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四麵佛遞給方杭,隨後就衝小德子眉來眼去,訕笑連連的說:“德哥,你這樣做就不合適了,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好端端的把我倆弄來是怎麼個意思”
小德子一頭霧水狀,方航揪我一把,對小德子說,皇後初喪,陛下受了些刺激,你不用搭理他,有什麼要準備的就趕緊去忙吧。
小德子從角落裏取了個鐵鏟,說是出去挖些毒蟲回來,屋裏麵就剩我和方航兩人後,他對我說:“小德子不是弄咱倆來的人,他隻是整件事中的一環,而且要搞出這麼大的一副場麵來,也根本不是南洋的降頭術可以做到的,我跟你說吧,其實咱倆現在真實的處境隻有兩種,一是有人把咱倆弄明朝了,二是咱倆還在山頂趴著,被人將生魂拉到了幻象中,第一種,那不是人力可以辦到的,第二種,降頭師可沒這種本事。”
許多見鬼的人都會在夢中經曆恐怖場景,這是鬼特有的入夢迷眼能力,之所以方航始終不敢肯定我倆被眯了眼,是他認為沒有鬼能迷他的眼,其中有番陰陽二氣的理論依據,說了幾句我沒聽懂,他便不再詳解了。
但他說,普通的鬼迷不住他,可如果朱棣亡魂在作祟那便是兩說了,畢竟是一代帝魂,手下的大批軍魂都百無禁忌,何況是他本人呢?
可幾百年來,朱棣一直很安生,即便他的亡魂真在地宮裏沉睡,如今搞出這樣的事端,總該有個由頭的,偏偏把我和方航拆碎了,也找不出半點能與朱棣扯上關係的地方。
我則問他,會不會咱倆真是朱允炆與齊泰的轉世?
方航笑了笑,說道:“你想的真美,先不說咱倆有沒有這種好命,即便真如你說的,朱允炆與齊泰的轉世被朱棣亡魂看到,那沒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他直接從明長陵裏跳出來,把咱倆帶下去一天打三頓了,還會讓你有機會與小皇後一親芳澤?”
一提起小皇後,我的心便疼了起來,方航趕忙岔開話題,抬起四麵佛對我說:“王震,剛剛我便在想一個問題,有人利用四麵佛做出那些逝去的女人,跟在你朋友身邊心懷不軌,而且還有個降頭師三番四次的與你為難”
意味深長的住口,他將四麵佛放在木桌上,又拍拍那小德子留下的古書,問我道:“看看這兩個東西,想想我剛才的話,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麼?”
我試探道:“會用四麵佛的人,與南洋降頭師聯手了?”
方航無奈道:“下次設想要大膽一些,這一次我就跟你直說了吧,這他奶奶的何須聯手,分明就是有個人身懷四麵佛和南洋降頭術呀。”
我問他,是誰?
他回答:“你呀!”
我說,我問的是現實中與我為難的人!
方航坐到我身邊,側過身,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快被你氣死了,你怎麼還沒察覺到,你現在是朱允炆,稍後會逃出皇宮,如果你開枝散葉,那你所會的降頭術以及這尊四麵佛,是不是就傳到了你後輩的手中?”
快被他繞暈了,好半天琢磨出意思來,悚然大驚道:“也就說那個一直對付我的南洋降頭師,其實是明代皇帝朱允炆的後代,也許是齊泰的後代?他好端端的對付我做什麼?”
方航小聲嘀咕一句,我問他在說什麼,方航揮手不答,隻是告訴我說,朱允炆的後代也是人,也會餓肚子,保不齊他現在就靠降頭術混飯吃呢。
一直想不通那降頭師的來曆,想不通他為什麼與我發生糾葛,如今知道了來曆反而更加困惑,他可是皇族後裔耶,刁難我一小老百姓有什麼意思?
我喃喃道:“難道我是朱棣的後人?”
