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我們抵達神農架地區。
望著綿延起伏的山巒,想象著又是一場艱難的行程,心底湧出一絲疲憊。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不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今有文殊陪伴在我的身邊,無論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感覺孤獨。
日落的時候,我們來到最後一座小山村,經過這座小山村再往裏走,就是蒼莽的原始森林,杳無人煙,所以我們要在這座小山村補充水源跟食物。明天開始,進入原始森林以後,可能就再也看不見人類的活動痕跡了。
小山村不大,在山林間依稀坐落著十多二十座房屋,這些房屋大多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建的吊腳樓,或者是用木頭搭建的木屋,充滿鄉村風情。
我們走進小山村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黑了,村民們神色匆匆,好像正在忙碌著什麼事情。
經人詢問打聽,我們找到村長,提出想要在村裏住宿一夜。
村長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常年在山裏生活的緣故,長得又黑又瘦,但看上去還是精神飽滿,很有肌肉,他有個奇怪的名字,胡臭!
狐臭?!
我們嚇了一跳,臥槽,山裏人還真是敢取名字啊!
“不是狐臭,是胡說八道的胡,胡臭!”村長知道我們誤會了,趕緊跟我們解釋。
胡臭說:“每年都有很多的驢友,還有什麼考察隊進入神農架,最後一站都在我們這裏落腳,我們這裏的村民也是熱情好客,歡迎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不過今天嘛,可能要跟你們說一聲抱歉了!今晚你們不能在村裏留宿!”
“什麼意思?為什麼?”張一道問。
胡臭說:“今晚村裏有事兒!你們要不回上一個村子去住,要不繼續往前走,進入原始森林!”
幹你大爺的,這胡臭提出來的兩個建議,不都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嗎?
上一個村子距離這裏少說也有一個多時辰,天色馬上就黑了,怎麼倒著走回去?山高路陡的,也不安全,更何況我們現在還沒有補給食物,饑腸轆轆,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而第二個建議更是令人惱火,讓我們進入原始森林,這不是胡鬧嘛,大晚上的讓我們進入原始森林喂狼啊。
“胡村長,我們會給你錢的!”齊雲直截了當地說。
胡臭連連擺手:“這不是錢的問題,如果今晚村裏不辦事兒,我請你們喝酒都沒所謂!”
“那今晚村裏到底要辦什麼事?”我忍不住問道。
胡臭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不能說!不能說!你們還是快走吧!”
村長趕走我們的態度堅決,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跑過來,揮舞著工具:“叫你們離開這裏!快走!快走!耳朵聾了嗎?”
這些人的態度令我心頭火起,忍不住就要發火,張一道回頭衝我使了個眼色:“走吧走吧,既然人家不歡迎我們,我們留下幹嘛呢!”
我們滿肚子鬱悶地走出村子,迎麵就看見一個道士,在好幾個村民的簇擁下,大搖大擺走進村子。
我們心中納悶,道士?這是要幹嘛?村子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些山野刁民,就應該好好教訓他們!”走出村子,我依然憤憤不平。
張一道說:“沒必要跟他們撕破臉皮,我總覺得那個胡臭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們,所以我們今晚留在這裏,我倒想看看,今晚村子裏到底有什麼事情!”
天色很快就暗淡下來,深山裏風雲變幻,當最後一抹殘陽消失的時候,夜空籠罩著黑沉的幕布,今夜沒有星光也沒有月亮。冷風一吹,還有些冷颼颼的。
我們藏身在村口,我哆嗦著膀子,嗬出一口冷氣:“真他娘的冷啊!”
徐逍遙抱怨道:“大冷天的,別人倒是在家裏喝酒吃肉,我們卻蹲在這荒郊野嶺的吹冷風餓肚子!”
張一道說:“別抱怨了,大家不都餓著嗎?”
“咦?這老鍾跑去哪裏了?”齊雲問,大家這才發現老半天沒看見鍾乞丐的身影。
“來啦!來啦!我回來啦!”鍾乞丐的肚子圓滾滾的,像是抱著什麼東西。
我們奇怪地看著他,問他去了哪裏,鍾乞丐嘿嘿一笑,敞開衣襟,懷裏竟然抱著一隻花母雞。母雞咯咯就要叫喚,鍾乞丐趕緊伸手捂住母雞的嘴巴。
“你偷雞去了?”齊雲第一個反應過來。
“不是偷,別說的那麼難聽嘛,隻是買,我付了錢的,把錢放在雞窩裏麵!”鍾乞丐說、
齊雲說:“你這老小子也學壞了!”,說這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瞟向張一道。
張一道濃眉倒豎:“老齊,好好說話,你的意思是,我把他帶壞了?”
齊雲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這麼說過,大家可以作證!”
鍾乞丐挽起袖子:“這是正宗的糧食雞,喂糧食長大的,肉香著呢!我給你們做個拿手的好菜,叫花雞!”
鍾乞丐一邊做著叫花雞,一邊跟我們講得津津有味,叫花雞起源於宋朝末年,當時戰亂四起,民不聊生,一個叫花子偷了一隻雞,卻不知如何食用,遂用荷葉裹雞,外層用泥巴糊嚴,置火上慢慢烤熟,食用甘美異常,故因此得名。後至清代,被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品嚐,食後讚不絕口,使其成為每日必吃的禦膳名菜。
“今兒個你們有福了,品嚐皇帝吃過的菜!”鍾乞丐把清理幹淨的雞抹上泥土,埋入地下,然後生了一堆火。
我們分食了那隻叫花雞,味道確實不錯,雞肉的肉香跟泥土的芬芳混合在一起,變成一種極致的美味在唇齒間縈繞。
我狼吞虎咽,差點連雞骨頭都吞了下去,正吃得高興的時候,忽聽村子裏傳來銅鑼聲響,寂靜的夜裏,銅鑼聲響格外的清晰,在山林裏遠遠回蕩。
“好戲開始了,進去看看!”張一道舔了舔油光閃亮的手指。
我們悄悄溜進村子裏,隻見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燈火通明,基本上全村的村民都來了,不少村民高舉著火把,把這裏映照得如同白晝。
我們藏在黑暗中打望,喲,這是要開壇做法的意思?
中央放著一個案台,案台上麵放著香蠟紙錢,還有古銅幣之類的東西,一個香爐裏幽幽飄蕩著白煙。
案台前麵放著一口棺材,大紅棺材,棺材的表麵包裹著泥土,像是剛從地下起出來的。
一個道士從人群中緩緩走出,腰板挺得筆直,來到案台前麵。
我們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在村口碰見的那個道士。
道士年輕不大,打扮得倒是仙風道骨,很有神韻,長得也是眉清目秀,下巴還留著一撮小胡子。
人群竊竊私語,說這是從武當山請來的高人,人稱的一清道長。
武當山是道教聖地,距離此處不遠,村民們請武當山上的道士前來做法也不奇怪,這些也算是正經道士,至於道法如何,還不曾見識,不好妄作評價。
村民們請道士前來對付的,難道是棺材裏麵的東西?
那棺材裏麵,究竟裝著什麼勞什子邪門東西呢?
“嘿,老張,有人來搶你的飯碗了!”我衝張一道開著玩笑。
張一道說:“這是人家的地盤,我不敢搶飯吃!”
鍾乞丐說:“早知道他們要開壇做法,直接請你不就得了,我們肯定是座上賓,也不用被趕出村子!”
“噓!”張一道白了我們一眼:“別鬧,就快開始了,看看再說!”
張一道話音剛落,就聽叮當當的通鈴聲響,一清道長左手舉起一個黃澄澄的通鈴搖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