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以為她不想讓我看到哭紅的眼,所以才始終閉著,後來發現眼皮沒有腫,又當她故意搞出一副傷感的姿態,可此時卻將我嚇了一跳。
眼球血紅,好像被人打過,充了血的樣子。
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文靜卻哭喪著臉說:“細菌感染了,紅眼病,”她揪著鬆鼠怪的頂瓜皮,這小家夥睡眼惺忪,衝我咦咦叫喚兩聲便又在空中睡著,文靜指著鬆鼠怪說:“它每晚就睡在我枕邊,大尾巴總在我臉上掃來掃去,結果給我掃成這樣了。”
我要帶她去醫院,文靜說昨天已經去了,沒什麼大礙,但我還是不放心,決定抽時間讓許祈給她看看,畢竟是蝅兵雲集的地宮裏帶出來的怪物,要說這毛團畜生不帶毒,我第一個不信。
文靜讓我別打岔,問我究竟願不願意送她禮物,我說:“你盡管開口,哥有的全是你的,反正就這一條命,大不了我不活了。”
文靜苦笑:“康九香拿自己的命威脅你,你又拿自己的命威脅我,我就注定是吃虧的那一個麼?哥,我要不你送禮物給我,生日那天,我把自己當做禮物送給你吧,白天你和康九香結婚,晚上找我入洞房!”
她認真的看著我,我也嚴肅的盯著她,許久之後,我倆都笑了,仿佛又回到純真的童年時代,她沒察覺對我的感情,我也一心守護著自己的妹妹,文靜將鬆鼠怪扔在長椅上,鑽進我懷裏,抱怨道:“不讓我走,不隨我願,結果就是活活把我逼死,咱們走著瞧吧!”
我沒說話,文靜讓我背她回家,我便將她扛在背上,那傻鬆鼠生怕被我們丟下,小爪子揪著文靜的衣服扒在她肩頭,我們一步步走著,到了樓下,我對她說,現在才十八歲,不著急,等你二十五的時候如果沒有男朋友,哥帶你私奔。
文靜卻說:“二十二吧,二十五就老了。”
我說,現在的你在十四歲小姑娘眼中也不年輕。
一番討價還價,最後定下的年紀是二十三歲半,而嘴上說的私奔,但那時候也做不出拋妻棄子的事,我決定娶兩個,如果文靜和九香不答應,就別怪我用名人兄教的法子,咱這電動小馬達的外號也不是白叫的。
連上文靜就有三個女人要照顧,不能再多了,倘若有天救活了安素和白苗苗,依然糾纏不休,我隻能想個假死的辦法嚇唬她們。
安撫了她們,吃過晚飯便帶回家裏,文靜看似迷糊,九香仿佛嬌憨,實際上這些女人沒一個傻子,九香雖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但她知道,如果欺負李珊珊我一定會生氣,也知道文靜是我不能割舍的女孩,她便正將她們當成姐姐妹妹看待,這讓我大為感動。
無以為報,隻能傾盡一生來對她好。
結婚是頭等大事,但許多小事也不容忽略,首當其衝的就會陳建國與方哪吒。
那晚方哪吒追殺朱允炆,我抱著九香下山,等鄭老會合了方哪吒再去山上時,陳建國已經失蹤,隻剩下魂魄不全的陳康傻呆呆的立在原地,他的頭套被摘下,露出那張被毒液腐蝕了的臉蛋,想必是陳建國以為兒子被我們禍害,沒有帶走。
陳建國不死,我家一日不寧,照方航的估計,瘋掉的陳建國很有可能在婚禮當天與我們玉石俱焚,比如說,他扛著火箭筒來,我們死定了,所以最近幾天,警察在我家周圍設下天羅地網,就等著陳建國的出現,但我們依然憂心忡忡,因為陳茉莉寫的百官行述在他手中,我們不知道波及麵究竟有多廣,也就難以確定警察中是否還有他的人。
生死有命,隻能見招拆招了。
至於方哪吒則簡單了許多,我問方航,那天晚上為什麼到底是個什麼鬼,方航說,他不放心我一個人上山,偏偏陳建國又是個狙擊手,這種科技武器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疇,不確定是否會被發現,於是方航拚命了。
那是他請來了三壇海會大神的一絲真靈附體,有點當夜在李顯家,許祈請來張道陵上身的意思,但許祈是張道陵的弟子,方航可與哪吒沒什麼關係。
他說:“所以你上山之後我就跑到縣裏買了件肚兜穿上,把自己打扮成他老人家的樣子,這才念咒恭請,幸不辱命,或許我倆年輕時長得像,大神給了個麵子吧,你見到的其實是我的魂,附著一絲真靈而已。”
我問他,難道哪吒出馬也抓不住朱允炆?
