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林裏肯定是沒法落腳的,穿過瘴氣林,我們聽見潺潺的流水聲,來到一條山溪邊上。
這條山溪可能是之前那條山溪的分支,小小的一條山溪,水也不深,可以看見水裏凸起的岩石。
其時月亮初上枝梢,水麵上泛著粼粼波光,宛如一條銀色的玉帶,蜿蜒而過。
這裏靠近水源,而且空氣清新,我們決定就在溪邊宿營。
附近全是樹木,一點都不缺搭建營地的材料。
我們齊心合力,一起動手,很快就用樹枝搭建了兩頂簡易帳篷,地上用火烤熱,鋪上柔軟的樹皮,睡在上麵又軟又熱乎。我們還把木頭做成半人高的木頭樁子,兩頭削尖,插在地上,圍著營地一圈,防止野豬之類的動物半夜襲擊營地。
搭建好營地之後,我們累出一身臭汗,都跑到溪邊洗漱,順便看看能不能抓點魚蝦什麼的。
清冷冷的溪水趕走我們一天的疲憊,令人神清氣爽,附近能夠聽見呱呱的蛙叫聲,說明這裏的青蛙很多。我們打著狼眼,在岩石的陰涼縫隙裏,抓了好些草蛙。隻要把狼眼對準草蛙的眼睛,草蛙登時就暈眩不能動彈,很輕鬆就捉住它,丟進口袋裏。
“十三,還不上岸嗎?”徐逍遙問我。
“你們先回去吧,我洗個澡就來,青蛙給我留兩隻啊,別獨吞了!”我衝徐逍遙擺擺手,脫得赤條條的,泡在冷冷的溪水裏麵。
此時已是春夏交替的季節,但是夜晚的山林裏麵還是有些涼,不過我並不怕冷,反而愜意地搓著澡,還唱起了小曲:“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姊……摸到阿姊頭上邊噢哪唉喲……阿姊頭上桂花香……這呀個郎……噢哪唉喲……”
我正唱得歡樂的時候,忽聽身後灌木叢傳來窸窸窣窣一陣聲響。
我很警覺,立馬轉頭:“誰?”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從灌木叢裏小心翼翼地探出來,原來是一隻山老鼠。
我咧著嘴巴,發出嗤的一聲,嚇跑了那隻山老鼠。
就在這時候,我仿佛聽見噗通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入水裏。
我環頭四顧,發現東北方向的一片水麵上,波光晃蕩得有些厲害。
水下有東西?!
我驀地一驚,迅速遊到岸邊,爬到一塊岩石上麵。
待我回頭打望的時候,隱約看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從水下飛快地掠了過去。
那團影子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光線昏暗,我也看不太清楚,隻是隱隱覺得,那團黑影的輪廓很像是一道人影!
我揉了揉眼睛,四下張望,發現水下恢複了平靜,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
剛才難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算了,我登時失去了洗澡的興趣,上岸穿好衣服,回到營地裏麵,坐在火堆邊上把自己烘幹,以免著涼。
火堆上架著幾串草蛙,那些草蛙都被打理幹淨了,用削尖的樹枝串起來,架在火上翻烤,亮晶晶的油珠子滴入火裏,發出滋滋聲響,濃鬱的肉香味很快就散發出來,饞得人直流口水。
吃完燒烤青蛙,我們回到帳篷裏麵睡覺。
可能是剛才在溪水裏洗澡著了涼,我有些拉肚子,睡了沒一會兒,就被肚子疼醒了,胃裏翻江倒海,一片咕嚕嚕的聲音。
我捂著肚子衝出帳篷,也不敢跑遠了,就跑到不遠處的草叢邊蹲下,營地裏的火光還能勉強照到這個位置,給我一絲安全感。
我正拉得爽快的時候,無意間低頭看見地上,竟然有兩道人影!
森冷的寒意就像毒蛇,順著腳底一下子竄上脊背。
按理說,地上隻會出現我自己的影子,怎麼現在出現了兩個影子?
