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我嚇得全身發顫,沈佳珺更是緊緊抱著我,就連大叔此刻也滿臉嚴肅。
一瓶子的血倒光了,孫婆婆又把那一遝紙錢點著,接著跪下磕了好幾個頭,一個人對著花壇說著話,說著說著,她竟然低聲哭泣起來。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吧,孫婆婆才起身,拿起花籃,顫悠悠地回家。
親眼看到這一幕,我感覺全身都要炸毛了,後背衣衫都被汗浸濕了,眼見孫婆婆走遠,我才鬆一口氣。
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這裏拜祭一個死人?
司機大叔滿臉嚴肅,不說一句話,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沈佳珺,快步跑出了黎陽小區,上了他的出租車之後,他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差點沒飛起來。
我感覺到,一向淡定的大叔,開始害怕了。
“大叔,怎麼了?”
大叔臉色蒼白,從認識他開始,我從沒見過他的臉色這麼蒼白過,他顫抖著雙手點燃一根煙:“葉青啊,我想,我找到纏著你不放的那隻惡鬼了。”
聽到這話我頓時來了精神,我探起身子問道:“誰?難不成是孫婆婆?不可能啊,我透過亮光看見,孫婆婆她是有影子的啊,大叔你可說過,鬼是沒有影子的!”
“孫婆婆她不是鬼,但同樣的,她也不是人。”大叔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
“不是鬼又不是人?那是什麼?”沈佳珺嘀咕了一句。
“她是一具肉傀儡,也就是一個活死人!”這句話,大叔是哀嚎著說出來的:“難怪她晝伏夜出,因為她根本見不得光啊!”
活死人,我以前也聽吳老二,這種人不生不死,不陰不陽,是傀儡的一種,他們除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之外,與常人沒有分別,相當難對付。一般來講,這種活死人背後都有人控製。
原以為這種怪物隻有故事裏有,沒想到今天見到一個!
似乎是怕我和沈佳珺受的刺激不夠大,大叔又顫抖著說:“而且她還往花壇裏倒血,怪不得那些花紅得那麼妖異,這是血祭啊!花壇的下麵,肯定埋著一具死屍!”
我隻覺得一股冷氣從背脊骨直衝上來,難道說花壇旁邊的那陣嬌笑,就是花壇下那具死屍發出來的?
“葉青啊,我想,纏住你的那隻厲鬼,應該就是花壇下麵的那具死屍!”回到家中,大叔看了看驚魂未定的我,:“雖然我和師兄暫時性的去了你的陰氣,她暫時找不上你,可三個月後她還會纏著你,咱們這幾天跟緊孫婆婆,我總覺得她不一般,控製她的也不一般。”
我點點頭,喝了一口水,開始冷靜下來。
如果說纏住沈佳珺的厲鬼和纏住我的厲鬼不是同一隻的話,那麼我隻是解決了沈佳珺的問題,自身問題還沒解決,曾被我寄托希望的孫婆婆是個活死人,而且竟然對著花壇搞什麼血祭,那就是說,花壇底下死屍肯定和孫婆婆有關係。
正如大叔所說,每次我經過花壇聽見的笑聲,應該就是那具死屍在笑!
她到底圖謀我什麼?索命嗎?我似乎也沒得罪過她,而且黎陽小區那麼多人,她偏偏要找我呢?
我突然想起大叔說過的一句話,腦子如被炸彈給炸蒙了似得,眼前正在抽煙的大叔又是什麼來曆?憑什麼這麼無私地幫我?
從第一次進黎陽小區撞鬼開始,整件事從頭到尾,我都被他牽著走,幾乎是他叫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甚至我連懷疑都沒有!
