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她為什麼要走後門,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根本沒有解釋,也許是職業的尷尬,讓她不想堂而皇之從前門離開,成為人們議論誹謗的焦點?陳建國也走後門,不想給別人看到唄。
那晚,鄭老毫不含糊的讓我有什麼招數盡管使出來,此時卻又提起瑩瑩的死,顯然是想為自己開脫,難道他察覺我要動手的念頭?
見我沉默不語,鄭老走到一塊青石前坐下,摸出煙遞給我一根,我沒接,而是故意抽起自己的煙,擺明了不會妥協的立場。
想弄死我的人有很多,但說心裏話,除了朱允炆,我對其他人並沒有過多的恨意,哪怕他們要殺我父母,殺我身邊人,我會反擊但也會理解他們的心情,成王敗寇,我被爺爺帶上另一條路,殺與被殺都是很正常的,但殺有殺法,我會報複那些傷害我親人的人,但不會惡心他們。
而害死瑩瑩的人,讓我發自內心的厭惡,恨不得扔進茅坑裏淹死他們。
我臨時起意去大富豪,臨時決定帶走瑩瑩,不管我還是她的仇人,都無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埋伏好陷阱,何況瑩瑩離開我身邊的原因,是被鄭老的遠親強拉進包間並起了衝突,唯一有機會,有理由下手的,隻有他們一行人。
張胖子都招了,他還要狡辯麼?
鄭老說,他不知道誰是凶手,隻是瑩瑩的死還存有一些疑點,所以來跟我說一聲,若是我不相信,依舊要與他為難,不管怎樣他都一肩擔之。
我說好的,這件事我會再查,話說完了,我就不留你吃飯,破五不出門,您走起路來還是當心一點吧。
轉身要走,鄭老卻讓我稍等,他說告之瑩瑩案的疑點隻是順便而為,他是為另一件案子來的。
我問他什麼案。
他說:“陳茉莉!”
我心肝一顫,還以為家裏的屍體被他知道,帶人抓我來了,可左右並沒有想象中將我包圍了的警察,便問他是什麼意思。
鄭老起身,緩步走到我麵前,雖然個子比我矮,可氣度卻針鋒相對,他說道:“我打聽了你的背景,小道協裏忽然冒出來的副會長,風頭很勁,似乎是內定的下一任會長,將一眾道士道姑壓的抬不起頭?幾位手眼通天的副會長聯名反對,卻被你們最老的那三位用門規處置了,我說的沒錯吧?”
風輕雲淡的說了這些話,仍是波瀾不驚的表情,似乎說的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可他眼眸中的得意卻被我看到了,那分明是說:小子,老子早把你的背景打聽清楚了,趕緊吃驚吧,趕緊問我是如何得知的吧!
可惜讓他失望了,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事,而是感歎於三位師叔對張元吉第十棺的決心,更好奇小道協的門規是什麼,處置副會長是什麼意思?總不能把他們殺了吧?!
我連小道協的變動是否是隱秘都不知道,也就不會問他從何得知,隻是問他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
鄭老說,道士們雖然餐風飲露,但一顆心與人心無異,也有七情六欲,不過身為小道協的會長,總要做些分內之事,即便貪圖享樂,也不是一個小縣城或者地級市的官員富豪可以收買的。
我問他到底要說啥?
他說:“我要你幫我破了陳茉莉的案子,這是一樁靈異案件,我手下的人不擅長刑事案件更別說抓鬼了,原本就要向你們求助,既然你這下一任會長來了,你責無旁貸,你破陳茉莉,我破瑩瑩案,你給我個真相,我給你個交待,如何?”
繞了半天居然是這檔子事,我本來就在處理陳茉莉,去大富豪也是為了探消息,好不容易找到個證人,這老頭跳出來把我的證人弄死了,現在居然讓我查案,我便問他:“你是來氣我的吧?朱允炆,你又玩這一手啊?能不能整點新鮮的?”
