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大巫公飽含恨意的質問,朱允炆還是那副嬉笑模樣,很輕佻的說:“沒忘,你讓朕尋找上一尊金人的下落,未來與我共享金人帶來的機緣,朕一直謹記於心。”
大巫公怒道:“那你為什麼背叛我?”
朱允炆揮揮手,誠懇道:“不存在背叛,你也別總拿自己當個信守承諾的蠻族,朕隻是先你一步下手而已,你們匈奴人若是真的恪守盟約,幾千年來也不會一次次的侵入我漢人疆土,朕從未效忠於你,又何談背叛?即便真的叛了,你能拿朕如何?別說這些廢話了,告訴朕,如何帶走這尊金人。”
大巫公怒極,嗷嗷怪叫著,雙手接連揮舞長矛,小島上的毒蛇吐著蛇信子,嘶嘶聲連成一片,齊齊湧動著入水,那始終跟在朱允炆身邊的金甲大將爆喝一聲,便有士卒點燃火炮,砰砰砰的三聲,三顆將我們炸到明朝的黑蛋蛋,朝著大巫公射去。
炮彈落入蛇群中,眨眼間炸開,一陣地動山搖,震得我險些掉下去,無數段蛇驅漫天亂射,七七八八落入水中,燒焦的肉味,蛇血的腥臭味混雜在一起,即便離著好遠,依然讓人胃裏湧動,等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過後,又是噗通落水聲。
很不和諧的一個聲音,似乎是從我們不遠處的石壁上掉了下去,受石壁阻擋,我們看不見,又認為是震落的石頭便沒有在意,可朱允炆和大巫公看了一眼,隨即大喝起來,大巫公喊得是匈奴語,幾條毒蛇順著他指的方向衝去,而朱允炆稍稍呆滯後,震天狂笑道:“納蘭元清?納蘭元清!原來是你這老東西,怎麼從大殿裏逃出來的?真有本事啊你!”
老族公落水裏了?我心中一陣焦急,狠下心道:“爺爺,跳出去和他們拚了吧?”
爺爺探頭看一眼,擺手說:“別急,秀哥兒比鬼還精,誰知道他又打的什麼主意?”
話音剛落,下麵已經響起老族公的狂呼:“朱允炆,你他娘的就看著老子被蛇咬?你就看著你的好兄弟被匈奴人欺負?”
朱允炆走到船梆處,一直敲踩著,十分愜意的盯著水中手忙腳亂,躲避毒蛇的老族公,戲謔道:“呦?咱倆是兄弟?什麼兄弟?”
老族公喊道:“咱們可是親親的一族同胞,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不能讓外族人欺負老子啊!”
朱允炆笑的前仰後合:“是麼?你不是滿族人嘛?你不是以納蘭氏的後代而整天得意洋洋麼?什麼時候成我們漢族人了?”
話雖這樣說,朱允炆卻還是揮手下令:“派小船去救他,千萬不要傷著我這個好兄弟。”
話音剛落,又是撲通一聲,我心說該不會是博遠揚也落水了吧?
便看到朱允炆錯愕片刻,隨後跳著腳的狂笑,博遠揚的聲音響了起來:“救道爺,朱允炆小兒快救你家道爺,好多大蜘蛛呀!”
我說這倆老東西搞什麼鬼把戲,爺爺也小聲嘀咕著。
他倆走了不同的路,即便老族公有什麼想法,主動在朱允炆麵前現身,博遠揚卻沒機會與他合謀,難道說他倆的路最後通到了一起?
那一邊,老族公與博遠揚奮力爬上明朝小船,不斷拍打身上掛著,爬著的毒蛇與蜘蛛,朱允炆絲毫不管臉色難看的大巫公,隻顧著與兩個老朋友敘舊,滿帶欣喜的喊道:“這一次真是收獲頗豐,即便帶不走祭天金人,朕也能一掃幾十年的怨氣,哇哈哈哈,納蘭小兒,博道士,你們那老兄弟在哪裏,可是死了麼?”
被朱允炆親切的問候的爺爺麵露沉思之色,應該是想不通那倆位為什麼自投羅網,正在這時,我忽然聽到地洞深處傳來許多節肢點地的聲音,頓時心驚肉跳,手電向深處照去,已經看到了蝅兵的先頭部隊,無聲無息遊走的毒蛇怪蟲,而那愈發清晰的響動也證明了大批蝅兵正向我們奔來。
爺爺苦笑一聲,對我說:“跳下去吧,秀哥兒和遠揚就是被這些東西給逼出去的。”
說完爺爺站在洞口高聲喝道:“乖兒子呦,你爹在這呢,快準備小船來接,我們有十個人呢!”
