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他老婆長得確實漂亮,柔順亮澤的烏黑長發中是一張精致的瓜子臉,膚光勝雪,那雙漆黑靈動的眼珠子有著一泓清水般的純淨,奇怪的是小巧玲瓏的鼻子之下,那薄薄的雙唇卻翻著淡淡的水綠色,她梨渦淺笑,齒如瓠犀。
真奇怪,她未施粉黛,那雙唇肯定是本來的顏色,可我隻見過僵屍有這種顏色的嘴唇,不過方航的老婆看起來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陰森恐怖,反而有股靜靜卻旺盛的生機,仿佛她的嘴唇有著綠色植物特有的甘甜汁水,情不自禁就想咬上一口。
一雙手在我眼前晃悠,方航沒好氣道:“你沒完了是吧?我什麼時候盯著你老婆看過?媽的,九香你過來,讓我看上十分鍾!”
方航伸手來抓,我趕忙阻擋,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方航讓我叫嫂子。
極不情願的叫了一聲,深感丟人,他老婆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方航真是個畜生啊。
他看看水汽彌漫的身後,讓他老婆陪九香說話,將我拉到一邊說道:“我老婆叫山女,漂亮吧?牛頭寨旅館的小丫頭就是她假扮的,我不懂大洞仙經,所以叫她去看看。”
我說你老婆挺奇怪呀,山女,大山的少女呦,愛太陽嘍,不過她的嘴唇是怎麼回事?中毒了?
方航怒罵道:“中你大爺,我老婆是一根青藤變得,當然是這種充滿生機的顏色。”
我驚叫道:“我草,女妖精?我再看看去!”
山女循聲扭頭,不滿道:“你才是妖精,你全家都是妖精。”
怪不得方航從來不粘花拈草,他居然有個妖精老婆,真是令人豔羨的福氣,而方航也忍不住炫耀:“我爺爺給我準備的,從小就定下娃娃親了,羨慕吧?”
一說這話我便垮了臉,我爺爺也從小給我準備老婆,又是禦姐又是女鬼的,全他媽死了!
不再胡鬧,我問道:“要走了?你到底要去幹嘛呀!”
方航說,其實我一直在騙你,我並非偶然來到你身邊,而是五乘給咱倆結下了緣,已經對你說過了,五乘精神分.裂成兩個人,向善的認識了我爺爺,向惡的認識了你爺爺,不過向善未必善,向惡也未必惡,他真的參禪參瘋了,而因為五乘的關係,我以前就見過你爺爺…
方航的故事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他長話短說,他爺爺比我爺爺大了幾十歲,正兒八經的前輩高人,與我爺爺始終找棺材不同,他爺爺殺出了自己的路,死後在陰間作亂,企圖幹掉閻王爺,換他在陰間做主,而方航為了幫他爺爺,就四處搜羅古代戰死的軍魂,送到陰間陪他爺爺與陰兵打仗。
不知道是不是吹牛逼,他說原先找到秦始皇派去百越的五十萬南方軍團,憑借這批人馬,他爺爺在陰間站住了腳,便有了他曾提過的奈河之事。
他爺爺的南方軍團無法渡河,急需水師,方航徹夜卜卦,算出北上方可結燃眉之急,但還要講究一個緣字,他接連北上都沒尋到法子,直到五乘讓他跟在我身邊,他才認為緣分到了。
而他剛剛動身的時候,我爺爺也算出我有強援自南而來,不過爺爺的卜噬之術比方航高了許多,輕而易舉鎖定了他,主動聯係,說清情況請他幫我。
他倆一直有聯係,不過我們總是四處跑,有時候也聯係不上。
但方航知道的比我多,他說許祈一直在算計我,而爺爺也一直在算計他,不過一開始爺爺並不知道許祈就是神秘人。
趁著爺爺不在,方航跟我打小報告:“王震,你被黑白無常拘魂之後,我近乎可以肯定許祈就是神秘人,所以那晚我引走姚廣孝與朱允炆,搶奪他們手中的水師兵符和十二衛親軍,可我將對許祈的懷疑告訴你爺爺,問他怎麼處理,他卻讓我隱忍不發,不要回去找你,我覺得呀,他應該在我之前就已經看穿了許祈的偽裝。”
我說,不可能呀,博遠揚將我騙進山洞的時候,爺爺還懷疑我是神秘人呢。
方航幽幽道:“安素,苗苗姐,莊深海,尤勿,秦風…你所受的委屈都是許祈一手造成的,當時對你說實話,你豈不是立刻與許祈翻臉?你爺爺要的是許祈自以為掌握大局的時候,將真相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你爺爺才能放心對張元吉的遺寶下手…最關鍵的…”
幾番欲言又止,我接連催促,方航才硬著頭皮說:“這麼說吧,許祈最大的失誤並非失去對你的控製,而是他將推背圖給了你爺爺!”
我心裏一顫,隨即想到爺爺露麵時說的那句話,他問許祈該如何稱呼,恩人還是師父?
