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降臨,天際的暗沉就像水溶的墨汁,漸漸被稀釋,天空出現第一道光的時候,眾人繼續前行。
穿越紅棺群,每個人的精神都特別緊繃,即便是白天,依舊能夠感覺異樣的氣息。
特別是親眼目睹了昨晚的變化,每個人心都是懸著的。
雖然有古兵人打頭和墊後,但進入棺群後,左右前後每相隔幾米就會有數具錯位的紅棺。
白天看才發現紅色人形紋絡組合後竟和人體骨骼十分相似,那是種特殊的鎮.壓方式,路過最近的棺槨,我停了下來細細觀看,形成.人形的紋絡很像蘇家鎮紋,但好像被打亂重組。
“別看了,你這輩子都領悟不出來,當初刻畫此紋絡的堪稱鬼才!”媳婦姐姐的神魂逮住機會就開始嘲諷。
估計昨晚我隻用單劍爬上峭壁,讓她心裏十分不爽。
重組的鎮紋的確詭異,但應該沒有她說的那般恐怖,一輩子都不可能領悟...隻是可能要耗費大量時間。
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自然不能耽擱,我沒出聲,隻是每次路過都將鎮紋記下,不斷尋找不同點。
下了十幾公裏,見過的紅棺已經不計其數,鎮紋比例每具都不同,但分布基本相似。
的確是按照骨骼分布的,這樣等於將棺內每具屍體的每塊骨頭都鎮住,威力自然遠遠大於整體鎮.壓。
“的確是鬼才!”我心裏輕歎。
“就你這蠢貨,永遠都達不到這個境界!”媳婦姐姐的神魂算是和我耗上了。
何姬一直都在讀心,知道我們之間的交流,此時也忍不住插嘴說,“要不你倆打個賭!”
打賭...我有些心虛,微微用力捏了捏何姬的手,示意她別說了,但她白了我一眼。
而且也已經晚了,神魂冷聲說,“從這裏走到峽穀底,隻要你能說出原理,就算你贏,輸了的話以後都叫我奶奶...”
“有病,你是我老婆...怎麼叫?”感覺她是不是呆了幾千年,腦袋秀逗了,張口閉口都要我喊她“奶奶”。
她也支吾,隨後加了個字:姑奶奶...
原本不想賭,畢竟走到穀底不停留,時間可能不夠,我回過神已經晚了,但何姬代我答應了。
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既然是賭,萬一贏了呢?
追問下,神魂嗤笑道:“就你這慫樣還想破開人形鎮紋的秘密...哼哼...”
“別說沒用的,我贏了如何?”我追問。
她慵懶的哼了聲,很隨意也很不耐煩的說,“隨你...”
我心裏陰沉,估計臉色也是陰沉,完全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不就是蘇家叛逆刻錄的鎮紋,就不信自己連搞懂都不行。
往前走的路上,何姬沒有再說話,而我腦中接著剛才的想法繼續觀察。
路過三具紅棺後,已經基本確定是按照人體結構排列的鎮紋。
隻是我學習的鎮紋就像符文,它是固定的形狀,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讓鎮紋變形,而又不失去相互勾結的特性。
如果隻是勾勒出個人形,然後用小鎮紋填充,那樣整體外形是有了,但鎮紋力量各自為政,效果反而大打折扣。
我對鎮紋的熟悉已經到了信手拈來的地步,大腦就像高速運轉的機器,不斷推演變化鎮紋。
中午過後,終於有了第一個成品,腦中能推演形狀,但鎮紋能不能發出力量,還需要刻畫出來。
然而鎮紋刻錄出來,看著就是遠古人類的壁畫,完全沒有鎮紋的樣子,更別說有鎮力。
蔣安然就跟在後麵,原本要他照顧何姬,畢竟他二十歲不到,沒有避諱,可惜何姬還是不讓他碰。
不過此時看見我刻錄的東西,開口問:“蘇岩哥,你是模仿紅棺上的人形鎮紋?”