方航解釋說:“靈魂出竅,不能離開身體十五裏地,當然這是根據個人情況來說,反正我就是這個範圍,而我身體離你們隻有十二裏地,朱允炆隨便一跑,我就追不上他了。”
我大感可惜,問他,為什麼不把自己的身體擺在山腳下,如今朱允炆再逃,下一次出現,指不定又要死掉誰。
一聽到身體,方航頓時黑臉,扭頭便走了,倒是鄭老小聲告訴我們,肚兜是女人穿的,這玩意不好買,方航費了好大勁,才在別人家裏偷了一件,再開車趕去山腳已經來不及,便索性找了條小巷子,在車裏脫光了換上肚兜打坐,最後變成哪吒飛去救命。
值得一提的是,方航雖然沒想到朱允炆會出現,但也做好了追擊的準備,其實他離我們隻有七八公裏,是因為白天我們幹掉鄭老,夜裏警察巡街,發現車裏有個變態狂,差點把他送到市裏的精神病院,是有人發現他是正在追捕的犯人,這才驚動了鄭老的秘書,倉促間將他救下。
而方航對飛頭降的擔心成了真,鄭老雖然頭身俱在,但怎麼都無法黏在一起,每三天就要換一次新鮮的蟲子醬汁,方航不知道如何善後,許祈也沒有辦法,隻說有機會學到完整的降頭術,或許會接了鄭老的尷尬,現如今,鄭老成天圍著圍巾,走起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跌一跤將腦袋給摔掉。
至於被我們帶回來的陳康,就在第二天夜裏解決了,血仇不能不報,但三番四次的折騰,我真沒了折磨他的心思,陳康哭聲震天求我們饒命,方航正要一刀剁掉他的腦袋,許祈忽然大叫一聲,轉身望向樹林深處,哪裏有個灰蒙蒙的人影,煢煢孑立。
這是方航在戈壁灘上見到的妞,他走過去與她交談幾句,回來時,抓著那隻白乎乎的肉蟲子。
厲鬼報仇,不死不休,瑩瑩給我麵子,當夜讓我們帶著陳康離開,她卻帶著蟲子追來,打定主意要陳康一嚐她所承受的痛苦。
給陳康吃了偉大的哥哥,肉蟲子將他折磨了一個多小時才斷氣,從始至終瑩瑩都在一旁看著,最後衝我遙遙一拜,跪下磕了幾個頭,消散在黑暗之中,方航說,世間再沒有瑩瑩其人,下輩子也沒了,這就是厲鬼報仇的代價,於是我們在樹林裏立了衣冠塚,馬楠之墓。
陳茉莉真的不會腐爛,方航和許祈每天都要在她身上捏幾把,皮肉也始終軟著,便讓她掛在閣樓,看看明年還會不會殺人。
平靜的日子過了七八天,終於要結婚了。
都說新娘是最美的女人,可我以前參加婚禮,並沒有發現她們美到哪去,而這一天,在許祈的強烈要求下穿著一身紅色旗袍,頭戴流蘇鳳冠的康九香從屋裏出來後,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感覺,反正我呼吸一滯,眼中隻有她一人了。
她美的令人窒息,雖然臉沒有變,但整個人都散發最美妙的感覺。
這是她作為我妻子的第一天,不管日後會有怎樣的生活,但每一個女人在這一刻,都抱有最美麗的幻想,她將這份美好的期許毫無一絲保留的送給她的丈夫,也隻有我,能感受到此時的康九香究竟美到了什麼地步。
婚禮就在家中舉辦,我的朋友不多,該來的都來了,能來的也都來了,但有更多該來的人卻不能來,比如爺爺,比如秦風。
自從得到封著馬恩慧的血玉琥珀,我從未離身,而今天將她妥善保管在一方錦盒中,壓在了衣櫃最下麵。
不知道陳建國是否會報複,別墅外明火執仗的停著警車,也是為了不要破壞這場婚禮,即便這是最好的抓捕機會。
伴郎是鄭老的秘書,伴娘是文靜,這小丫頭明目張膽的對我擠眉弄眼,放肆的調戲著。
在許祈的操辦下,中規中矩的中式婚禮,其實照我們的想法是中西合璧,穿著漢服辦洋婚,隻是方航多一句嘴,他說正經的西洋婚禮要問來賓是否同意我們結合,有文靜在,估計不可能全票通過。
陳建國的介紹下,鄭老剁頭案期間,我也認識了一些新朋友,二三十位,但是收到的禮物卻足足近百,都是些破銅爛鐵,他們本就是想在鄭老的麵前證明自己的清廉,沒送我一根咬了一半的白蘿卜已經很大方了。
別人的禮物不方便拆開,惟獨鄭老送的一副墨寶當中掛上,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舉案齊眉。
熱熱鬧鬧的渡過一整天,終於入夜,家裏屋子足夠,親近的朋友都沒有走,而我對康九香那誘惑迷人的胴體早就垂涎三尺,如今名正言順,自然猴急萬分,不到八點就拖著她進屋睡覺,康九香滿麵紅霞,喘息急促,而我忽然就沒了那股子衝動,隻想先將她擁入懷中,說上千萬句甜言蜜語才甘心。
剛伸手,方航便在門外喊道:“王震你出來一下。”
我說,不出去,我倆都脫光了,你們要是好意思就進來鬧吧。
方航卻說:“不是鬧洞房,跟你說了可別嫌晦氣,有人給你送了一雙穿著高跟鞋的腳,女屍腿上剁下來的!”
話音剛落,頭頂一聲巨響,別墅猛地晃動一陣,我們婚房的屋頂被炸出一個大窟窿,我趕忙將康九香摟住,卻被一塊磚頭砸破了頭,方航破門而入,我抹去臉上的血跡,吼道:“他媽的,一定是陳建國這個畜生,錢旺,帶人給老子抓住他!”
康九香驚叫一聲:“王震!”我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地上,一顆長發散亂的人頭,後腦勺對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