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屍一張口,我嚇得肝都顫了,除了屍體忽然說話所帶來的驚悚,還有正在做壞事卻被人發現所造成的羞愧與緊張,我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太尼瑪嚇人了,趕緊跑。
被嚇得一蹦三尺高並非虛言,我轉過身之後沒有立刻逃開,而是先原地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個動作但就是做了,估計是嚇壞了,忘記了逃跑的正確方式。
連嫁妝劍都顧不得,邁腿要跑,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衣領被扭住,隨即聞到了令人反胃的腐臭,稍稍側臉便看到揪著我領子的,淌著屍水的浮腫大手。
女屍半坐而起,卻被大肚子阻礙的隻能倚靠在棺材上,她一隻手揪住我,另一隻手抓著劍刃遞到我麵前,說道:“小帥哥,你不要這把劍了?是送給我的禮物嘛?我拿它砍掉你的頭好不好?”
我苦著臉,幹巴巴的說:“不好,我還要呢!”
說著話,我便接過嫁妝劍,她也沒有躲閃,但我將劍從她手中抽出時,這柄吹毛斷發的嫁妝劍便削掉了她五根指頭。
輕微的嘣嘣幾聲,斷指掉在棺材裏,她低頭看了看,隨即又用那對渾濁的眼珠子對著我,我趕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便繼續笑著說:“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會原諒你,你剛剛是要剝開我的肚子麼?來,我幫你。”
一隻手的指頭沒了,她便鬆開我的衣領,用那十分黏膩軟乎的手抓著我握劍的手腕,慢慢向自己的肚子插去,臉上笑容更深,說道:“你是想看看裏麵有什麼嘛?是我的孩子呢,不過我看你生的挺俊俏,咱們殺了他,你當我的孩子吧,媽媽會好好疼愛你的,好不好?”
我當然說不好!
可她卻戲謔道:“反對無效!”
抓著我手腕的手掌很用力,那粘稠的屍水連成絲滴下棺材裏,劍尖一點點的向她肚子捅去,她的嘴角卻越翹越高,更顯歹毒與陰森。
而我也差不多從慌張中緩過來了,眼看著劍尖就要碰上那大肚皮,我手腕一挑,胳膊用力,嫁妝劍便輕而易舉的捅穿了她的胸口,劍尖自背後冒出老長一截。
同一時刻,我左手掏出槍,不知道還有多少子彈卻盡數打進她身體裏,邊開槍邊罵:“都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呀,怎麼說我也是小道協的副會長,三天兩頭的被鬼欺負,你們讓我這張臉往哪擱呀,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就你會詐屍?我他媽也是空殼子屍體,我比你活蹦亂跳多了!”
女屍被我打得顫個不停,但表情始終沒有變過,抓著我的手還是那樣用力,等手槍發出哢哢的空膛聲,她低頭看看身上的窟窿眼,再一次對我說道:“你這狠心的孩子,怎麼能拿槍打媽媽呢?媽媽要打屁股嘍。”
話音剛落,手上的力道便大了許多,她揪著我的手腕站了起來,而我不等她先動手,手槍插回口袋,嫁妝劍換到另一隻手,狠狠向她胳膊砍去。
一劍落下,屍水狂漸,混雜了種種難聞味道的空氣變得更加汙濁不堪,而這女屍的胳膊便從肘部被我砍斷,另一隻手沒有指頭,身上又滿是槍眼,我覺得不可能有人比她的模樣更淒慘,而她赤身,挺著大肚子站在棺材裏,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高傲的笑容卻如王座之上的女王。
她都可憐成這樣了,居然還笑的出來。
我後退兩步,正猶豫著要不要撲上去將她徹底分屍,卻發現那棺材邊上,左右各扒了四隻大手。
是棺材裏的八臂菩薩,八臂齊用力,居然撐著他直直地從棺材裏彈了起來,與那女屍並肩而立,正臉對著我,卻橫著探出腦袋,用那一張側臉迎向女屍的嘴巴,就在我麵前,以這種極為古怪的姿勢,發出響聲的濕吻起來,我甚至看到他倆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三麵八臂菩薩如常人一般新鮮,女屍卻是腐爛的呀,這也下的去嘴,我都想替他嘔吐一場。
看這架勢是準備夫妻同心,其利斷我了,我趕忙撤到兩米之外,匆匆換了個彈夾,不知道這八臂菩薩是否如其他一樣看不到我,但他手無寸鐵,又沒有高油翁那可以將我的胳膊生生扯斷的怪力,我右手持劍左手握槍,若是這都打不過他,我簡直可以去死了。
但下一刻,我聽到朵朵焦急的尖叫:“王震快跑,他們全活了。”
扭頭看去,這才發現靠著牆,兩列盡頭隱藏在黑暗中的棺材居然全都立了起來,就停在一張條凳上,而我回頭之後,棺材板便轟然砸地,蕩起的灰塵讓本來就不清晰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
可以看到,灰塵中走出了一道道人影。