——他說過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叔,你叫什麼名字?”我突然想起這麼久了,竟然連他叫名字都不知道!所以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不出所料,大叔輕飄飄地打了個太極:“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一刻,我心亂如麻。
在最危難的時候,身邊最親密的兩個人,一個是苦苦暗戀卻轉禍於我的沈佳珺,一個是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大叔。
我有種人生灰暗,未來無望的絕望感。
一天很快又過去了,在大叔極力堅持下,我和他又去了一趟黎陽小區,本來那鬼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的,但是想到花壇下的死屍說不定就是纏住我的厲鬼,和給我下鬼牽線,暗血指紋的厲鬼說不定有關係,想要擺脫這些厲鬼的糾纏,我必須要把孫婆婆給調查清楚。
這一次,我和大叔隻是在小區門口蹲點,就是怕孫婆婆有所警覺,大叔甚至連自己的出租車都沒開過來,找朋友借了輛車開過來的。
約摸晚上十一點多,孫婆婆又從二號樓裏慢悠悠出來,和昨天晚上不同的是,她不僅提了個籃子,同時背上還背了個背簍。那種小背簍我見過,隻有湘西才會有。
記得有首歌唱過,小背簍,晃悠悠,小時候媽媽把我背上了吊腳樓。
那個背簍被一層薄毯子蓋住了,天色很暗,我們看不清楚背簍裏裝的是什麼,隻看見孫婆婆走近花壇,和昨晚一樣先是澆血,很認真很仔細,接著把紙錢點著,跪下磕了幾個頭之後,孫婆婆就又對著花壇說起話來:“墨兒,昨晚那幾個人來過了,你看中的那個小子就在裏麵,你這丫頭挺會選人的,這小子我看了,挺不錯!”
這句話我聽得清清楚楚,沒錯!纏住我的那隻鬼,她的屍體就在花壇下麵!而且她看上我了?孫婆婆還很滿意?這些話聽得我渾身汗毛倒豎……
接著孫婆婆又說了一堆家常話,然後對著花壇笑道:“好了,我也該給你去找找吃的了,家裏那點不夠了,你在這裏安心等著吧。”
說完孫婆婆又慢悠悠地走出小區,看著她走遠後大叔拍拍我的肩膀:“你去孫婆婆家看看有什麼線索,我跟著她!”還不等我答應,大叔就已經跑出好遠了。
奶奶的,為什麼每次都要我做這種打頭陣的事情?
就算心裏千萬個不願意,但此刻也不能猶豫了,誰也不知道孫婆子什麼時候回來,要抓緊時間找出些有用的東西。
樓道裏陰森森的,時不時刮起一陣涼風,吹得我直打哆嗦,我定了定神,朝孫婆婆家走去,因為昨天晚上去過,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二棟四樓。
走到孫婆婆家門口,門竟然是虛掩著的,我欣喜地打開,裏麵很黑,而且一股詭異的陰風撲麵而來。
現在是七月份,是一年溫度最高的時候,這房間裏麵怎麼這麼冷?比開了冷氣還要涼。
我輕輕地走進去,誰也不知道這老太太家裏還有沒有別的髒東西,我連手機光都不敢打開,在這種環境下,手電筒太刺眼了。
屋裏黑漆漆的,我仔細查找著,希望能夠查出點有用的線索,沙發,凳子,桌子,我一個地方都沒放過,然而什麼都沒有,隻有孫婆婆的臥室沒有找過了。
臥室不大,十幾個平方,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外什麼都沒有,我看到床頭櫃上擺了一個小玩意兒,借著月光看去,那是一口十幾厘米長的小棺材!
我將小棺材蓋掀開,裏麵躺著一個泥偶,在泥偶背上刻著生辰八字,竟然和我的一模一樣!
在吳老二家時我聽他們師兄弟聊天,很快便辨認了這是降頭術!孫婆婆對我下降頭!
我感覺毛孔都炸開了一樣,渾身不停地流著冷汗,正好這房間裏又冷,我不自覺的渾身哆嗦著。
怕引起孫婆婆懷疑,我又把這個泥偶和小棺材原封不動的擺了回去,從孫婆婆的臥室出來,想找找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走到客廳的時候,我看見了客廳的小冰箱正在嗡嗡的響著,跟裝了個小馬達似得。
我將冰箱打開,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在冰箱的上層,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幾杯猩紅的血!
我再也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癱軟在地,渾身哆嗦著。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大叔打過來的,他的語氣很急促:“快走,孫婆婆回來了!”
一聽這話我立馬從地上蹦起來,樓道裏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我趕緊把冰箱門關好,從樓梯口朝下麵看去,一個背著小背簍的佝僂背影,正在走上來,是孫婆婆!
我渾身一個激靈,剛剛大叔才給我打電話,這才多久?這老太婆就回來了?
這時候下樓肯定不行了,那會正麵和孫婆婆撞上,沒辦法,我隻好朝五樓跑去。
走到家門口,孫婆婆卻停下了,她慢慢抬起頭,對著樓上偷窺的我露出了一個陰森森的笑容,接著走進了家。
我能感覺到,孫婆婆已經發現我了,她是在對我笑!
砰的一聲,孫婆婆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