怪。
怎麼又回來了?我都有點納悶了,正要打開房門的時候,大門外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有東西落到了保險門上。
我趕緊從貓眼處看過去,隻看到一團黑乎乎亂糟糟的東西,似乎是有人將一團頭發塞進貓眼裏麵一樣。
那團頭發還在緩緩移動,漸漸從貓眼處離開,進而出現了房東那張布滿鮮血的臉,他居然還在對著我笑。
沒錯,房東能從外麵看到我一樣,他的眼神一直在盯著我,還抬起右手指著我,口型一動一動的,好像要對我說什麼話。
但是房東的行為太怪異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他,讓我莫名的感到害怕,我不敢開門,而房東到底是在對我說什麼,我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就在我心中納悶的時候,房東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也很怪異起來,他的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起,甚至兩隻胳膊都變得有些機械性的抬起來。
可是就在房東的雙手抬起來與肩膀齊平的時候,突然之間從手肘位置逆方向的斷了下去,房東的臉立馬就擰成一個疙瘩,看起來痛苦萬分。
兩隻小臂就那樣無力的垂了下來,還在輕微晃動著,骨頭全都斷了,骨茬從斷口處露出來,令人心驚膽戰,僅僅連接在一起的,隻有那一層皮而已。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甚至都沒有想到趕緊將大門打開衝出去救房東,我的雙腿已經無力,甚至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房東在我的麵前一係列的自殘行為,他的表情明明是痛苦的,卻還在咧嘴對我笑,那彷佛已經控製他身體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而已。
難道……房東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出一身冷汗,那也就是說,危險和我僅僅一門之隔,剛才就是那個東西附身在房東身上,想要騙我將房門打開?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和接受範圍。
房東一下接著一下用力的將腦袋往房門上撞來,叮當作響,我眼睜睜的看著鮮血順著房東的腦袋流下來,卻什麼都做不了。
似乎房東根本就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他的眼神開始變的渙散,可動作仍舊沒有停止,那種自殺式的行為就在我的眼前,我卻無能為力。
當房東的整張臉都已經被鮮血布滿的時候,我卻倉皇的轉身逃開,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試圖將那個令人恐怖的撞門聲隔絕開。
可是根本就不管用,那些聲音就好像有魔力一般,一下一下的傳入到我的耳朵中,甚至撞擊著我的心,讓我自慚形愧,無顏麵對。
那個附身在房東身上的東西就是想要進來,甚至已經發現我的存在,他故意在我的麵前折磨房東,其實就是想要逼我將房門打開而已。
或許,我將房門打開以後,房東就不會這樣痛苦,他也就不會死。
當撞門聲停止以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我不敢出去,甚至都不敢從被窩中鑽出來,那種自責感和懦弱,將我所有的信心全部擊潰。
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門外傳來了一聲非常刺耳的女聲尖叫,嚇的我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站在門前,我卻沒有勇氣出去。
此時我的手還在顫抖,不知道那道尖叫是因為什麼而發出來的,不想聽到房東的消息,卻又對外麵的事情充滿了好奇,終究,我是要知道一個結果。
將臥室的房門打開,我來到客廳,看著麵前的那道保險門,站在那裏卻一點勇氣都沒有。
就在與地麵相接觸的門縫中,滲出一道血跡進來,那是房東的血嗎,還是那個女人的?
我站在那裏,身子徹底僵硬住了。
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即便是一些叮當作響的腳步聲,還有一些人的驚叫,我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勇氣再走到門前張望。
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我甚至有些發狂的毆打自己,我真的很痛恨自己的懦弱。
雙手緊緊抓住腦袋上的頭發用力的撕扯起來,我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現在的我連一個人都不是,我還能做什麼,還想著逞英雄和附身在房東身上的那個家夥打一架嗎!
隨著警笛聲的到來,我也從自己的沉默中醒來,走到窗戶前往外麵一看,樓下已經聚滿了人,全都指著我所在的樓層說著什麼。
我趕緊縮回腦袋,雖然他們根本就看不到我。
我看到朱彤也從外麵匆匆忙忙的趕來,兩名警察找上了他,還抬起頭指了一下我所在的窗戶,朱彤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了我。
在得知我沒事之後,朱彤看起來也是放鬆了一點,對著正在和他說話的警察點點頭,隨即便轉身和他們一起往樓內走去。
沒一會兒我便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我知道那兩名警察看不到我,所以便站在窗前沒有動。
當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保險門外的情景我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房東的整個身子從腰部開始折疊在一起,他的胳膊還有腿全都斷了,地上的血跡一大片,甚至還有一些流進了房子內。
可是我也清楚的看到,房東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房子內,他的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和我來了一個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