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跑的那段時間裏,誰也不知道朱允炆究竟學了多少雜七雜八的本事,反正姚廣孝說,他一會發現朝廷某官吏也許是朱允炆,一會又聽說某地某當鋪的掌櫃醉酒後,口出狂言說自己是明代建文帝,總而言之,朱允炆活了數百年不說,還有一招冒充別人的絕活。
至今,姚廣孝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冒充的,也許是類似於鬼上身,也許是殺掉原來的,喬裝打扮後冒名頂替,畢竟他那四麵佛大變活人的把戲,也許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姚廣孝坦白承認,他很羨慕朱允炆,當初他出謀劃策幫著朱棣將朱允炆趕下台,匆匆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逃竄的小皇帝,卻比他活的更為精彩,同樣存世數百年,朱允炆變著模樣的亂竄,而姚廣孝一百多歲之後就近乎走不動路,最近幾十年更是挺屍般的僵臥在床,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劉為民的過去不是秘密,打過鬼子,家裏傳過一些絕學,熱血道士趕來投奔,那隻還未得勢的軍隊便派他與道士們聯絡,廝混熟了,便成為道士們的領隊。
後來的事情也正如五乘說的那樣,他們滿世界尋找龍脈,於名山大川,峽穀河流之中發現了許多有意思的,當時一心報國,等天下稍定之後,就像飽暖思淫欲那般,有些人就惦記上寶貝了,其中最招人惦記的,就是龍虎山第四十六代天師張元吉留下的好貨。
之所以說是好貨,因為姚廣孝也不知道究竟是啥,但他不需要知道,清心寡欲的道士們都為之瘋狂的,那肯定是人人都不想放過的!
能是啥玩意呢?
不外乎成仙成聖,長生不老,心想事成唄。
當時姚廣孝已經撐不住了,他無意間知道有群道士在尋找某樣寶貝,老邁的身體不允許他追在道士身後,便穩坐釣魚台準備下手搶奪,那時候還沒有道協,僅僅在北京城裏有個總部,而當時的劉為民也隔三差五的消失一陣,有時帶幾個人離去,有時是一個人。
直到某一天,姚廣孝心跳的厲害,正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有陣子沒見到的劉為民便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憑直覺,他認定這個人是朱允炆冒充的。
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就是百分百的肯定,他們兩個追逐了數百年,如果朱允炆是個女人,姚廣孝肯定連她的生理周期都了如指掌了,閉著眼能聽出他的聲音,聾了耳能聞出他的味道,即便把腦袋剁掉,朱允炆出現時,他心裏都會有種熟悉的感覺。
那一次他沒有動手,一來不確定自己還是不是朱允炆的對手,再一個也是冒充了劉為民的身份之後,姚廣孝近乎要以一人單挑幾十位戰場上幸存下來的猛道士!
隨後劉為民再一次離去,接著小道協成立,姚廣孝雖然是假和尚,但舌燦蓮花的本事也沒有落下,唬弄幾個高官當信徒不在話下,輕而易舉便在清淨道觀的對麵修了間方寸禪院,這個寺名是他好些年前為了幫朱棣亡魂製伏兩條石鯉魚而尋找鎮墓獸時看到的,但取名方寸禪院倒不是因為他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而是清淨道觀的名號是劉為民提出,那時候,已經是朱允炆冒充了。
一個清靜無為,是仙家妙訣,大道機謀。
這是觀名的由來。
姚廣孝聽說之後,不由自主在心裏對了一句,半點方寸失守,追數百年間,彈指乾坤。
根據姚廣孝的分析,真正的劉為民即便沒有死,也一定如五乘那般被困在某個地方,朱允炆才得以冒充,可接下來的幾年裏,朱允炆始終沒有再次出現,反而多了兩個輪班倒的劉為民,也就是我們知道的劉蒼鬆與張雲帆。
因為觀察的久了,姚廣孝倒是知道這倆人來曆,雖然大感古怪,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也沒對那兩位動手,說到這裏的時候,方航插了句嘴,問他說,是擔心打草驚蛇還是沒把握拿得下?
