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老婆子突然站定腳步,猛地一搖鈴鐺,指著少年厲聲大喝。
與此同時,鈴鐺裏飛出一串金黃色符咒,直接沒入少年體內。
少年的身上登時冒起一縷青煙,發出滋滋的燒灼聲響。
那些符咒就像電光一樣,在少年的身上飛快遊走,少年發出痛苦的嘶吼,嘴巴大張,高昂著腦袋,身軀瘋狂顫抖。他的麵門仿佛有兩張臉在交替閃現,一會兒是一張槁枯的人臉,一會兒是一張毛茸茸的黃皮子臉,嘴裏源源不斷噴出黑氣。
“嗚哇——”
怪叫聲響起,一團黑影突然從少年的體內竄出來。
老婆子厲聲叫道:“哪裏逃!”
話音落下,周圍一圈的白色蠟燭突然騰起幽藍色的火焰,把老婆子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映照得格外恐怖。
那一圈白色蠟燭如同一道圍牆,那團黑影撞在蠟燭上麵,不僅沒有衝出去,反而被彈得向後翻滾兩個跟頭,身上冒起一縷黑煙,發出淒厲的叫喊。
那團黑影翻滾著,又朝另一邊跑去,跟剛才一樣,觸電般被彈了回來。
隻見黑影閃動,那團黑影就像一顆皮球,在包圍圈裏彈來彈去,始終無法突破。
終於,那團黑影感覺到了疲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我們定睛一看,那團黑影竟然是一隻黃皮子的精魂!
是的,不是黃皮子的實體,是黃皮子的魂魄,這種魂魄都是修煉成精的,所以叫做“精魂”。
精魂的形態跟黃皮子的形態一模一樣,一眼就看出那是一隻長約半米的黃皮子,三角形的耳朵,尖尖的嘴巴,它被老婆子傷得不輕,趴在地上都不能動彈。
老婆子翻轉手腕,左手指著黃皮子的精魂,舉起黃銅鈴鐺,大喊一聲:“咄!”
鈴鐺裏麵射出一道金光,照在黃皮子身上。
黃皮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精魂化作一團黑煙,瞬間被吸入鈴鐺裏麵。
金光慢慢消散,老婆子收起鈴鐺。
就聽噗通一聲,少年的身體軟綿綿滑倒在地上,嘴角流出白色的泡沫。
“兒子!兒子!”村長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抱著半昏迷的少年大聲叫喊。
老婆子說:“不礙事的,黃大仙已經請走了,他把體內的汙穢之物吐幹淨,就會恢複原狀的!”
村長喜極而泣:“真的嗎?他還是能跟以前一樣聰明健康嗎?”
“當然能!”老婆子回答的很肯定。
村長衝著老婆子就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著響頭,一邊磕一邊說:“謝謝神婆!謝謝神婆!”
神婆收拾起東西,背對著村長冷冷說道:“答應給我的東西,你可不要忘記了!”
村長抬起腦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咬咬牙,像是下定某種決心:“放心吧,身為一村之長,我絕對說話算話,隻要我的兒子平安無事,別說給你半條性命,哪怕把命全都給你,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神婆嗬嗬一笑,也不作答,一閃身就鑽進大紅花轎裏麵。
在神婆請走黃大仙以後,人群早就變得沸騰起來,村民們都在交頭接耳,都在誇讚神婆道行高深,法力無邊。其他人可能沒有聽見村長和神婆之間的對話,但是我現在的感應能力異於常人,他們的對話我聽得非常清楚。
我心中詫異,什麼半條性命?!
我剛開始還覺得這個神婆心腸挺好的,雖然著裝打扮古怪了一些,但至少能夠救人。現在聽見兩人的對話,大意好像是在說,神婆幫助村長救回兒子可以,但是要收走村長的半條性命作為交換代價。
命這種東西還能被收走嗎?
老婆子收別人的命來做什麼?
這是哪門子歪門邪道?
就在我驚疑不定的時候,四個壯漢再次抬起大紅花轎,晃晃悠悠往外麵走去。
所有村民都單膝跪在地上,恭送神婆離開。
在這些村民的心目中,那個老婆子就是神仙一樣的存在。
為了不引人注目,我也跟著跪下,悄悄抬頭目送那頂大紅花轎遠去。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四個抬轎壯漢的身姿動作也很奇怪,他們就像是踮著腳尖走路的,從剛才到現在,就沒發出過半點聲音。而且看那大紅花轎的重量也不輕,四個壯漢抬得很輕鬆,一點都不喘,很快就穿過人群,去得遠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那四個壯漢一直都繃著個臉,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甚至剛才連動都不動一下,感覺怎麼說呢?
唔,感覺就像四個死人!
大紅花轎離開了很久,村長都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後來有人上前把村長攙扶起來,有人幫忙抬走昏迷的少年,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圍觀的人群也逐漸散去。
“老張,你有沒有覺得那幾個抬轎的漢子有些不太對勁?”我轉頭問張一道,發現張一道神情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順著張一道的目光看出去,居然看見一個村婦,那村婦還比較年輕,胸部特別大。
“哎,老張,你這個老流氓,在看什麼呢!”我很羞恥居然和這種人站在一起,然後我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兩眼,嗯,胸部確實挺大的!
張一道說:“你在說什麼呢!”
“你不是在看那個村婦?”我說。
張一道氣得七竅冒煙:“別拿你的口味跟我相提並論!我在想問題,你剛才不是說那四個抬轎的漢子不太對勁嗎?我告訴你為什麼不對勁,因為他們都不是人,剛剛那是——鬼抬轎!”
鬼抬轎?!
一陣陰風席卷而過,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這大晚上的,別嚇唬人!”我說。
張一道一臉嚴肅:“你難道沒有覺得,那四個人表情僵硬,一動不動,跟個假人一樣嗎?”
我點點頭,剛才我確實是有這種感覺,所以我才說他們不太對勁。
張一道說:“因為他們是紙人!四個紙紮的人!”
紙人?!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不可能吧,難道我的眼睛出現這麼大的偏差,連真人和紙人都分不清楚?如果是紙人的話,四個紙人怎麼能夠抬起一頂轎子呢?紙人有力量嗎?
張一道說:“他們一半是紙人,一半是鬼!這樣說吧,四個鬼魂俯身在了四個紙人上麵,懂意思了嗎?”
“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古怪的奇術?那……那個老婆子到底是什麼人?”我疑惑地問,能夠使出把鬼魂俯身在紙人上麵的鬼術,老婆子的身份來曆肯定不簡單。
張一道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牙,從牙縫裏一字一頓擠出兩個字:“巫門!”
巫門?!
我大驚失色,隨即反應過來:“是外八門裏的巫門?!”
張一道收回目光:“不然呢?”
我咬了咬嘴唇:“沒想到到處都能碰上外八門的人!”
張一道說:“外八門的門徒眾多,遍布天下,我們事事都要謹慎,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盯上!”
我撓了撓腦袋,啐罵道:“媽的!外八門人就像蒼蠅一樣,走到哪裏他們都跟著!”
張一道說:“巫門最擅長的就是各種巫術,在外八門的八個門派裏麵,巫門是最毒最陰最狠也是最厲害的一個門派!”
最毒最陰最狠最厲害!
我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連張一道都這樣形容巫門,可見巫門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剛才那個神婆,實力深不可測,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巫門裏麵很有地位的一個人!”張一道說。
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和張一道正準備往回走,一隻手突然從後麵抓住我:“你們竟然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