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水聲中,她的喊聲卻很清晰,仿佛就耳邊響起。
陳陽上前,擺出一個射擊的動作,“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在問自己,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而且她還能叫出我的名字,雖然很可能是她偷聽到的,但她出現在這裏就是不正常的。
“蘇岩,他到底是人還是鬼?”陳陽又問,而且輕輕打開了保險,手指已經放在扳機上。
我示意他別開槍,“是人,我肯定她是人!”我之所以斷定她是人,是因為他舉著火把,鬼怕火光,而且那女的有影子。
我上前一步剛要說話,女子舉著火把轉身就往裏走。
她是想引我跟上去?跟上去會不會有危險?
轉念之間,無數念頭在我腦中過了一遍,陳陽雖然說我們走錯了,但現在還不能確定,而這女子不管她是什麼人,此時打著火把引我跟上去,等於表明了態度:也不會害我。
如果她要害我的話,躲在暗中下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要回了自己的衣服,吩咐陳陽:“你帶安童出洞口等我,如果天明我還沒出來,你們就折返!”
“這太危險了!”陳陽說,“最好就是等下次,非要去的話也是我陪你去!”
洞裏黑的嚇人,有個人陪能壯些膽,而且陳陽手裏有槍,但看著現在的安童......我搖頭拒絕,讓他照看好安童。
我背上背包,打開手電匆忙追了上去。轉個幾個拐角,水聲逐漸減弱,前麵的火光若隱若現,紅衣女人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不得不加快了速度,但前方突然開闊,腳下出現一個巨大的空洞,差點直接衝了下去,我刹住腳步,心有餘悸的用手電往下照。
強光手電射程兩百米,光束打下去仿佛被黑暗吞噬,根本看不到底。
我坐在邊緣大口喘息,剛才要真是落了下去...想想骨頭都酥軟了。
緩過氣,我才拿著手電四處照了照,在離岩壁三四米的地方發現有條棧道,寬度隻夠站兩隻腳,而且棧道都是木樁打在岩縫裏撐著,這要是摔下去那還了得?
況且這樣的棧道,那些村民抬著兩口棺材,即便不是人也不可能通過,也就是說陳陽是對的,我們走岔路了。
前路未知如何,加上四下裏黑黢黢的,不怕那是假的,我心裏生出了退意。
突然,棧道上又亮起火光,紅衣女子又出現了,我深吸了口氣,確定她是在引我過去。
棧道離地三四米,常人要上去還得費點功夫,但對我來說並不太難。打石匠除了要會打石頭,還要尋石,經常翻山越嶺,自有一套方法,我自幼跟著爺爺也學了些皮毛,不過翻三四米高不在話下。
上了棧道,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帶著水腥味的冷風,我估計這空洞底部就是流過凹子的那條河。
水汽太重,棧道的木頭有些濕滑,我走得特別慢,轉眼間又失去了紅裙女子的蹤影。
完全通過棧道,我的後背已全是冷汗,到了這裏人工開鑿的痕跡越加明顯,被破壞的鍾乳石上,隨處可見鑿痕,看上去像個石室,隻在左邊的洞壁上有個狹小的甬道,剛好夠一個人彎著腰行走。
我上前用手電照了照,甬道傾斜向下,四壁都很光滑,確定周圍沒有別的入口,我深吸一口氣鑽了進去,玩滑梯一樣往下滑。
甬道很長,但少有彎道,三十分鍾後,屁股下麵一空,整個人往下落,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這裏有光,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來,眼睛有些不適應,我用力的揉了揉才睜開,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
洞室很大,密密麻麻的放了上百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木都很新,不像是老舊的東西,而且每口棺材麵前都點了一盞油燈,瞬間就排除了墓葬的可能。
棺材正前方有個小石台,石台前麵單獨放著一口黑棺,唯獨它前麵沒有點燈,但前方卻有一塊黑色的石碑。
看到碑,我就有種熟悉的感覺,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看清上麵的符文,我深吸了口氣,果然...又是出自父親手裏的墓碑,不過上麵的符文還沒有刻完,旁邊還散落著一些石片。
用手抹了一下,石碑上很幹淨,我的心立刻跳了起來,難道父親就在這裏?
