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虎軀一震,大步走了進去。
我準備跟在他後麵,雷震卻猛地退後一步,跟我撞在一起,我倆一起倒在地上。我情不自禁尖叫起來,雷震的腳上,竟然全都是血。
我趕緊問道:“雷組長,你的腿……”
雷震搖了搖頭,輕描淡寫的說聲沒事,然後想要站起來。
我趕緊阻止了他的行動,勸他到醫院看看,他整條小腿都被血液包裹,甚至看不清他的褲子和鞋子,那些暗紅的血液黏在腿上,看上去慘不忍睹。
我聽見唐雨綺在後麵歎了口氣,她說這些血,不是雷震的。
人體內的血液都是紅色的,類似於水嫩的櫻桃顏色,隨著離開體內接觸空氣,血細胞開始結塊,血液的含氧量降低,導致顏色逐漸變深。剛才我太激動了,雷震身上的血液明顯已經凝固。
但是我的恐懼並沒有解除,我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事情。
血液幾乎達到了雷震的膝蓋與腳踝的中間地方,也就是說,血液足足積了二十公分,這該是多少血液呐。
監獄辦公室大樓的門檻很高,這是有講究的,預示著邪鬼莫入,看上去足足有二十五公分。借著陽光看去,地上滿滿都是血塊,足足占據了一間二百多平米的大客廳,這些血塊已經凝固成了血塊,看上去好像方方正正的豆腐。
唐雨綺告訴我,一個人身上血液大概有四公斤重,眼前茫茫多的血液,估計有將近一百多個死者。監獄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沒有動靜,除非,監獄人員都已經死了。
我忍著惡臭往裏看去,這座客廳除了家具之外別無一物,甚至連屍體都不曾見到。等等,血池之中,趙亞楠的首級又是從哪裏出來的……
我觀察了一下,她的頭顱確實很突兀。
再加上當我們打開門的時候,這個頭顱以動態的形式跌落在我們麵前,排除有人投擲的話……
我抬頭一看,頓時明白過來,我指著上麵的窗戶說道:“我知道屍體在哪裏了,房間窗戶是開著的,等我們打開門之後,房間裏的氣流改變,再加上外麵風很多,所以趙亞楠的頭顱被風吹了下來,碰到隔板上彈到了一層。
雷震點了點頭。
按照我的推斷,屍體應該放置在二樓,事實印證了這一點,窗台上有血液的痕跡,二樓的窗子也開著。在法醫小組到來之前,我們不能破壞現場血池,所以想要來到二樓,隻能爬上去。
我和雷震對望一眼,這光榮任務不是由他,便是由我完成了。
雷震點點頭,拍拍肩膀。
我咳嗽一聲:“師傅,還是我上吧。”
雷震白了我一眼,告訴我他並沒有打算讓我上去,他拍胸膛,隻是說他在下麵做支架罷了。他紮個馬步,我踩著他的肩膀,靈活的攀爬上去,當我的手攀住窗沿的時候,我感到觸碰到了黏黏的東西。
不用說,真晦氣,肯定是血了。
我咬咬牙翻了上去,腥臭的氣息之中,我看到了慘烈的景象,上麵堆滿了屍體。比起平平的血池,這些奇形怪狀的屍體更容易帶給人驚悚的感覺,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
但是我的麵前突然閃過一個東西。
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不斷向後退著,可是我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背後是窗戶。我腳下一空朝後跌下了去,哎呀我去,這下我可得去醫院陪丘玄奇了。
幸運的是,我落在了雷震懷中。
雷震一臉嫌棄的看著我:“不就是屍體嗎,嚇得都掉下來了。”
我麵上拂過一片紅雲,趕緊搖搖頭:“錯了錯了,上麵確實是一些屍體,看上去足有百具,這些屍體完全幹癟,似乎是些幹屍。不,應該是鮮血被放空的屍體。”
雷震點點頭,這一點並不出乎意料。
我咽口唾沫:“但問題在於,我見到鬼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我看到兩隻斷手在上麵走著,我嚇壞了,所以……”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斷手竟然能夠行走?屍鬼之所以能夠活動,那是因為鬼氣代替血液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行,至於斷手……
一直沒有說話的衡老爺子忽然說道:“餘鋒,你手上的佛串不是有高僧給你的檀木佛珠嗎?它轉了沒有,會不會有鬼……”
我一時語塞,皺著眉頭回憶起來,似乎我並沒有感受到檀木佛珠的預警,可是我的眼睛不會騙我,那兩隻斷手確實在我麵前走動著,這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事。
