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目光投向狐爺腰間的那麵銅鑼:“狐爺,剛剛你就是用這麵銅鑼趕走河童的?”
狐爺點點頭,將旱煙杆斜插在腰間:“在我們這裏,進山的老獵人通常都會帶上兩樣東西!一把獵槍,自然是用來對付野獸的,還有一麵銅鑼,是專門用來對付老林子裏的邪乎玩意兒!這麵銅鑼是獵人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平時都放在山神廟裏供奉著,每月的第一天用大紅公雞血浸泡,專克凶煞邪門之物。不管是在林子裏碰上鬼打牆,還是在山溪裏碰上河童,隻要用這銅鑼輕輕一敲,所有凶煞東西都會自動退去!”
我暗暗咋舌,沒想到看似老舊普通的一麵銅鑼,居然有驅邪避煞的奇效。
也幸虧了這麵銅鑼,要不然我已經在閻王殿前報到了。
“十三!陳十三!”文殊一邊叫喊著我的名字,一邊從林子裏走出來。
狐爺笑了笑:“喲,小子,帶著這麼漂亮的女朋友跑這荒郊野嶺來,不安好心呐!”
我漲紅了臉頰:“狐爺,開什麼玩笑呢,瞎說!”
文殊來到近前,看見狐爺,好奇地問我:“這位是……”
“狐爺!”我給文殊講起剛剛關於河童的事情,文殊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溪裏有邪門東西?你可真夠背運的,幸好我沒有碰上!”
我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山溪,溪水清冽,兩邊的青山綠林倒映在水裏,一片靜謐。
狐爺取下獵槍握在手裏,衝我們揚了揚下巴:“走吧,跟我下山,你們運氣好,今天碰上了我,要不然你們別想走出這迷魂林!”
狐爺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叮囑道:“跟緊點,別跟丟了!”
我和文殊應了一聲,帶著黑子和六兒緊跟在狐爺屁股後麵,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林子裏麵。
老林子裏麵黑沉沉的,參天大樹一棵挨著一棵,密密麻麻,高聳入雲。層層枝椏遮住了光亮,林子裏又悶又熱,像一口大燜鍋,讓人喘不過氣來。沒走片刻,我們已是滿頭大汗。
放眼望去,四周密林深深,全是連綿起伏的原始森林,灌木叢裏不時傳出蟲鳴鳥叫之聲,給老林子平添了一份詭異的氛圍。
不過我發現,不管我們怎麼走,我們都能隱約聽見潺潺流動的溪水聲。
狐爺告訴我們,在老山裏麵,可以利用山溪來指引道路。因為水往低處流,溪水終究會流出山巒,流到山下的河流之中。所以在分辨不出方向的時候,最好利用山溪作為參照物,隻要跟著山溪一路走下去,必定能夠找到出路。
老獵人就是老獵人,野外生存經驗比我們強太多了,我不由得感到由衷的佩服。
這一路沒有停歇,一直行走到正午,我的腳板生疼,感覺腳底都像要磨破了似的,仿佛有針在下麵紮,一抽一抽的疼。
我靠著一棵大樹幹坐下,手捧水壺,咕嚕嚕地灌著水。
正喝著水,就看見一隻個頭挺大的野蜂停在水壺上麵,嗡嗡顫動著翅膀,屁股上的毒針寒光閃亮,若是被這根毒針蟄上一下,估計整個手掌都會腫起來。我嚇了一大跳,趕緊鬆手丟掉水壺,那隻野蜂盤旋著往頭頂上方飛走了。
我的目光順勢上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在我所背靠的大樹上方,竟然倒掛著一個碩大的馬蜂窩,如同一團黑乎乎的瘤子,表麵布滿孔洞,密密麻麻的,有很多野蜂環繞在四周飛舞。
對於野蜂,我們自然是避之不及的,但是狐爺的眼裏卻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就像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一樣,快步來到樹下。
我問狐爺想要幹嘛,狐爺也不多說,去灌木叢割了一把野草。野草燃燒後,冒起大量濃煙,狐爺讓我們離遠點,然後一個人舉著野草爬上大樹,用濃煙去熏那馬蜂窩。
說來也怪,性情凶殘的野蜂好像十分畏懼野草冒出的濃煙,在濃煙裏慌亂地飛來飛去。不過片刻,就被濃煙給熏死了,撲簌簌的往下掉,就像下雨一樣。剩下的一些野蜂也不敢繼續待在蜂巢裏麵,一股腦兒全都飛了出去,隻留下滿地的野蜂屍體和一個空空的蜂巢。
狐爺抽出獵刀,使勁劈砍幾下,馬蜂窩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狐爺順著樹幹滑下來,用獵刀劈開蜂巢,裏麵流淌出淡黃色的蜂蜜,亮晶晶的,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味。
狐爺直接用手指摳出一塊蜂蜜,放在嘴裏咀嚼了兩下。
“狐爺,這東西能吃嗎?”我問。
狐爺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咂著嘴巴說:“嘿嘿,你有所不知,這可是好東西,大補呢!”
