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柯老政委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它指指餐館的門示意我跟著出去,而它則是反身鑽到櫃台附近的坑洞中。
這個坑洞連接著餐館與湖泊,亦是水鬼們上岸的途徑,而它很有可能是去召集水鬼去了。在此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在暗處靜靜觀察。
我掃了一眼手表,心咯噔跳了一下。
我一直沒有注意,現在時間已經來到了淩晨兩點,也就是說我躲在暗處的計劃根本行不通,因為我必須要跟羅楚生見麵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當初我身無所依毅然決然來到了大柳樹村,現在至少還有水鬼們幫我,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夜色掩映下,在我麵前立著一個模糊的背影,正是因為貪吃中毒身死的便衣警察,也就是現在的李大勇。它雙手背在身後,挺立著胸膛守在門口,我鬆了口氣,這大兄弟該不會是犯了警衛員的職業病,守在門外給我們站崗吧。
我上前打個招呼,可是李大勇並沒有說話。我走到他的麵前,喉頭不由湧上來幾多嘔吐物,雖然我見過不少鬼怪,而且對被毒漿腐蝕掉下巴的李大勇有了免疫力,但此時此刻,我的胃依舊很是難受。
他的下巴不斷淌著黑色的汁水,一隻肉色的蛆蟲正在其中翻滾著。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匆忙轉過身子,眼前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
一個人正緩緩朝我走來。
遠遠看去,他似乎沒有什麼異常,但隨著距離不斷拉近,我漸漸看清了他的麵孔。那是一張沾滿塵土的麵龐,五官都被惡臭的泥巴糊住,隻留下兩隻空洞的眼睛。
大串的蚯蚓穿行在他的身體之中,完全將他的身子當成了寄養的土壤,最讓人恐怖的是,他的嘴裏,也有一條扭動的跟李大勇嘴中一樣的血色蛆蟲。
我咽口唾沫,兩隻腿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我覺得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我拚命回憶著,他那雙新款的美津濃運動鞋提醒了我,對的,那個埋在土坑裏的男人就是他。我永遠忘不了在那片深色的土壤中,他的雙腿如同樹杈般橫在空氣中。
三哥埋土坑,四哥飲毒漿!
他們應該都死了,但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裏。既然他們兩個已經來了,或許另外兩個也不會太遠。
我的猜測沒錯,很快腳步聲再度響起,另外兩具屍體一前一後走了過來,上吊的屍體歪著脖子,舌頭向外伸著,而墜井而死的屍體最讓人驚悚,上半身子消失了,隻剩下兩隻腿咯吱咯吱的行走著。
它們四具屍體緩緩站定,不知不覺形成了一個圓圈,而圓心就是我所在的餐館。我定下身來,很顯然,操控屍體是羅楚生的拿手好戲,四個便衣一定是他殺的,而且現在也是由他操控的。
我使勁咳嗽一聲,鼓足勇氣大聲吼道:“羅楚生,不要藏了,是爺們趕緊給我出來。”
嗬嗬嗬嗬……
一陣可怖的笑聲從我背後傳來,笑聲裏似乎蘊藏著不屑,更多的還是一種自信。我匆忙回過頭來,尋找著羅楚生的身影,我距離餐館不算太遠,除了門口的李大勇,壓根沒有第二個人影。
羅楚生究竟在哪裏,該不會又玩什麼攝像頭的鬼把戲吧。
很快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一道黑影從小餐館房頂落了下來,他麵色陰沉鐵青,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裝,依舊是標誌性的大背頭馬尾辮,依舊是那雙極具殺傷力的深沉眸子。
時隔五天,我終於再一次見到了我的苦主,該死的羅楚生。
羅楚生負手而立,嘴角微微上翹道:“餘鋒,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看在你準時赴約的份上,我保證給你留個全屍。”
我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嗬嗬一笑:“誰給誰留個全屍還不一定呢,這可都是後話,說吧,你究竟對蘇薇動了什麼手腳,快點把解藥交給我。還有,你約我來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羅楚生一直笑著,笑得我毛骨悚然。
他挑釁般朝我勾勾手指,皺著眉毛問道:“你問我約你來的目的嗎?要不我們玩個遊戲,你猜猜我為什麼約你來,我給你三次機會,如果你猜對了,我可以把解藥還給你。”
我覺得羅楚生依舊保持著對我的壓製,這讓我感覺很不好,似乎每一步都讓他牽著鼻子走。我決定逆轉這種被動,所以我亦是朝他勾勾手指:“羅楚生,為什麼我非要聽你的。”
羅楚生笑的更開心了:“因為你必須要聽我的,就這麼簡單。”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你約我來,自然是為了給我蘇薇的解藥,咳咳。”
