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金棺裏走出的大和尚

司機大哥讓我叫他小李,便暫叫李哥了,我不免想起上次幫我打架的張哥,若是有機會,帶著李哥揍他一頓。

劉為民昂首走在最前,許祈和長夏扛著一頭肥豬,也是康九香家弄出來的,她很是抹了一陣眼淚,說自己的好朋友全被我們禍害了。

福天下三位師叔讓我感覺很不好意思,就像許祈第一次與我見麵時的低姿態,笑容裏帶著三分巴結,我跟他們聊了幾句,不由得慶幸自己拜了許祈為師。

名道觀原本是供奉龍虎山先輩的祠堂,隻是張元吉下台後,長子被嫡子趕了過去,當成天師府的管家來羞辱,還要讓他守祠堂,在列祖列宗麵前懺悔自己的過錯。

長子自然恨死了這個弟弟,不由得,便加強了長幼尊卑觀念的灌輸,名道觀曆代大師兄在師弟麵前,威望與師父無異,而我是許祈的徒弟,雖然不想當道士,又沒有當道士的本事,可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觀主,福天下三位師叔對我也很尊敬,他們居然問我喜歡師弟還是師妹。

這就讓我不好意思了,咋能說得出口嘛!

埋著天師棺的地方並不遠,一路上我還給他們講解了當晚的經曆,老族公的屍體最後被許祈焚化,在他葬身的地方,劉為民徘徊良久,好像在尋找什麼。

最後,他對我們說:“既然棺材裏的半片屍體不是老族公,那該是誰呢?”

我說,也許是劉為民真身?那口棺材可是元吉天師埋下的,劉為民真身再厲害,也比不過明朝的龍虎天師吧?照片中,他穿著官袍,那半片屍體也套著官袍,很可能是被元吉天師的棺材幹掉了。

許祈不易察覺的衝我比劃個大拇指,他就喜歡聽別人說龍虎山先輩的道行參天。

劉為民不置可否,卻轉而問到:“那老族公的半片身子,去了哪裏?”

我說不知道,那個劉為民沒講過,看上去像是被人從中間劈開,可他又說,不應該有人具有這種實力。

劉為民點點頭,說了一番讓我們震驚的話:“劉為民是我聽說過的頂尖高人,座次仍不如納蘭元清,而變成僵屍之後堅逾金鐵,我也覺得沒人能劈開他,而他下葬前仍是全屍,你們說,會不會是他自己做的?”

我急忙問他什麼意思,劉為民轉個圈看了看四周,說道:“假如你有一天再見到老族公,嗬嗬,不要驚訝!”

這隻是他的猜測,中國人對屍體極為看重,一旦變了僵屍就投不成人胎,而老族公可是一等一的高人,他好端端會讓自己變僵屍?除非遇到了連他也不是對手的敵人,或者他有辦法變成僵屍之後再變回來,所以那另外半片屍體,不知所蹤。

逶迤趕路,沒多久便到了老族公下葬的地方,墳坑仍是墳坑,隻是周邊的土包已經堅硬,看來自我們離去之後,許久沒人來過。

許祈的三個師弟並不是到了官賜村便直接去找我們,而是在這裏布置一番,擺了香案白燭,搭了法台蘸具,許祈煞有介事的換上道袍,便問劉為民:“副會長,開始吧?”

劉為民欣然點頭,我看這倆道士頗有默契的模樣,便問劉為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劉為民笑道:“沒有,隻是還在秦風家時,我倆就已經商量了逼出棺材的法子,畢竟是你們龍虎山前輩留下的,你師父有些把握,隻是擔心對付不了棺材裏的東西,否則他早就帶人來了!”

我說,那你有把握麼?別搞出咱們惹不起的東西,搞得世界毀滅就糟了!

劉為民說,現代人挖明代的棺材,總擔心會有滔天災難,而明代人也挖過唐朝棺材,唐朝挖過戰國,也沒見搞出什麼天大的厄難。

原本我跟著六個道士還有些信心,臨到頭了卻有些恐懼,我說你要沒把握,不如小弟先走?

劉為民朗聲笑起來,轉頭說道:“小李,讓他們準備吧,有不對勁就衝上來。”

小李含笑點頭,不知道給誰打電話,我湊過去聽,電話裏亂糟糟的,隨後他告訴我,這一趟出來,劉為民將自己的班底帶來一半,哪怕把秦始皇挖出來,也照直給他打下去了。

由不得我再囉嗦,那一麵的許祈已經開始,他頭戴月牙冠,身披花裏胡哨的大紅色冠服,腳踏圓口鞋,依然握著那柄古樸寶劍,在半人高的木台上扭秧歌,嘴裏振振有詞,時而低聲喃呢,時而破口大喝。