接連的收獲讓朱允炆忘了如何開心,他怔怔的看著我們一個個跳入水中,爺爺拖著我爬上小船,立刻有長刀架在脖子上。
不大的小船上擠了七八個人,水麵與船梆平齊,再上來幾位就要沉船了,博遠揚與老族公忽然出手,將四名持刀逼著我們的小士兵推入水中,招呼幾位考古隊員上來,正要劃船,朱允炆便喝道:“跑,你們幾個王八蛋敢跑試試,來人,所有火炮給朕對準了他們,再劃出一米就直接送他們上西天。”
老族公一邊搖擼一邊喝道:“誰說老子們要跑?不把你的小兵推下去,就要沉船了!”
朱允炆絲毫不顧皇帝風度,扯著嗓子大吼道:“你他娘的放屁,他們根本沒有重量,你這王八蛋,老雜碎,就你最不是個東西,就你這張破嘴說的比唱的好聽,等你落到老子手裏,新仇舊賬咱們好好清算一番。”
劃到戰船之下,水師放下繩索拉我們上去,剛剛是四把刀威嚇我們十幾人,此時卻是每人的脖子上都架了四把鋼刀,等我們全上了戰船,水師小兵便推搡著,將我們一字排開,朱允炆徹底忘記了大巫公,背著手,菜市場挑水果似的,帶著微笑在我們麵前來回踱步。
小人得勢的賤笑,每一個人,每一張臉,他都要深深凝視:“呦,這小夥子真帥,嘖嘖,這家夥比較精壯,哎呦嗬,小錢呀,還記得我麼?我是你吳教授,哈哈哈。”走到我麵前,朱允炆笑的更猖狂:“王震也在呀,今天真是大豐收,朕一網下去,什麼蝦兵蟹將都給撈上來了。”
最左邊的老族公不耐煩道:“兒子,趕緊來看看你老子我呀!”
朱允炆並不動怒,走到他麵前,卻還要踮著腳,與老族公一般個頭後,拍拍他的肩膀,嘲諷道:“考古隊是蝦兵,我將他們製成軍魂,王震是個蟹將,稍後虐殺了取樂,你嘛,就是龜丞相一隻,朕要打碎你的烏龜殼,看看你藏在殼裏的身子是否嬌嫩。”
博遠揚笑了笑,沒吭聲,朱允炆也沒嘲諷他,而是盯著爺爺的臉,有些迷惑:“你是哪位?”
爺爺說,我是你爸爸。
朱允炆陰沉著臉,說道:“好啊,來人,送父皇歸西。”
架在他脖子上的刀舉起欲砍,爺爺趕忙說:“別別別,我是王老實,難道你忘記幾十年前認我當義父的事了?這孩子怎麼翻臉不認人了呢。”
老族公也插了一句:“對呀,你認了老實當義父,還要認我當幹爺爺,這些事你都忘記了?”
被抓的不怕死,被罵的不動怒,朱允炆得知爺爺的身份後,隻是問他為什麼換一張臉,不等回答,便說先解決了跳梁小醜,咱們稍後在敘舊。
此時,四周石壁的洞口處,已經爬滿了讓人不寒而栗的蝅兵,有長著人手的蜈蚣,有長著人臉的蜘蛛,密密麻麻到看一眼便會腿軟,可朱允炆隻是隨意瞟了瞟,並不認為自己處於危險之中,隻是走到船頭,喊道:“大巫公,朕與你做個交易如何?你將金人送給朕!”
說完便沒了下文,他並不說自己以什麼回報。
大巫公搖搖頭,淡漠道:“明皇帝,現在說這句話還為時過早,你並未占據上風,也取不走這尊金人。”
朱允炆回他,金人可以不要,隻要大巫公將金人變小的法子,或者真正的小金人在哪裏說出來,他就帶著水師退走。
這樣的謊言連我都不信,隻是不知道朱允炆究竟有什麼把握能對付如此多的蝅兵,老族公問他:“姓朱的,別說大話,趕緊帶我們開溜吧,一會蝅兵撲下,咱們都要死。”
朱允炆扭頭道:“撲下?你讓他們撲下?母骨在朕手中,蝅兵隻是退到此處看守金人而已,你當大巫公還有翻天之策不成?”
大巫公也聽到他的言語,卻沒有辯解,而是問他:“明皇帝,即便你搶了母骨也不該有如此把握,事已至此,不如將你的手段盡數露出來給我看看?”
朱允炆卻說,手段就在這裏,若是看不到,隻能怪大巫公眼力不行。
形勢有些不對勁,朱允炆即便將水師全部招出來,也不是這無邊無際的蝅兵的對手,而大巫公既然麵無懼色,應該有其他辦法役使蝅兵的。
正想不通,忽然感覺有一道陰森目光落在我的後背,仿佛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不由自主打個寒顫,想要扭頭,卻全身僵硬,無法再控製自己的身體。
全身燥熱,每一個毛孔都用東西想要鑽出,這是第三次有這樣的古怪感覺,在舌頭還能稍稍動彈之前,我隻來得及喊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爺爺快看,我要變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