雷震決定上去看看。
唐雨綺想要幫忙,我拒絕了她,讓她守在下麵。我掏出衡老爺子刻製的護身符發給在場的每個人,然後拿起桃木匕首,至於兩柄桃木短刀則是一把留給唐雨綺,另一把暫時交給雷震使用。
我和雷震緩緩爬了上去,我的心跳的很快,連檀木佛珠都沒有異動,樓上的鬼一定非常厲害。可是無論如何,我們都得上去瞧瞧,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
再一次來到二樓,我的注意力卻並沒有集中在累積成了小山的屍體上麵,而是尋找著兩隻斷手。
雷震瞪了我一眼:“該不會是你眼花了吧,還是不敢上來,胡亂編了個理由蒙我……”
不可能,我分明看見了兩隻齊腕而斷的手掌。
西北角突然響起一陣異動,我倆趕緊望去,卻鬆了口氣,原來是一群老鼠,甚至還有一隻刺蝟。老鼠也就不說了,刺蝟亦是喜食人腦,常年出沒於墓地之中,跟黃鼠狼黃大仙一樣,都是被人家傳的神乎其神的怪物。
難道是這隻刺蝟搞的鬼。
就在這時,雷震猛地掏出槍來指向東側。
兩隻斷手以極快的速度朝我們衝了過來,這兩隻手似乎有些幹癟,沾滿了血液,但依稀能夠分辨出五根指頭。我低頭看了一眼,佛珠依舊沒有轉動,該死,難道它失效了,還是被衡老爺子偷偷掉了包。
怎麼辦。
斷手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我怒吼一聲,拿起桃木匕首朝斷手刺了過去,我似乎刺到了軟綿綿的東西,然後將手套釘在地上。與此同時,雷震也開槍了,被槍命中的斷手轉眼前一動不動。
我大口喘著氣,蹲下身子拿起斷手。
不對勁,這隻斷手的手感跟人的皮膚不同,莫非放幹血的皮膚是這種滑膩的感覺。等等,裏麵似乎還有什麼在蠕動,我嚇了一跳,趕緊把斷手扔了出去。
“唉,膽小鬼。”
我看見雷震抓起一隻斷手使勁甩了甩,從斷手裏掉出來一個東西,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死老鼠。原來這根本不是斷手,而是兩隻白綢手套,凶手應該是將死者手掌連同手套切斷,老鼠啃食時闖進手套中,一時半會兒拔不出來,被我當成了惡鬼。
我有些汗顏,尷尬的說道:“不是鬼,那就好,那就好。”
雷震再一次瞪了我一眼:“有什麼好的。”
我皺皺眉頭:“啊?不是鬼還不好?”
雷震原本期待的表情變得有些沮喪,他長長歎口氣說道:“斷手不是鬼,證明這條線索又斷了。估計監獄裏的人死的差不多了,這又是一出驚天動地的大案,而這些案件因為影響太大,都會秘密查辦,我們的任務又來了,而且很棘手……”
我愣了一下,我想得太簡單了,就算是警察行業,也不僅僅是抓賊而已,還要顧及到很多很多事情。雖然我並不知道凶手是誰,但是這十幾個幹屍,以及二十公分厚的血豆腐,都預示著凶手的恐怖猙獰。
雷震找來重案組以及法醫小組,對監獄進行了一次詳實的檢測。
不出所料,濰寧第二監獄七十八名囚犯以及十三名獄警全部遇難,包括監獄長張成棟和副監獄長趙亞楠。其中趙亞楠的屍體被砍成了碎片,死狀極其慘烈,其餘人則是被人用特殊器具抽血而已。
隻有一名囚犯失蹤,現在正在調查身份。
這就是現在所有的線索,凶手並沒有留下其餘證據。
雷震很是苦惱,調集所有精力偵破,我幫不上什麼忙,但同時很著急,甚至上了火,嘴角起了一層燎泡。唐雨綺決定帶我散散心,我卻為了案情執意不肯,最後我們折中,前往醫院看看丘玄奇。因為一直待在衡老爺子廠房的緣故,我也很久沒去看望我的救命恩人好哥們了。
當我們來到醫院時,丘玄奇正跟小護士調著情,看到我的到來很是興奮,上前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然後他齜牙咧嘴疼了半天,說是觸碰到傷口了。
我們聊了一會兒,擅長察言觀色的丘玄奇發現我們心事重重,趕緊問我發生了什麼。在他的追問之下,我隻好把監獄裏的奇怪凶殺案告訴了他。
丘玄奇聽得很認真,他突然一拍大腿說道:“餘鋒,我似乎聽過一個傳聞,屍門有一派名為血池門,專門以人類血液中的精魂飼養鬼怪,他們還會將吸食過的血液碼在地上,形成血豆腐的樣子,以此祭奠鮮血之神……”
聽聞丘玄奇的話,我眼前一亮。
血池門?該死,又是屍門的敗類,看來濰寧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我輕聲的問丘玄奇能不能起床,要不要到監獄看一看,確定是不是屍門血池門的手筆。
丘玄奇咳嗽一聲:“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