方航冷笑道:“你可以現在出宮,抱著朱棣的腿喊他老祖宗,看看他是否會滿臉慈祥的摸你的頭,說你是個乖孩子。”
我說開個玩笑,你較什麼真兒呐,說再多也是假的,就算咱能逃出皇宮,也不知道如何回到現實中呀。
方航正要張口,小德子便捧著一個大瓷碗,一蹦一跳的進來,看他步履蹣跚卻滿臉為陛下效力,深感榮幸的表情,我心裏一陣不舒服,建文帝下台時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與小德子差不多,安公公可以拿朱允炆當自己的孫子那般對待,卻偏偏對比他更幼小的小德子下此毒手,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個老太監。
小德子在泥土中挖了不少毒蟲,獻寶似的將碗捧到我麵前,嚇得我一溜煙跳上床,讓他趕緊離我遠些,方航卻饒有興致的盯著那絞在一起,不停翻滾的蟲子團,讓小德子趕緊開始吧。
看看天色,他便催促我們趕緊將太監服換上,可我脫下龍袍之後,小德子又告了個罪,慢條斯理的往身上套,我似有所悟,方航雙手抱拳,深深衝他鞠了一躬,問道:“公公高義,未請教尊姓大名?”
封建王朝中,有幾個太監能得兵部尚書一拜?
小德子激動地滿麵通紅,連稱不敢後,又羞澀的說,他隻知道自己姓李,好像有個名字,但入宮太久便忘記了,方航說,那就請陛下賜個名字,日後陛下帶兵打回來,便令天下人為公公祭祀。
小德子渴望的盯著我,可我肚子裏沒二斤墨水,翻來覆去隻想出李德華,李學友之類,沒有古意,倒是想撿個現成的古代名字送給他,可除了李世民和李隆基,我也隻記得李自成了!
倒是方航送他一個好名字,李東陽。
小德子拜謝,方航喊了幾聲東陽先生,小德子歡天喜地的受了,隨後便領著我們對那四麵佛拜了又拜,將那一大碗蟲子搗成漿糊,還加了幾包成分不明的粉末,碗裏頓時發出滋滋響聲,還有令人作嘔的臭味,小德子不停掐手印,對著供在身上前大碗念叨不停,方航肅容觀察著。
子時是十一點到淩晨一點,過了一刻鍾時,小德子摳了一把蟲子醬在我脖子上抹了一圈,陰陰涼涼的,感覺有股涼意順著毛孔往我身體裏鑽,很不好受,而隨後的事情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他讓我平躺在床,拿著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要將我腦袋剁下來。
小德子再三發誓說,絕沒有謀害陛下之心,我也打心底裏相信他,可那森然的刀鋒每次觸碰到我的皮膚時,總讓我不可抑製的大喊大叫,無可奈何之下,方航一拳頭將我打暈了。
再次睜眼時,近在咫尺的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將我嚇得尖叫起來,方航不屑道:“咱倆一個德行,你他娘的喊什麼喊?”
說著話,擺在桌子上的方航頭顱便轉過臉,拉出一條血印子飄到了半空中,而我急轉眼珠,便發現自己也是一顆頭,被人擺在桌子上,這副瘮人場麵讓我心跳飛快確實是心跳飛快,熱血直湧大腦的感覺,雖然我也不知道心和血從哪來。
小德子推門進來,一身明晃晃的龍袍格外紮眼,他說我和方航的身體已經扔到了宮牆下,並按照齊大人的指點,偽裝成小太監盜寶潛逃,被侍衛追上砍掉腦袋的景象,等燕王軍隊進宮之後,便會將所有的屍體運到城外的亂葬崗裏,屆時,我倆想辦法挖出來便好。
小德子將一包袱珠寶遞到我嘴邊,又將四麵佛與那本降頭術抱起來遞給方航,這小子也有顆玲瓏心,將紙錢物讓我保管,免得齊泰攜寶私逃。
隨後,他又跪地下衝我們磕了幾個頭,起身時,已經淚水長流,說了句陛下與齊大人保重的話,便大步出門,我和方航都知道,他是要去宮中放火,讓人尋到朱允炆的屍體。
又是一陣複雜情緒,方航頭顱飄過來對我說:“死的已經死了,活著的還得活下去呀,走吧,咱倆出宮等身子去。”
叼起包袱,方航飄走,而我卻發現自己飛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