姚廣孝思忖片刻,笑著回答他:“劉為民那小徒弟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殺你,而張雲帆,正麵相搏的話,你有一拚之力,但那小子學的是青城山的青城秘錄,一顆道心古井無波,他那姓陸的師父早些年是青城山下耍把戲的藝人,江湖上學來的邪祟小道悉數傳給了他,也是個難纏的家夥,真到了性命相搏的時候你還年輕,看開些吧!”
方航有些失落,我卻有些不以為然,什麼叫一顆道心古井無波?子彈能給他打出波不?劉為民張雲帆的皮肉再有力,抽冷子捅他一刀,難道還捅不進去?
前幾天我還問方航呢,他的實力算是什麼等級的道士,他說是二十九級,過了年就升到三十級了。
他親口說的,給他把槍,練上十天半個月,崩了五乘和尚都沒問題,此時卻悵然若失起來,我安慰他說,別灰心,抽機會咱買把槍去,實在弄不到,去用軍品店裏給你配個弩,讓你當個弓箭手。
方航懶得解釋,隻回了一句:“給你一把槍,三十米開外你打不住我,三十米以內,不等你掏槍就被我剁成肉醬了。”
聽他一說,我又想到另一樁事,便問姚廣孝,既然讓我幫他追殺朱允炆,總得給點能殺掉他的東西吧?如果真如方航所說,那我倆哪叫追殺,根本是追著送死去了。
姚廣孝卻說,如果他有能殺掉朱允炆的東西,也用不著借我之手了,力有不逮時便應該智取,就像朱允炆那樣,驅狼吞虎,將所有能用到的人,全部趕到前麵替他衝鋒陷陣。
又說回劉為民的事。
幾十年沒有察覺朱允炆再次現身,直到獲知了我的經曆,他才得知朱允炆又變成吳淵,在與小道協有關的單位潛伏了下來,而他這樣做的原因,姚廣孝也有一番猜測,他先問我,對那王老實同誌有多少了解。
怎麼也想不到他居然會提起我的爺爺,我說沒多少了解,便問他是什麼意思。
姚廣孝說,我從未見過你爺爺,但聽那五乘所說,應該也是個有本事的小子,如果推背圖真在他手上,那就更了不得了,當初他混在道士堆裏尋寶,後來卻抽身而出,窩在小村子裏鬱鬱而終,這其中一定有原因,說不準,他便是察覺到劉為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位,自知無力競爭,所采黯然隱退。
雖然我對王老實同誌不太了解,可畢竟是親爺爺,還是不喜歡別人瞧不起或是詆毀他,我便對姚廣孝說,那張照片裏,我爺爺可是坐在最中間呢,他和老族公是最厲害的兩個,我就不信他倆聯手還幹不掉朱允炆。
姚廣孝這積年的老妖怪很快便察覺的情緒緣自哪裏,他笑著說,這就是剛剛要說的事情了,朱允炆又從劉為民變成吳淵的原因。
在獲知我的記憶後,姚廣孝憑借數百年的閱曆,又是我們之中對那夥人最了解的一個,很快便給出了一連串的結論。
他說的第一個,便是朱允炆與張雲帆的師父陸同風,肯定聯手了。
那張照片是七幾年照的,而當時小道協裏的劉為民,已經成為了張雲帆冒充的,先不說他沒有劉為民的實力,就看他連那些人的名字都叫不出,照片中的肯定不是他,同樣的道理,也不可能是劉蒼鬆,隻能是將任何角色都扮演的惟妙惟肖的朱允炆,劉為民一現,陸同風便肯定知道內情,誰讓他徒弟還冒出著人家呢。
最有可能的,弄個冒牌貨的主意便是朱允炆出的,因為我對王老實不了解,姚廣孝也無法斷定究竟是我爺爺察覺不對勁,暗中向劉為民下手,還是某位急切尋寶的大人物在向他施壓,總而言之,朱允炆是不方便再以劉為民的身份出現,所以找張雲帆來當擋箭牌。
他又變作吳淵,藏在暗地裏監視以及約束張雲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