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我身後……有人!
我屏住呼吸,凝視著地上的人影,就看見他悄悄張開雙臂,準備朝我撲過來。
我早有防備,側身往前一滾,連屁股都來不及擦,翻身站了起來,同時提起褲頭。雖然菊花洞口感覺不太舒服,但現在突遇危險,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那道人影撲了個空,晃晃悠悠從地上爬起來。
我一看那人影,頓時就愣神了,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張空空的人皮囊,像是整個地從人體身上剝落下來的一樣,非常完整,臉上還能看見幾個窟窿洞。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脫口叫道:“活人皮子!”
麵前這東西,絕對是十萬大山裏麵最邪乎的玩意兒,活人皮子!
我們剛到瑤寨的時候,那個二雷就是被活人皮子纏上,差點丟了小命。
對付活人皮子,最好是用生豬血,我下意識往腰間一摸,糟糕,臨走的時候,鍾靈給了我們每人一袋生豬血防身,我的那袋生豬血還在背包裏麵呢,而背包此刻還躺在帳篷裏麵睡大覺,我的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隻有半卷用來擦屁股的草紙。
活人皮子竟然發出陰冷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不等我回過神來,那張活人皮子竟然邁開雙腿,朝著我衝了上來。
我幾乎是本能反應,對著那活人皮子猛地揮出一拳。
但是,活人皮子隻是一張人皮而已,我這一拳轟出去,就像打在空氣中,對活人皮子根本沒有半點傷害。
活人皮子迅速收緊,想要纏住我的臂膀。
我的反應也是極快,迅速收拳,轉身往營地跑去。
我知道,無論我們怎樣厲害,但想赤手空拳對付活人皮子,那都是找死!
活人皮子隻是一張人皮而已,隨便你怎麼攻擊,都沒有辦法傷到他。
我這一跑,那張活人皮子撒開腳丫子,竟然在後麵跟著跑,因為人皮很輕,再加上風力的幫助,那活人皮子還跑得挺快的,一下子就追至我的身後。
我咬咬牙,猛地撲倒在火堆邊上,順手抽出一根燃燒的火把,反手砸向身後的活人皮子。
活人皮子對於活還是稍稍有些畏懼的,條件反射地向後退開兩步。
我抓住這個機會,立馬爬起來,衝著帳篷裏麵大喊:“快起來!活人皮子來啦!活人皮子來啦!”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從帳篷裏飛掠而出,緊接著我就嗅到熏人的血腥味,一口袋生豬血朝著那張活人皮子迎麵潑灑而去。
嘩啦!
那口袋生豬血將活人皮子淋了個渾身透濕,從頭淋到腳,渾身上下都在淌血。
活人皮子登時發出淒厲的叫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叢林,驚飛了晚歸的群鳥。
生豬血是對付活人皮子最有效的東西,活人皮子沾上生豬血以後,一邊發出痛苦的嘶吼,一邊在地上打滾,身上發出滋滋聲響,不斷冒出縷縷黑煙,整張活人皮子就像沾染了某種腐蝕性液體一樣,正在迅速的消融。
不過片刻的工夫,那張活人皮子就在我們麵前,融化成了一灘烏黑的黑水。
“沒事吧?”剛剛衝出帳篷的人影竟然是文殊,文殊用她自己的生豬血救了我。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黑水,長籲一口氣:“謝謝,我沒事!差點就被這個鬼東西上了身!”
齊雲說:“看來這片林子裏麵,活人皮子還真不少啊!”
齊雲話音剛落,就聽四周草叢裏傳來窸窣聲響,草叢晃動,像是有很多人影在草叢裏跑來跑去。
鍾乞丐說:“老齊啊,你可真是烏鴉嘴,果然被你說中了,活人皮子真不少呀!”
月光之下,數道人影從草叢裏鑽出來,全是沒有實體的空皮囊,顯得莫名詭異。
我掃了一眼,這些活人皮子足有數十張之多,我們身上隻剩下幾口袋生豬血,根本就沒有辦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