話說出口我就有些後悔,他怎會那麼好心給我解藥呢。而且如果他真是千裏迢迢送解藥的話,壓根沒必要讓蘇薇中毒,更沒有必要在醫院大費周章。
果然羅楚生搖了搖頭。
我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認真分析羅楚生讓我來的目的。換做之前,他可能是為了軒轅扳指,但如今軒轅扳指已經被我扔到了河裏,很有可能已經被他找到。
而如今,我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羅楚生留戀。
莫非是因為爺爺的下落,或者爺爺的寶貝,再或者……我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看過很多小說,裏麵的主角都有特別的能力,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成為超級英雄。
如果換做平時,或許我壓根就是在做夢。
可是如今細細想來,越來越多詭異的事情在我身邊發生,或許我也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呢?對的,很可能羅楚生是為了我身上的東西,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失去氣勢。
所以我微微一笑,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你約我來做什麼?我猜是約炮。”
我看見羅楚生愣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但我知道,他心裏一定在偷著樂。而我第一次沒有被羅楚生改變,而是左右了他的情緒。
就在羅楚生認為我猜不出的時候,我說出了我最後的猜測:“你想,你一定是為了我身上的某個東西。作為一個男人,直接說你想要什麼,為了蘇薇,我什麼都願意給你。”
“哦?什麼都願意給我,包括你的所有?”羅楚生挑了挑眉頭。
“是的,所有東西。”
我點點頭,兩隻眼睛緊緊盯著羅楚生,我心裏吧嗒吧嗒打著小算盤,羅楚生的兩隻屍鬼一隻死在了蘇家別墅,一隻成為了小昕的盤中餐,而且小鬼也都是祖宅的戰鬥力消耗殆盡,雖然他控製了四個便衣的屍體,但從太平間詐屍和楊勇可以看出,並沒有什麼戰鬥力。
雖然他個人實力不弱,但畢竟失去了一隻胳膊,而我有神符和槍支傍身,隻要摸清他的想法,拚起來我並不吃虧。
羅楚生點點頭,臉上再次浮現出詭異的神情:“你猜對了,我約你來到這裏的原因很簡單,我想要你的命。”
他的語音很嚴肅,似乎不是在幹玩笑。我暈,他大費周章搞了半天,隻是單單想要了我的命?他明明有很多次機會殺了我,最輕鬆的一次是在橋上,直至來到醫院我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他隨時可以要了我的命。
“你要我命做什麼?”我不解的脫口而出。
“因為你死了,我就可以擁有這隻心屍鬼。軒轅扳指我是得不到了,而且我的耳屍鬼和口屍鬼也已經死了,但這趟濰寧之行我不能空手而歸,我要成為五官門的門主!”
我看見喪心病狂的羅楚生貪婪的模樣,忽然豁然開朗。該死的,我一直被羅楚生的信帶亂了節奏,誠然今天確實是蘇薇中毒的第七天,但亦是我跟小昕簽訂契約的第七天。
按照小昕的說法,這七天裏,我們任何一個死去另外一個都會灰飛煙滅。所以羅楚生約我來到大柳樹村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證這七天內我安全的活著,而且回到他的身邊。
而蘇薇,隻是一枚棋子罷了,而且很可能是一枚棄子。
該死,我把大柳樹村之行想得太複雜了,他隻是為了要我命!
不過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
“既然你是為了提高自己實力,比起小昕,我想還是這枚軒轅扳指更合你的心意吧。”
我咳嗽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我懷著恭敬的心將它,從裏麵取出了一枚戒指。沒錯,九龍盤軀,晶瑩剔透,正是那枚軒轅扳指!
羅楚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要過軒轅扳指細細看了起來,不時讚歎做工精致,真是巧奪天工。
我的心卻在撲騰撲騰跳,因為這枚軒轅扳指是假的。昨晚跟丘玄奇閑聊的時候,我告訴他為了救你丫的,我的祖傳軒轅扳指都被水鬼啃壞了。結果丘玄奇朝我眨眨眼,掏出一個盒子,裏麵竟然還有好幾枚一模一樣的軒轅扳指。
他告訴我,這是他委托工廠照著古代圖像仿造的,壓根不是玉石,而是普普通通的玻璃,上麵的龍亦是機械加工而成,他不過在其中加了一些辟邪粉末,能夠起到一定的驅魔作用。
他還說這個扳指的成本隻有五塊錢,但銷量不錯,稱得上是他古董攤的爆款。怪不得軒轅扳指那麼輕易就被水鬼弄碎了,真是醉了
我順手帶著一個,希望能夠蒙混過關。
羅楚生隻是在祖宅見過軒轅扳指一麵,是真是假估計他也分不清。我在心裏暗自祈禱,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羅楚生呐羅楚生,拿著假扳指趕緊走人吧。
否則,別怪小爺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