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幾口冰冷的水嗆入呼吸道,直接暈過去了,朦朦朧朧間感覺自己是被人拖上岸的。
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朝陽透過大大的落地玻璃,照在淡灰色七芒星地板,感覺很溫暖。
我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因為房間裏冷氣開得太足,就算蓋了床空調被,還是鼻塞得厲害。
這是哪?我爬起來打量了一番,中世紀歐洲風格的壁畫下,掛著一麵雕刻精美的黑邊木框衣冠鏡,落地窗前是兩個藤條編製的吊籃椅,中間擺著一個茶幾,還有兩杯正冒著騰騰熱氣的咖啡。
整個的中世紀歐洲哥特風格裝修,奢華不顯複雜,精致又不失大氣,從房間的擺設風格看好像是女孩子的閨房,沈二叔家是古典中國風格。
我走到窗台往外望去,入目是碧波粼粼的人工湖,而我所在的房間是禦龍灣小區臨湖的一棟別墅,禦龍灣小區我除了沈二叔和身份神秘的清潔工大伯,並不認識別的人了,怎麼會莫名其妙睡在這裏呢?
我努力回憶昨晚跳入忘川水潭裏的場景,一幕幕曆曆在目,但到嗆水之後記憶就斷層了,再就是現在……
正想著的時候,門外走廊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高跟鞋腳步聲,隨後門把被輕輕擰動,一個靚麗的身影迎著朝陽走了進來。
“你醒啦,請坐。”
這個身高和我差不多,至少有一米七三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色職業ol裝,微圓可愛的臉蛋略施淡妝,五官說不上完美,但搭配起來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服感,用紅繩子簡單紮了一個發髻,除了腕上帶著的女式手表,身上再沒有別的首飾,給人精明幹練的感覺。
她在我對麵的吊籃椅坐下,很自然的端起一杯咖啡,品了一口後對我說:“你是程晨的未婚夫吧?”
我點點頭,說:“是的。”
她噗呲一笑,道:“自我介紹下,我叫陸思蓉,程晨生前的閨蜜。你們兩真浪漫,來了一次人鬼情未了不說,還在三生石前立婚誓,胸口刻下對方名字。嘖嘖……真會玩兒。”
陸思蓉大方得體,口音有點京片子的味道,說話沒有一般姑娘那麼矯情,有點北方女子大大咧咧的感覺。
我幹笑了幾聲,問道:“程晨沒事吧?”
“當然有事了。”陸思蓉停下喝咖啡的動作,直視著我,說:“還算你有良心,知道關心我家晨妹妹。她為了救你被忘川水傷到鬼體,雖然不會魂飛魄散,可要不想辦法幫她,恐怕百年之內也別想投胎轉世了。”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問道:“那該怎麼幫她?”
“屍油、屍花和陰珠。”
屍油我倒是聽過,就是人死後屍體的油脂,在火葬場能夠弄到,並不算難,但屍花和陰珠就沒聽說過了。
“屍油我這裏有現成的,屍花嘛是長在墳堆上的七瓣小花,不管這花是什麼品種什麼顏色,隻要是七瓣的就能稱之為屍花,也很容易到手,唯獨陰珠比較麻煩。”
陸思蓉說得很輕巧,卻聽得我毛骨悚然,普通人哪裏會收瓶屍油在家裏?而且她對鬼的了解顯然在我之上,屍油屍花陰珠什麼的如數家珍,還懂得治療鬼體……
看起來像是職場女強人的她,沒想到也是跟鬼打交道的,難道是驅鬼人?
像是看出我在想什麼,她說道:“別亂猜測,我是有正當職業的人好嗎?這是我的名片。”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素白色的名片遞給我,名片簡單得連真實名字都沒印,隻有網名、電話、頭銜,頭銜是閱路書城靈異主編——紅葉。
我訕訕一笑,這女人很懂人心理啊,從我細微的眼神和表情就能看得出我在想什麼,氣氛尷尬了那麼十幾秒後,我問道:“陰珠怎麼弄?”
陸思蓉冷笑一聲,道:“陰珠沒那麼簡單,首先得確定一個鬼孽深重的陰齡兩百年以上厲鬼,至少是紅色級別鬼力的。鬼孽越深,陰齡越大,陰珠的品質也越好。”
我頓時很無語:“陰齡兩百年以上,鬼孽深重的紅色級別厲鬼……”
這段時間紅色級別厲鬼我也沒少見,也親眼看到過不少紅色級別厲鬼魂飛魄散,但如果讓我獨立麵對紅色厲鬼,還是陰齡兩百年的那種,一秒鍾應該夠我死上十次了吧。
沈家村紅色級別厲鬼不少,在燃燒陽壽的沈蘭山手下好像走不了兩個回合,但那些陰齡都隻有幾十年,鬼孽也不夠深重。
一個鬼孽深重的兩百年厲鬼有多厲害?從安慕希身上可以看得出來。
安慕希是沒有鬼孽的鬼,但她陰齡長啊,做了一兩千年的鬼,就算不靠鬼孽提升自己的實力,也足夠讓縱橫沈家鬼村的沈蘭山,在她麵前沒有還手之力。
“先鎖定厲鬼,然後將他滅了,在他魂飛魄散那一刻,我有辦法提煉出陰珠。”陸思蓉說得很輕巧,但我已經聽得一腦門冷汗了,特麼的這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陸思蓉深深看了我一眼後,端起咖啡慢慢喝起來,望著落地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麵出神,好半響才說了一句:“晨妹妹為了成全你,付出太多了。作為她的閨蜜,我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裏多哄她開心。”
聽著這話,我怎麼有種深重的負罪感呢?明明我是受害者好不好,程晨不由分說地逼我立婚約,完全沒考慮過我的感受,難道這就是為我付出太多?
喝完咖啡,陸思蓉站起來,說:“今晚我要尋找目標,你不想早死的話最好跟著我,現在沈家村的厲鬼滿天下的找你,如果我情報沒錯,鎖魂玉的主人也到我們市了,肯定也在找你。哦,找你的還有陰間餘家。你好自為之吧。”
望著陸思蓉離去的背影,我心情瞬間沉到穀底,該來的終究來了,怎麼躲也躲不掉。就我這兩天鬧騰出來的動靜,沈家村厲鬼和鎖魂玉主人不可能不知道,我連躲都不知往哪裏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