說完,我就捏他的老臉想撕破偽裝,純粹是下意識動作,朱允炆並不是帶著麵具才能冒充別人。
高油翁就是打著調查馮彪的死因出現,順手害死了丁三,讓事情變得更加離奇,如今又是陳茉莉,半路沒了瑩瑩,鄭老又跳出來讓我破案。難道朱允炆逃跑幾百年,就憑這一招活著嗎?
被我捏了臉,無法保持風度,即便他是個位高權重的大官也免不了露出常人的氣急敗壞,推搡幾下,我趁機退開,右手已經握住手槍,就等他變臉之後先來上一梭子,可鄭老卻氣呼呼的罵人說,小道協要完了,居然找個瘋子當會長!
發泄一通,鄭老氣喘籲籲,問道:“懶得跟你廢話,陳茉莉的案子,你管是不管?不管我就找別人,娘了個腿的,國家錦衣玉食的養著你們這群野道士,還他娘的給養出神經病了!”
我說,你想讓我怎麼管?我原本就在破這件案子,好不容易發現瑩瑩是陳茉莉舊交,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你整死了,你讓我怎麼管!”
鄭老震驚道:“瑩瑩認識陳茉莉?除夕夜,你是去查案子的?”稍作沉默,不知道想到些什麼,他忽然陰森森的嘿嘿兩聲,讓我將有關茉莉案的了解對他說一說。
即便他真是朱允炆,說了也不打緊,正好趁機加以辨別,我便從知道茉莉案的開始,一直說到除夕夜,隻是隱去了陳茉莉在我家自殺的事,而是換成想把陳建國灌醉,方便酒後吐真言,於是他領我去了大富豪,巧合之下才遇到瑩瑩,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陳建國未必參與其中,也不存在一個害死陳茉莉的凶手。
我說完後,鄭老臉上的疑雲更重,眯著眼睛想了一陣,猛地拍著大腿,恨恨道:“這幫混蛋,眼裏根本沒有法律,看來我這一趟出來還真是來對了!”
沒有說話,等著他解釋,鄭老猶自發了一陣狠,便對我說:“你剛剛說,害死陳茉莉的人隻有兩種身份,一是能對省廳下令,刪除戶籍的大官,二是能接觸到戶籍檔案,又能說服許多人幫他隱瞞的人,第一種人不會與陳茉莉結下死仇,第二種人地位不高,也就沒能耐織成一張天羅地網,對吧?現在我告訴你,你想錯了,陳茉莉案的元凶就是這樣一個人,縣裏,市裏,任何能接觸到陳茉莉案的人都在幫著他欺上瞞下。”
我問他,這種人可能存在麼?
鄭老正色道:“你這是典型的唯心主義,你們道士就靠這個混飯吃,你覺著太懸乎就說他不存在?那你說陳茉莉為什麼而死!我告訴你吧,一年多之前就有人對我說了陳茉莉案,當時我就認為是靈異案件,但這是警察的職責,他們會報上去從道協請人協助,不歸我管,我也沒有過問,後來碰到你們縣的幹部,順口問了一下,他卻說沒有這件事,是以訛傳訛,老百姓的流言蜚語罷了。”
鄭老說,當時還是沒留意,直到再一次的飯局上遇到了當初告訴他的那人,他板起臉把人家訓斥一頓,讓他以身作則,不要學老百姓的惡習,沒事少傳閑話,那人卻拍著胸脯保證,陳茉莉案是真的。
有了這一回,鄭老留心了,暗地裏四處打問,紙裏終究包不住火,民間的傳言雖有許多出入,但整體能分析出個輪廓,但鄭老找官方的人詢問時,沒有一個人承認。
這時候他才發現問題。
鄭老不是破案的,他是專門查官的,一眾官員欺上瞞下,這是他分內職責,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但相比於我,認為這種人不存在,鄭老要查的就是,那人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如此多的人幫他,還是說,讓陳茉莉消失是這些人的共同心願,所以才勾搭成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