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時候,山裏的老人們常說這樣四句話,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說走路不看路,見墳繞門戶,夜聞林中語,腦後掛背簍。
這四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您別著急,咱們一句一句的往下說。
先說頭一句,走路不看路。
說過去的時候,中國大小戰爭不斷,死人無數,這就導致了山野林間怪事頻發。
那個年代在山上走路,經常會看見什麼死人、白骨、棺材呀之類的東西,所以為了不嚇唬自己,山裏人發明了一招,就是閉著眼睛走路,什麼時候踩到東西了,或者什麼時候感覺過去了,才能睜開眼睛。
第二句,見墳繞門戶。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墳地都被人稱為陰宅,在人們的觀念裏,那裏是住著死人的。
所以過去的人為了表示對死者的尊敬,不招惹“麻煩”上身,大多會繞道而行,就好像從別人家門前走過,輕手輕腳不敢驚擾住戶一般。
第三句,夜聞林中語。
其實這句話,應該是和第四句“腦後掛背簍”一起說的。
在過去的時候,山裏人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走夜路的。
因為老話講得好,夜裏的林子,就是野鬼的村子,那裏到了晚上什麼都會出現,你永遠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你。
所以過去山裏人走夜路,都會在身後背個竹簍,裏麵放上高高的野草。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有什麼“東西”拍自己的後腦勺,即便拍在野草上,也是沒什麼感覺的。
當然,以上這些都隻是過去的老說法,民間傳言而已,真的假的誰也沒見著。
但我的故事,卻是真真實實從一口棺材開始的!
我叫碧璽,不是珠寶,不是美玉,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野小子。
我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隻知道自己是養父養母從墳地裏撿回來的。
我的養父是山裏的赤腳醫生,據我養母說,當時他出門給人看病,很晚才往回返。半夜路過村外老墳串子的時候,突然聽見了小孩子的哭聲。
當時他嚇了一跳,心說這深更半夜荒山野塚的,怎麼會有小孩子的哭聲呢?
他本不想理會,但那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最終勾起了他心裏濃濃的好奇,他壯著膽子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初時他還沒覺得什麼,可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走進了墳地中央後,他可嚇壞了。四周左右瞧瞧,隻見到處是破敗的山墳,整個人頓時慌了,他轉身就想往回走。
可就在此時,這陰森的墳地裏突然刮起了旋風,沙土飛揚間竟有不少的磷火從地裏冒了出來。
夜深無人之際,老墳串子裏飄起了鬼火,這情景太可怕了。我養父當時嚇的渾身發抖,他拔腿就玩命的往外跑。
一口氣跑了十幾分鍾,他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墳地中央。
這一下可把他嚇的不輕,兩腿發抖,一泡黃尿就尿在了褲子裏。
陰冷的夜風習習吹來,他隻感覺渾身冰涼。
就在此時,他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歎息,好似在喊他的名字。
那聲音似遠似近,他驚恐的轉頭看去,隻見十幾米外的一棵老樹後麵,正有一張慘白的臉,在冷冷的盯著他!
那是一張毫無血色的女人臉,夜風中一頭長發肆意飄擺,慘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最讓他害怕的,是這張臉上的兩隻眼睛,黑黑的眼圈中透著淡淡的青色,兩邊烏黑的眼角處還流著未幹的血跡!
看清樹後的這張臉,我養父張嘴就大叫了起來。
他想逃跑,卻發現兩隻腳掌像釘在了地上一樣,根本就動彈不得。
就在他肝膽俱裂,眼看要嚇暈的時候,那樹後的女人卻對他招招手,隨後一陣旋風刮過,這女人像一縷白煙似的,借著旋風向著墳地深處飄去。
此時我養父也被旋風刮的東倒西歪,感覺腳下沒根一般,被風推著追趕那道白影而去。
就這麼踉踉蹌蹌的跑了幾十米後,他驚愕的發現自己跑到了一座荒墳的近前,而那道白影,更是眨眼間一閃鑽進了荒墳裏。
看著眼前沒有墓碑不知年代的荒墳,我養父嚇的癱倒在地。
他的臉貼著冰冷的地麵,正對著墳墓裏露出的半截朱漆大棺……
之後我的養父沒敢在墳地裏逗留,他一口氣跑回了家中,進門也沒理會我養母的詢問,就一頭倒在炕上,發著高燒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村子裏傳開了,說昨晚全村人都聽見了墳地裏有小孩的哭聲。
作為親身經曆者,我的養父選擇了閉口不言,他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養母。
而我的養母聽後也是被嚇的夠嗆,最後兩口子一合計,覺得這事太邪門了,還是誰也不要說出去的好。
本來兩口子商量好好的,但我養母這個人,作為地道的農村婦女,平日裏八卦嚼舌頭慣了,讓她有事憋在心裏她還真憋不住。
見村裏人因為孩童啼哭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我養母心裏癢癢,就偷偷的把這事情告訴了鄰居張嬸。
張嬸平日裏也是個大嘴巴,眼見知道了事情的秘聞那還能不說嗎?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沒用半天的工夫整個村裏的人都知道了。
得知了我養父昨晚在墳地裏遇鬼,村長帶頭找上了門,曉以利害動了規矩,硬拉著他回到了昨晚的墳地裏。
眾人一翻搜尋,果然找到了他說的那座荒墳,可等把荒墳挖開後一看,眾人卻全都驚呆了。
隻見朱漆大棺中竟然躺著一具女屍,她麵容豔麗栩栩如生,一身素衣典雅脫俗,要不是她身上那套民國的行頭,看起來就跟誰家的大閨女睡著了似的。
見棺中女屍不腐,眾人嚇的議論紛紛。但這具奇特的女屍還不是最嚇人的,最嚇人的,應該是一個趴在屍體身上,啄著手指頭的小孩。
而這個棺材裏的孩子……就是我!
