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們過來鬧.事被侯師叔三人攔下,爭吵起來之後,所有人都聚集在兩個營地之間的空地上,惟獨少了方航。
和尚又叫了起來,讓我們交出凶手,我隻好派兩名考古隊員去尋找方航,再看看許玉那邊有沒有事,便向侯師叔詢問,姚廣孝和朱允炆死了?
直覺告訴我兩個字。
陰謀!
一定是朱允炆勸說不成,擔心我們下毒手所以與姚廣孝假死而遁了!
侯師叔三兩句沒能說清楚,老和尚便又叫了起來,就是甫一見麵便與我發生衝突的那個,他凶神惡煞,噴著吐沫星子對我吼道:“是你們殺了姚大師和玄一禪師,趕緊把凶手交出來,否則怒目金剛一現,便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群和尚的殺氣好重呀,也不知道什麼來路。
許祈打圓場,說道:“這位佛兄,事情沒有論清楚之前還是不要血口噴人的好,你們衝過來大呼小叫,至今也沒有說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這邊也有個小兄弟下落不明,難道我們就要說,是你們綁走了他?”
老和尚身後還有個中年和尚,滿臉橫肉,像屠夫多過和尚,他咆哮道:“就是那賊小子,佛爺夜裏解手的時候看到跟在姚上師身後,偷偷摸摸的進了樹林,一定是他害了姚上師。”吼出一句,這和尚對我怒目而視:“把那賊小子交出來,不許你們包庇他!”
說完,他雙手結印,額頭青筋暴起,發出一聲好似莽牛的吼叫:“吽!”
隔著七八米,手印向我推來,許祈曾給我講過和尚的本事,簡單來說就是三種攻擊手段,要麼是念經催眠,用舌頭饒出的念力將一些聽上去很有道理的話,直接灌倒人的腦海中,不戰而屈人之兵,我覺得這是精神攻擊,要麼就是揮著拳頭打人,人類共同的手段,隻是和尚的身手一般都比較強橫,這是物理攻擊。
還有就是結印了,屬於密宗的手段,十根指頭配合心中所念所想再念叨幾句咒語,說是被菩薩加持法力也好,激發人體的潛能也罷,總之有許多難以想象的效果,就像許祈仍張符紙便冒出一道雷霆那般神異,但這手印有千多種,有些能發出類似衝擊波的玩意,有些則是印在人們身上,一股力道就破壞了五髒六腑,還有則是讓人幻想頻生,陷入迷境。
反正挺邪乎的,很難從手勢看出結印的和尚到底想做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躲開。
此時那屠夫和尚的手印向我推來,我身後又是許多考古隊員,無法躲閃便挺著胸膛迎上去了,畢竟有菩薩金身,總不該連一個羅漢都算不上的小和尚的攻擊都無法接下吧?
但那和尚一動,許祈比我更快,身形一閃擋在我麵前,我倆撞在一起,他卻好像紮根在土中那般穩固,隨後就是砰的一聲悶響,手印印在許祈的身上,大和尚跌退幾步,許祈卻巋然不動,滿臉傲然之色,對那屠夫和尚說:“不教而誅,大和尚你過分了,也接貧道一招。”
口袋裏摸出個墨綠色的小木劍,也不知什麼材質,許祈咬破中指在劍身虛畫兩下,不見揮甩的動作,小木劍便倏地一聲向那和尚飛出,許祈比出劍指,仍喊一聲:“疾。”
小木劍的速度更快三分,射向屠夫和尚的胸膛,而後者雖然沒能偷襲得手,反被打退幾步,卻及時穩住身形,長鯨吸水似的吸了口氣,上身像個氣球那般稍稍膨脹一些,還算寬鬆的僧衣都被撐實了,木劍打在他胸前卻發出叮的響動,不是木劍撞肉身,卻好像一柄鐵劍撞在了一口銅鍾之上,聲音尖銳的有些刺耳。
屠夫和尚偷襲,其他和尚不阻攔,可許祈出手之後,他們紛紛露出怒意,擼起袖子便要與我們拚命,反倒一開始喊話的老和尚冷靜了下來,喊一句住手,便問侯師叔:“你們是鐵了心的要與我們為難?”
三位老道的雙手交疊垂在小腹前,好像沒吃飽飯似的鬆鬆垮垮的站著,聽了和尚的問話,侯師叔眼皮微睜,瞥他一眼便看向其他方向,那輕蔑的姿態不能更明顯了。
老和尚麵色一寒,便要發飆。
我趕忙問道:“等一下,你先說說到底咋回事,姚廣孝和朱...和那玄一怎麼死的?”
老和尚斜眼看我,隨即便抬頭看星星,還切了一聲,充分表明了自己不屑於和我說話的態度。
典型的給臉不要,怪不得侯師叔不理他。
還是季雲祥久經世故,懂些禮貌,主動上前對我說:“王副會長,姚上師和玄一確實遇害了,他們的屍體就在裏麵擺著,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季家忍氣吞聲,但也不能任人在頭上動土!”