不需要我開棺,他們自己冒了出來,正如我們所猜想的那樣,一半穿著民國服裝,有衣衫襤褸的泥腿子村民,也有光鮮亮麗的保公所人員,他們生前有大仇怨,可死後居然混在了一起,保長牽著那穿著暗紅色旗袍的婦人,村民也沒有向他們動手。
這些村民好像失去意識,淪為行屍走肉,但似乎全是蔭屍,腐爛程度並不嚴重,尤其是保長和那婦人,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穿著洋裝的丫頭,栩栩如生,簡直與活人沒有兩樣。
其他棺材中走出的就是一對對菩薩屍與真正的屍體,他們倒是活靈活現,菩薩屍自不用說,原本什麼樣現在依然是什麼樣,而那些屍體,除了方航與尤勿依舊在保質期,餘下的腐爛極為嚴重,有幾個走了兩步居然連眼珠子都掉地上了,他們彎腰撿起,又塞回眼眶中。
方航,尤勿,女屍,這是三個大肚子的,其他與八臂菩薩摟在一起的屍體有男有女,小腹或平坦或鬆垮,可我卻看到,幾具屍體的肚子上,依稀還有妊辰紋的痕跡,他們已經產下了肚子裏的怪物,卻知道是什麼鬼玩意。
子彈對他們的傷害很小,光憑一把劍肯定難以力敵,更何況其中還有方航與尤勿這兩個不能傷害的人。
我暗暗叫苦,這一回想必是插翅難逃了,隻是連累了朵朵,這一屋子惡心的屍體似乎對色.欲有著極濃的興趣,我不能讓她淪落到那種淒慘的地步,先殺了她吧。
有了這個想法,正好她也喊了一句,王震快過來。
我轉身跑到朵朵身邊,抓著她肩頭說:“朵朵,咱倆必死無疑了,你若是願意我就先殺了你,免得被他們糟蹋,若是不願意也由你去,我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他們靠近你。”後半句沒說,若是這口氣沒了,我想管也管不了嘍。
朵朵激動的難以自持,張口想要說什麼,我卻先聽到身後的喊聲。
是尤勿的,他很驚訝:“王震?居然是你!”
我比他更驚訝,我說:“我靠,你居然可以說話?”
看到是我,尤勿十分欣喜,先是對身邊的屍體說:“大家等等,這是我朋友。”隨後轉向我,但我卻發覺他摟著身邊女菩薩的手依然很不規矩,在她屁股上揉來揉去,他對我說:“真想不到你也來了,你身後那黃毛丫頭不是季飛飛的未婚妻麼?你倆好上了?這可不行呀。”
說完,他便露出一副沉思神色,而更加讓我想不到的是方航也忽然張口,他說:“就是就是,這黃毛丫頭哪裏知道情趣,沒意思的很.....”踮起腳尖,方航的目光越過我,對朵朵說道:“我可沒有瞧不起你,實事求是嘛,王震也是個小家夥,你倆差不多,兩個沒有情趣的小孩在一起又如何快活的起來?你倆還是分手吧,朵朵,一會跟哥去佛堂,哥給你挑個順眼的菩薩當你男人,王震也去,選個漂亮的姐姐,他就好這口。”
我被他倆的話雷到快冒煙了,而尤勿為了配合方航所說,很下流的將身邊女菩薩抱起來,那女菩薩就像隻樹袋熊纏在他腰間,八支酥軟小手在他胸前,後背輕撫個不停,而尤勿則在女菩薩三張臉孔上舔來舔去,他眼中熾盛的情.欲,似乎下一秒便要在我麵前,上演一出翻天覆地的盤腸大戰。
尤勿表演著,方航哈哈大笑,為我解說:“王震,看到沒有,這姐兒比九香和文靜都有味道吧?這才是小把戲,一會哥領你去大自在佛國,那裏才是真正的美妙般若呢,你心中所想,腦中所念,無一不能實現,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最後便登上了極樂涅槃世界,哈哈,想想就興奮呀,不行,我忍不住了。”
說完,他便扭頭要吻那肚皮上還有傷痕的女菩薩,而我目瞪口呆的聽他說了一番話,隻覺五雷轟頂,世界觀轟然崩塌,一個積年的道士,居然要去什麼極樂世界,他中邪了麼?
一定是中邪了,那一邊的尤勿已經和女菩薩哼哧哼哧的賣起力氣,方航也越陷越深,我急的大吼道:“方航,你他媽瘋了?你看看自己的肚子,趕緊清醒過來呀!咬舌頭噴血,拍自己天靈蓋,這都是你以前教我的,趕緊給老子做,你一個道士,居然信佛?”
方航便低頭看那鼓起來的大肚皮,還伸手摸了摸,卻說:“愛情結晶,沒有什麼不對呀,她是菩薩,肯與我在一起已經是恩賜,我又如何能讓她承受臨盆之苦,自然是我來嘍,道士為什麼不能信佛,佛觀一缽水,便發現八萬四千蟲,此等大威能如何不令我信服?王震你別囉嗦了,我知道你一時間難以接受,等你明白那究竟是怎樣的快活,讓你走你也舍不得呢,來吧,哥領你去見識一番。”
方航向我走來,女菩薩便領著其他屍體,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我猛地將槍口指向方航,喝道:“別過來,九香還等我回去,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你他媽別逼我,給老子站住!”
撇撇嘴,方航不屑道:“傻帽,一把槍能對付了我麼?來吧王震,是兄弟我才好言相勸呢,忘記九香吧,如果她來尋你,我也會給她挑個好男人的!”
瘋了,方航絕對是瘋了,我不知道他中了什麼迷魂藥,但此時此刻我根本無法說服他,我不想傷害他,便隻能步步後退,大吼道:“沒開玩笑,你再上前一步,我真的開槍了。”
方航根本不聽,甚至快步向我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