狐爺用刀子挑出一點野蜂蜜讓我嚐嚐,我舔了舔,感覺有些澀口,味道還是比較清甜的,不過吃起來的感覺怪怪的,不太吃得慣。
狐爺搓了搓手:“餓了吧?狐爺給你們做一道拿手好菜!”
狐爺讓我和文殊去拾點枯枝當柴火,生起一個火堆,然後他從背筐裏拎出一隻死野兔,熟練地拔毛去內髒,清理幹淨之後,順手將那野蜂蜜均勻地塗抹在兔子身上,這才把兔子放在火上翻烤。
不一會兒,兔子表麵發出滋滋聲響,野蜂蜜慢慢融入兔肉裏麵,散發出一股奇特的香味,令人垂涎三尺,我和文殊骨碌碌地盯著那隻兔子,一個勁地吞咽口水。
野兔被烤得外焦裏嫩,還混合著野蜂蜜的香甜味道,那口感簡直是絕了。我從未品嚐過如此美味的燒烤,饞得我差點連舌頭都吞進肚子裏。
黑子和六兒也饞得不行,整隻兔子的骨頭都被黑子給咬碎吞了,六兒得了個兔腿,油亮亮的,高興地坐到樹上吃起來。
“味道怎麼樣?”狐爺得意地說:“這野蜂蜜烤兔子,可是老林子裏的絕味!”
我戀戀不舍地吐掉最後一塊骨頭,滿足地打了個飽嗝,豎起大拇指連連誇讚。
我們坐在樹下休息片刻,狐爺拍拍褲腿站起來,讓我們繼續趕路:“走吧!天黑之前必須趕回村子,夜晚的老林子很危險的!”
吃飽喝足我們繼續上路,在狐爺的引領下,終於在傍晚時分走出老林子,趕到山腳下麵的村子。
這裏地勢偏僻,村子也不大,零星的二三十戶人家,散落在鄉野之間。
緋紅色的天空下,可以看見很多戶人家的院子裏飄起嫋嫋炊煙。
相比外麵的世界,這個村莊安寧靜謐,如同一處世外桃源。
看著遠方的晚霞,我曾有短暫的走神,如果能和心愛的人在此相守終老,不去理會江湖的紛爭,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十三,在想什麼呢?快進來!”文殊站在院門口衝我招手。
這是村莊邊上的一座農家小院,相比較其他院落,這座院子顯得要貧瘠許多。三間泥胚房,呈品字形擺布,一圈木柵欄圍成一道籬笆牆,屋子下麵堆著一些枯枝垛子,用來燒柴火的。這是狐爺的家,這個六七十歲的老獵人獨自居住。
狐爺放下背筐和獵槍:“屋子裏有些亂,隨便坐吧!”
我問狐爺的老伴兒呢,狐爺苦笑著搖了搖頭:“已經打了一輩子光棍嘍!山裏日子苦,裏麵的女孩想出去,外麵的女孩不願意進來。嗬嗬,一個人也挺好,自由自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啊!”
狐爺雖然臉上掛著笑,但我能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悲哀和無奈。
狐爺讓我們歇會兒,他去廚房做晚飯,說著,就拎著背筐裏的獵物走進隔壁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