而許祈也承認了,天煞孤星才是最適合幫他找棺材的人,他無數管齊下,走的最遠的那根管就是爺爺。
推背圖是張元吉給張原儀,張原儀為了讓爺爺有資格加入尋棺大隊,送給他增強實力的,而非爺爺所說,上一代天煞孤星給新人的傳承,博遠揚也說了,半塊饃饃換來一本奇書,簡直沒天理。
張元吉用八字欺負張原儀的法子就是從推背圖中悟來的,得到推背圖又接連開棺的爺爺…方航認為,他一定明白了神秘人無法自己開棺的原因,所以他後來放棄了,還隱藏了開過的棺材,應該是等神秘人跳出來,卻沒想到被跳出來的神秘人給收拾了一頓。
成為半個屍解仙之前的爺爺並不厲害,隻是得到推背圖,他的運道強到極點,又能給人定命而已,而許祈和朱允炆卻是怪胎命格,在他倆麵前,爺爺優勢盡失,哪怕倚仗老族公的武力也始終沒有幹掉朱允炆,說好聽,是他不想殺,可究其根本,也是朱允炆的怪胎命格有些克他,用提不起殺心來抵抗。
推背圖也不能對付許祈,那一次爺爺險死,隨後他雖然無法再將推背圖指使如臂,卻以高僧屍骨為身,沒當初的神通卻與許祈有了一拚之力。
這時候爺爺也開始搞陰謀,當然他不會與我們說,都是聰明的方航看出來的。
明白張元吉的套路後,想找神秘人就簡單了。
誰在後麵推波助瀾,鼓動我們去找棺材,自己卻絕不靠近的,誰就是神秘人。
想想許祈叫我們去找第九棺的說辭,編出自己愛上白姐姐的謊言,他火急火燎,甚至不讓我與九香圓房,硬把我給趕跑了。
我們不知道神秘人無法自己開棺,但爺爺知道,方航暗中將我們去雲南的原因告訴了爺爺,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每個人都認為爺爺在暗中注意我,第九棺凶險,許祈想逼爺爺陪我去,但爺爺沒有現身,見縫插針的許祈看到我有望破掉的小地獄,主動跳出來幫忙,但他沒想到我居然搞出個菩薩金身。
萬事總有意外,事事在許祈掌握,他就是神仙了。
方航說,張元吉埋下的第九棺是狴犴和白姐姐看守,白姐姐也是猛人,她幫狴犴養傷,傷好後憑明察秋毫的老虎眼替張元吉殺人,這很符合張元吉殺兒子的行為,可民國的時候有人去了,告訴白姐姐,張元吉早就飛了,所以白姐姐才搞出鬼村,自己想辦法去找夫君,而這鬼村也是別人幫她搞得,因為她根本沒有找到王保長的能力。
神秘人幫我破掉小地獄,重傷遠遁,白姐姐說這神秘人來過好多次,又是張元吉要殺的人,所以這人絕對是許祈,他也承認了。
但白姐姐從未說過,神秘人就是幫她弄出鬼村的人!
那這個人是誰?
方航也不知道,從年份上看,不太可能是爺爺,但方航極度懷疑爺爺知道鬼村的真相,助地藏菩薩度化白姐姐,地藏菩薩贈金身為饋,搞不好這菩薩金身是爺爺為自己準備的?
隻是懷疑,他說五乘很擅長這種變態修佛的本事,爺爺和五乘睡一個被窩,或許也會佛法,如果在我們去雲南之前爺爺就懷疑許祈,他沒有趕來救我,應該知道鬼村沒有危險,反而有一番大成就,若非如此,就隻能是爺爺不知道我去雲南,或者知道了卻不管我死活。
最最重要的,方航知道五乘那死人禪的重點就是曆經苦難,嚐遍心酸,看透生死,方證地藏菩薩道,而我獲得菩薩金身之後,文靜死了,爺爺安排的,朵朵的死,不知道爺爺是否有參與,但我和安素掉下火山地獄卻是爺爺派人救我出來的。
方航說,五乘自殺前曾與爺爺私聊過,爾後方航看到有個很高,臉很長的怪物在暗處對爺爺點了點頭,好像是我曾說過的馬臉怪人,陰差馬麵的徒弟,隨後爺爺欣慰的告訴大家:“王震平安,大家不要擔心!”
本來也沒啥,但聽我說了安素的死,方航心裏就不是滋味了,這才決定臨走前,將心裏話告訴我,他說:“你知道我經常懷疑別人,這些都是我猜的,沒敢問你爺爺,畢竟他們那號人都挺沒人性的,你爺爺不會因我是你朋友就不殺,我爺爺也是如此,說這些,不是想挑撥你們爺孫的關係,隻是他能用這種絕情的手段將你培養著一個大殺器,我擔心他會對你下手…說的誇張一些,也許他不是你爺爺?”
傻愣片刻,我無所謂的笑了:“由他去,爺爺不是第一次沒人性了!”
那一邊,白色蒸汽衝天而起,方航挺胸抬頭,肅容道:“不如你跟我走?”
我說:“我就在這裏,看著爺爺和許祈分個高下,看看他們誰能殺掉我,刺進我胸膛的是劍還是刀。”
方航拍我肩膀,笑的溫和:“那我走了,你保重,千萬不要死呀,我若凱旋,來接你!”
我雙手抱拳:“祝你武運昌隆,戰無不勝,我若不死,去找你!”
蒸汽飄散,水窪好像空了?
方航拔出牛骨刀,放聲大喝:“老婆,念誦大洞仙經叫門。”狂笑三聲,方航全身冒出一股威震天下的霸氣,狂傲道:“定天軍開拔,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定天軍,他給我的上十二衛改名了。
改就改吧,不改也不認識我了。
忽然想起一事,我急忙問道:“對了,你去陰間打仗,豈不是能幫我救文靜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