我點點頭,他立刻笑道:“我雖然不懂鎮紋,但見過你的鎮紋,你可以嚐試整體變形,然後修改紋絡走向試試!”
“臭小子,你給我比閉嘴!”神鼎突然顯化,從裏麵伸出隻手,就要抓蔣安然。
十二尊血碑瞬間飛出,八道紋勾動,重重的轟擊在神鼎上,血碑和鎮紋同時碎裂,反震後我吐出兩口血水。
我抹掉嘴角的血水,盯著神鼎說,“你可以不出現,在難我們都能挺過來,但不要對我身邊的人出手。”
蔣安然驚魂未定,被何姬護在身後,神魂性情多變,完全所心所欲,她真的不是媳婦姐姐...至少融合前是這樣的。
何姬眼睛看不見,但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霓裳羽衣顯化出來後神似天女,微微抬手,手心就湧起血珠,片刻後她和神鼎有聯係的殘魂就被收了回來。
神鼎懸空,裏麵也沒聲音發出。
隊伍被突發的變故驚嚇,全都停了下來。
但眾人都知道神鼎是媳婦姐姐的,都奇怪為何突然攻擊蔣安然。
我解釋說:“神鼎雖然是我妻子的,但現在掌控的並非她...所以...”
何姬捏了下我的手,後麵的話沒說,神鼎內一直沉默,我伸出手,“我會帶你出去,賭約取消!”
蔣安然已經說出了重點,他細微的觀察力絕對超出常人,按照他的思路,肯定能夠理清人形鎮紋。
而我也不希望因為賭約,她在中間幹擾。
神鼎猶豫,好像犯錯的孩子,一言不發的落到我手心,隨後不斷變小,直到消失不見。
“繼續走,沒事!”我說,安撫眾人。
然後和蔣安然交談起來,他不斷給我分析,人形鎮紋有主要刻痕,那些刻痕每個都是一樣,變化的隻是其餘刻痕。
主次分明,變化也是有規律的。
這點對我用處最大,然而一個八道紋線條變化就有數百種,想要分出主次談何容易。
而且分出後重新組合,就需要大量嚐試,難怪神魂敢和我賭,看來這完全是需要時間來推演的。
背叛蘇家的那人被困這裏不知多少歲月,有足夠的時間推演,但我沒有如此多的時間。
現在隻希望找出原理和規律,推演可以放到以後,因為我感覺這種鎮.壓沒寸骨骼的紋絡,至少能夠發揮出數倍力量。
其中道理如同用兩百斤重的東西壓著大力士,拚命的時候指不定還能撼動。
但如果將兩百斤的力量分散開,如同用密集的釘子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即便每根釘子帶來的力量微弱,然而彙集起來後,恐怕大力士也掙脫不出來。
有好處就要學習,眼看接近黃昏,距離穀底也隻有數十公裏,天黑前應該能到底。
我整理完記憶,確定沒有遺漏任何細節,這才注意起周圍。
而就在這時,腦中傳來神魂的聲音,她竟然給我道歉。
對自己人出手,這是最大的避諱,不僅讓外人看笑話,也會讓隊伍中人心散亂。
還好蔣安然沒有出事,否則讓我如何解釋?
但她終歸是媳婦姐姐神魂,而且樣子顯化在我腦中,模樣可伶巴巴的。
沈浩很久前就和我說過,不論地位多高,能力多大,寂寞慣了心裏都渴望受到關注,希望被人珍惜...
因為曾經沒有,所以他們會更在乎。
這些話雖然是說媳婦姐姐的,當時他要我多遷就,多說話,多哄。
結果表明是正確的,現在麵對神魂,難道也要如此?
“沒事...”我說,“我不是天才,其實那個賭約我也做不到。”
“蘇岩,你已經贏了!”神魂說。
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也不想對她提出任何要求,眼看就要走出,眾人心情都興奮起來。
壓抑的氣氛不在,然而就在這時,古兵人突然反饋信息。
匆忙中抬頭,發現林斷三人竟然帶著製止滑翔機,如同巨鳥,正朝著紅棺俯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