我讓他領路,去看看兩人的屍體。
季雲祥做個請的手勢,領我進了季家的營帳。
苦了季家的年輕人呀,都是單人帳篷,不管和尚們住不住,總得給人家紮好以示尊重,我們這是三十名考古隊員伺候十位大爺,他們這確實三個可憐鬼服侍十幾位,真是辛苦了。
季家的營帳是個半月形,帳篷後的草地上有兩塊白布,季雲祥說,姚廣孝與玄一的屍體就在白布之下,仇兵便主動上前將白布掀起來了。
我眼角抽動幾下,有些不可思議。
居然是兩具無頭屍。
滿身的血跡,不知道死了多久,竟然快要晾幹了,那身材也像是姚廣孝和朱允炆,可兩具沒有頭的屍體,委實難以確定是他倆。
可話說回來,樹林深處隻有我們這兩夥人,即便他們想找兩具屍體來冒充也難以做到,但要說他倆確實死了我也實在難以置信。
讓仇兵去考古隊找一名會驗屍的隊員,侯師叔卻攔住,主動給兩具屍體檢查,我問季雲祥,這倆人是怎麼死的,他便開始講述晚上的經過...
“王副會長?”季雲祥叫了一聲。
我回過神,問他怎麼了?
他問我有沒有在聽,我有些歉然道:“你再說一遍,剛剛走神了。”
我在擔心方航,季雲祥開始的幾句話讓我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
姚廣孝不傻,他懷疑我們要在夜裏動手,所以九個老和尚始終一字排開,在季家的營地前麵向我們打坐,侯師叔三人也是這樣,和尚與道士就是隔著三十米的距離針鋒相對。
朱允炆勸說不成,回到季家營地,隨後我就鑽進帳篷睡覺了,季雲祥便是從這裏開始講起,差不多夜裏十二點,姚廣孝忽然起身向一側的樹林走去,玄一和尚緊隨其後,誰都不知道他倆去做什麼,也沒有人敢問,就這樣過了一個小時,屠夫和尚慌張跑了回來,說是姚大師和玄一被人殺了。
屠夫和尚的經曆便是姚廣孝離去幾分鍾後,他鑽進樹林解手,無意間看到方航鬼鬼祟祟的出現,其實他也不敢肯定方航是跟著姚廣孝,隻是那種情況,方航隻可能是奔著姚廣孝去的。
屠夫和尚想攔住方航,剛提起褲子便被人從後麵打暈了,醒來之後,情知不妙的他在樹林中找到了兩具屍體。
去找方航的兩名考古隊員回來了,告訴我說,沒發現方航的下落。
經過就是這樣的簡單,我憂心更甚,便問侯師叔幾人,是否知道方航的行蹤。
侯師叔說,他們三人一直麵對和尚們打坐,沒有看到。
許祈也是如此,原本他們就在侯師叔身後的帳篷,方便隨時去支援,而我們的帳篷圍城了圓形,方航在最後麵,許祈沒有看到他。
有考古隊員說了幾句。
我們想幹掉季家人,也擔心季家半夜從樹林裏摸過來,所以今晚的陣型就是侯師叔三人在前盯著季家,龍虎山和方航居中時刻準備衝殺過去,而考古隊則多半守在樹林的方向,一旦看到人影就直接開槍,若是季家不來,我們去找事,考古隊在後開槍也安全一些,不會被姚廣孝頂著子彈衝上來大殺四方。
這是說好了的,但考古隊員告訴我,我睡著之後方航去找他們,說是夜裏還有硬仗要打,他獨自守著樹林讓大家安心休息,就像姚廣孝和朱允炆在季家無人敢問的地位一樣,我們這裏也沒人能指揮方航,他想幹啥就幹啥唄,而且方航與考古隊交情匪淺,也沒有人懷疑他。
可現在看來,方航的舉動顯然別有一番深意,但他離著老遠,不可能看到姚廣孝進了樹林,而且他叫考古隊離開的時間,甚至在姚廣孝進樹林之前,難道說,他們兩個商量好了,半夜在樹林見麵?
擺弄屍體的侯師叔忙完了,他指著身形纖細的小和尚,朱允炆的屍體說:“正麵用鈍器劈開了脖子,一擊斃命,動手的人天生神力。”
他指著姚廣孝那高大的無頭屍體,上身的僧袍解開,露出軟趴趴的胸膛,說道:“他與人爭鬥過,但是很奇怪,似乎是站在那裏任人毆打,全身的骨頭斷了一半,死後被人砍掉腦袋的。”
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難,很艱澀的問侯師叔:“鈍器是什麼意思?”
侯師叔老實說道:“就是武器不夠鋒利,砍破皮肉卻無法將腦袋斬斷,是憑借巨力硬生生將脖子扯斷的,方航的牛骨刀能砍出這樣的效果,那小家夥的力氣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