一柄古劍被他耍的虎虎生風,有時候削過蠟燭,那劍身上便點著兩點燭花,隨他擺弄卻不見熄滅,劍指一劃,燭火又落會蠟燭,實在神異至極。

福天下三位師叔麵色冷峻,成個品字形將許祈護在中間,也都手握寶劍戒備著什麼,有時候許祈喊一聲:助我。

就好像被人操控的木偶,三位師叔同時開動,做出與許祈一樣的動作,整齊劃一。

劉為民告訴我,這叫踏罡步鬥,以後會有人教。

隨著許祈的動作,山腰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劉為民對長夏點點後,後者便將那頭五花大綁的肥豬拖到墳坑附近,哭喪棒插在地上,從懷裏取出個墨鬥,兌上混雜了許多東西的雞血染紅絲線,在墳坑的四周拉出天羅地網後,不取哭喪棒,而是向山上走去,沒一會就看不到了。

“王震,你退後。”

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趕緊退開五米,便看到劉為民長吸口氣,胸腔變得鼓囊囊,隨後,他與當晚那劉為民做的一樣,不斷用草鞭抽打空氣,我正納悶難不成他也在抽風,身邊的李哥便講了起來:“小王,副會長在役鬼,與九屍拉棺一個道理。”

漸大的風到了頂點,山腰處風沙亂作,吹得我睜不開眼,直到了我感覺自己快被吹走時,忽然間,就好像進了另一片空間似的,耳邊沒有風聲,也沒有撲麵而來而的細碎沙塵,靜悄悄,連自己的心跳也聽不到。

劉為民依舊抽風,許祈大喝起來:“龍虎弟子聞升玄內教經,必洗耳恭聽,跪拜自省,如有不從者,開革出教,永不”

第一誡第二戒

我不以為然,他果然能用玄升內教經逼出棺材,當初還欺騙我。

照舊和上次一樣,第四戒喝畢,好像有股小旋風在墳坑上空盤旋,肉眼可見的塵土被吹起,其他地方仍是靜謐,而月色變得越來越暗,不知道過了多久,滿天下黑洞洞一片。

一隻枯槁的手按在我肩頭,刺骨冰涼,我心裏一抽,正要喊救命,便聽到從頭頂傳來的幽冷聲音:“是我,我們又見麵了!”

就憑聲音傳來的高度,我心中了然,馬臉來了。

他肯定不是人,人哪能這樣出現呢!

遮住月亮的烏雲飄開,月色一絲絲的灑向大地,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來。

墳坑上,一口金燦燦的棺材,森然而立,我能感覺到馬臉按在肩頭的手,不由自主的重了三分。

連他也在緊張。

長夏用染血的絲線在墳坑上編出一張網,當時劉為民還說這是克製僵屍的好手段,可此時絲線斷成無數段,好像根本沒有起到作用似的。

許祈興奮到滿臉通紅,他做法的位置離棺材最遠,此時遙遙喊道:“乖徒兒,快用你的血把棺材搞開,不管裏麵有什麼寶貝,師父早晚得傳給你哇!”

我喊了一句:“你別逗了,我身子在龍虎山呢。”

離棺材最近的劉為民,滿臉嚴肅道:“去試試,到了這一步,總要看看裏麵有啥,如果那棺材上的水書真與那塊黃絹的內容一樣,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這個劉為民來這裏的目的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搞不好我又被欺負了。

馬臉在我肩頭推了一把,踉蹌之後,靠近了棺材,我扭過頭,正要問他們,沒有刀,拿什麼放血,卻看到劉為民臉色慘變,仿佛看到了史前巨獸一般恐懼,他的一個退字還沒喊出一半,我已經回頭了。

棺材,無聲無息的敞開。

楠木棺材下的金棺露出。

我調頭就跑,剛抬起腳,身後便是啪的一聲,一隻大手揪著衣領將我像小雞崽子似的提起,我慘呼一聲:“救命啊!”

龍虎山F4,劉為民齊刷刷的撲來,惟獨馬臉沒動。

被人按住腦袋露出脖子,兩排牙齒在我脖子上啃了幾口,沒有見血也沒有疼痛,隨後便聽見一聲嘀咕:“嘿,給貧僧送來個髒貨,咬不動哇。”

一股巨力將我擲出,砸在了迎麵撲來的劉為民身上,被他接下後,我趕忙扭頭。

雙棺齊開,不見了半片屍體,消失了被捉進棺材的小白。

一個身穿僧衣,斜批袈裟的大和尚。

腦門鋥亮,麵冠如玉,二十來歲,他歪著帶笑,唇紅齒白,那俊俏模樣再配上高大身材,不知能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偏偏笑的邪魅,笑的嗜血。

劉為民與龍虎山F4沒有衝上去,長夏道士也慌慌張張,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全都戒備的望著他。

大和尚忽然收了笑容,雙手合十衝我們深深鞠躬,隨後緩緩起身,肅穆道:“貧僧五乘,見過諸位施主。”

說完,他又笑了,笑的猙獰,重重踏出一步,高揚著下巴,傲然道:“下了地府,記得告訴閻王爺,殺人者,五乘和尚!”