正高興的時候,背後的棺材突然傳來聲響,像是有東西在裏麵用指甲扣著棺壁,我被嚇得跳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黑漆漆的大棺材。
“咚,咚...”棺材接著又響了幾下,我汗毛都豎了起來。
旁邊有上百棺木,誰也不知道裏麵躺了啥,但躺在棺材裏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我硬著頭皮跳過去,順手抓了幾塊石片,打算找出口離開,但就在這時,棺材又響了,我神經緊繃,細細聽了,發現這敲擊聲是有規律的,三長兩短...求救信號...難道裏麵是活人?
但活人又怎麼會躺在棺材裏?我深吸了口氣,進退兩難。而棺材裏的敲擊聲顯得急促起來,裏麵的東西好像知道外麵有人。
我拿捏不定,衝著棺材低聲喊,“你是人還是鬼?是人你就敲兩下!”
“咚咚!”
是人...但我更警惕,甚至比之前還要害怕,陳陽和安童都在洞外等我,怎麼還會有別的人?轉念一想,會不會是毒販子還抓了其他的人?
這個事是說不準的,如果裏麵真是人我又一走了之,那不等同於殺人了?
我憋了一口氣,狠下心,如果棺內跑出不是人的東西,就破戒弄死它,不就孤老終身,又能有啥,我挨得起。
想定了我膽也壯了,拿了塊石片握在手裏。
繞著棺材走了一圈,棺蓋是合上的,還沒有下棺材釘,但有根鎖木。我也不敢上前直接開棺,去掉鎖木後選了個方便踢腿的距離,一腳將棺材蓋踹飛。
棺材蓋還沒落地,裏麵就傳來個熟悉的聲音,“憋死我了!蘇岩你個王八蛋,怎麼現在才來!”
安童...我心抖了一下,怎麼會是她,她不是和陳陽到洞外等我了嗎?
“還不扶我一把?不想幹了嗎?”安童從棺材內坐了起來,臉憋得通紅,嘴唇有些發青。
“呼!”我吐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會在這裏?陳陽呢?”
眼前的安童皺了皺眉,捏了捏小腿,從棺材裏爬了出來,“你還好意思說,跑得那麼急,都不管我!”
“什麼不管你?”我裝作糊塗,但其實一點也不糊塗,心裏清楚得很,眼前的這個人很可能不是安童,因為她身上穿的不是我的衣服。
“蘇岩,你個王八蛋,回去你就給我收東西滾蛋!”她好像真的生氣了,而且這個脾氣更像安童。
“我給你的掛墜呢?”我退了半步,緊緊攥著石片以防萬一。
安童在胸口摸了摸,然後伸手從胸口拽出石符,“破玩意,棱死我了!”說著扯下石片朝我丟來。
我接住,捏在手裏心裏就迷糊了,石片的確是我的!這到底是這麼回事?難道陳陽退回去後找到正確的入口又進來了?
這個可能是最大的,但我還是不放心,問道:“陳陽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麼?”
“陳陽?”安童麵露困惑,“他不是走丟了麼?”
走丟了?我徹底迷糊了,讓她把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
安童說他跟著我往河邊追,突然天上的月光就不見了,回頭連我也不見了,她手裏也沒光,就摸著黑喊我,突然有人在她後背拍了一下,她以為是我,就回頭看,結果看到了一個紅衣女子,還沒等她叫眼一黑,醒來就在這裏了,聽到我在外麵走動才敲棺木求救。
聽完,我額頭全是冷汗,兩塊石片都是真的,現在根本分不清誰是真的安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