當時據我養母說,我看起來足有兩歲大了。
村民們看著我在棺材裏酣睡的樣子,嚇的連連後退亂作一團。有人說我是妖孽,有人說我是鬼胎,總之說什麼的都有,議論紛紛吵鬧不休。
最後村長下了決定,他說我是不祥之人,一定要用火燒死才行。
就在村民抱柴火準備燒棺材的時候,小小年紀的我,卻從棺材裏坐了起來,看見周圍這麼多人,咿咿呀呀的哭開了。
我這一哭可把不少人哭的內心發軟,我養母看著我那可憐的小樣兒,更是心疼的沒著沒落。
她和我養父結婚這麼多年,年近五十也沒個子嗣,如今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粉嫩的小娃娃就要被活活燒死,她怎麼能不心疼呢?
要說我養母平日裏也是個潑辣的婦人,她一時間動了心思,不顧周圍人的阻攔,就跑到棺材邊想要將我抱出來。
可就在她伸手抱起我的時候,棺中的女屍卻突然抓住了我的腳。
這本應是恐怖至極的場景,我的養母卻不再害怕了。
她把我養父叫到近前,兩個人齊齊的跪在了棺材邊:“棺中先人在上,我碧氏夫婦多年無兒無女,今見棺中遺寶欣喜非常。你放心好了,我二人定待他視如己出,將他養大成材!”
我養母一連說了幾遍,養父也跟著說了幾句,就在村裏人反對,不允許他們收養我的時候,棺中的女屍卻突然鬆開了手。
隨後在場的人都好似聽見了一聲淡淡的歎息,再看那棺中的女屍,她竟是隨著一陣微風拂過,化為了碎骨煙塵,消散在了棺材裏……
這就是養父養母把我抱回來的經過。
再後來我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疼愛我的父親母親。但話到這裏可還沒完,就像村長說的一樣,我好像天生就是個不祥之人。
按照我養父定的年紀,我三歲的時候才說話走路,五歲的時候害了一場大病,我養父進山為我采藥,差點摔下山崖粉身碎骨,我踉蹌活到六歲,家裏又招了禍事。
這一日像往常一樣,我養父出門給人看病,養母在家守著我過日子。
就在臨近中午的時候,鄰居張嬸突然跑了過來,她一進院子就急衝衝的大喊:“老嫂子,快去瞧瞧吧,你們家出事了,他二叔沒了!”
張嬸口中的二叔,可不是我二叔,而是我養父的二叔。
這老頭平日裏身子骨硬朗的很,和養父養母的關係也不錯,但自從有了我後,老頭子就與我們家疏遠了。
不過我們前幾日才在地裏見過,這怎麼說死就死了呢?
養母當時也挺著急的,因為我養父爹娘死的早,家裏就剩下這麼一個長輩,如今突然也沒了,那怎麼說也得去盡盡孝道不是?
顧不得再做什麼飯了,我們娘倆急急的往外走,一邊求張嬸去通知我養父,一邊風風火火的往二叔公家裏趕。
等我們到了那裏的時候,隻見二叔公家門前擠滿了人,白布已經掛上了,整間院子都變成了靈堂。
見我們到了門口,院子裏咿咿呀呀的哭開了,養母哭的比誰聲都大,這倒不是她真的傷心難過,而是我們這裏的風俗如此。
我們這裏講究比孝哭靈,不管是同輩還是晚輩,隻要過來吊孝,那就必須哭的比本家聲音高,如果聲音不大,那就說明你沒誠意。
而如果是長輩過來吊孝,那就更有意思了。
與晚輩不同,長輩講究哭靈罵喪。
老頭老太太用拐棍使勁砸地,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指著棺中的死者大罵,什麼難聽罵什麼,總之大概的意思都是說死的太早了,留下孤兒寡母怎麼活呀之類的話。
養母扶著棺材一通大哭後,二叔公家的兒媳婦給送來了白手巾,養母作勢抽搐了幾下,隨後將白手巾還給她,這就到了吊孝的第二步,瞻棺。
所謂瞻棺,就是親人見死者最後一麵,不管是直係親屬還是街坊鄰居,都免不了這一步,意思是念念不忘,舍不得死者離去。
我和養母在一眾本家的陪同下,恭恭敬敬的給二叔公上了幾柱香,隨後在二奶奶的叨咕聲中,二叔公的兒子輕輕掀開了遮臉布。
本來出於習俗,這一步隻是個過程而已。
你可以看,也可以閉眼不看,沒人會怪罪你。
但遮臉布掀開的一瞬間,我和養母卻全都嚇懵了。
隻見二叔公躺在棺材裏死不瞑目,他眼角鼻口流著鮮紅的血跡,那皺巴巴的脖子上,更是有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